要买棺材吗-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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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只有不畏虎的初生牛犊,才能比这些看客少一分顾虑多一分血气。
因此看客们,更期待的是接下来上演的戏码。
小二扯下肩头的抹布,乖觉得上前去替站着的来客擦拭椅子,他跑了二十多年的堂,要看不出这两人是旧识,那他也对不起天地良心。
楚凡不急着开口说话,顺着小二的意坐了下来,什么酒菜都不点,只是直视着对坐的人。
慕言抿了一小口暖酒,眺望夜幕,仿佛这个天地间就他一个活人,周遭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霎那的幻影。
两人对峙在这不过一平方米的桌子两边。
月爬上了树梢,打烊的时间逐渐临近。
这琉璃灯下的两位没有开过口,从头到尾的眼神交流都只是单方面的直视。
人都走光了,茶酒已凉透,慕言起身。楚凡欲提脚跟上,身子晃了晃,毫无征兆得倒在了桌子上。
听得声响,慕言的步子有短暂的停顿,微微蹙了蹙眉,与等在楼梯口的小二擦肩而过,放了一锭银子在那小二手心,离开了。
小二心领会神,跑去扶那倒下的人,心里纳闷人是怎么倒的,走近了,才闻得几丝腥味。
夜里的酒楼生意不赖,酒味菜香的充斥下没有发现被遮掩在浮华背后的血腥也属于正常。
小二当然没有白痴到立刻尖叫什么‘杀人啦快来人’之类的蠢话,稍加看一眼楚凡的左臂,就知道是受伤了,随便包扎了一下,自个儿也不吭声,忍到了极限就等着晕了。
为了那一锭银子,小二有心得请了个大夫,掌柜的也腾出了一间柴房给人住。
伤口大夫说是被狗咬的,镇外的山坡附近常有野狗晃悠,怕是来镇里的时候碰上了。
小二想起这人来时盯人的眼神和表情,多嘴问了句不会得什么犬病吧。
大夫打了个哈哈,开了方子走人了。
小二人不赖,机灵,爽快,一根肠子通到底,楚凡醒来后也挺感激的,如果不是有事在身,他绝对愿意留下来和这人做朋友。
楚凡要走,小二当然不拦,可拦他的,却是掌柜的。
楚凡住了这柴房两天,白吃白喝白住,还有请大夫抓药,慕言留下的那一锭银子怎么够。
傻了眼的楚凡就这么被两个身强力壮的护院扔进了厨房洗碗。
楚凡一天之内逃了十次,次次出师不捷,最远的一次才不过跨出门槛二十步,就被捉回去了。
楚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掌柜的高抬贵手,后者却只管问他今天洗了多少只碗。
别看那小二平时为人爽快,心细着呢,琢磨了一下前因后果,告诉楚凡那穿白衣服的人还没离开小镇,仍是天天傍晚时分来店里坐坐。
这么一说,楚凡也安分了点儿,可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猜测。
慕言为何要白白浪费时间在这个镇上的这个酒楼里?
最能说服自己的答案,绝对与季语有关系。
一个失神,楚凡摔了几只大碗,招来一顿臭骂,工期又延长了三天。
古道热肠的小二一直帮着楚凡注意着慕言的行踪,偶尔晚上干完活,俩人稍上一壶水酒,磕磕花生米儿,聊些有的没的。
比如小二姓丘,家里排行老二,上头有个哥哥,不过是傻子。
比如楚凡小时候有个铁哥们,后来他爸工作调动搬家后就失去联系了。
比如小二有个青梅竹马,十六岁嫁给了一个商人,没出一年就病死了。
比如楚凡现在想帮一个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家伙,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比如昨晚掌柜的得了风寒,今天可以偷懒了……
楚凡正纳闷这小二怎么拿盘花生米要这么久,准备下屋顶看看去,梯子爬到一半,小二一路跑了过来。
“掌柜的病得厉害,连床都下不来了,我这就叫大夫去。”小二又跑出三米远,回头,“对了,那人好像来了个朋友,正在前面谈着呢。”
朋友?楚凡不留神,踩空一脚,脸贴着阶梯哗哗哗滑到了地上,安全着陆,就是下巴咯疼了。
掌柜的病假,酒楼就账房先生看着,楚凡轻而易举溜到了二楼。
果然,这世上还能被外人认为会是慕言朋友并‘洽谈’的人,只有一个。
“听说这儿掌柜的,病得不轻啊~”不咸不淡的语气,漫不经心得扫了一眼楚凡站立的楼梯口,“看来今晚,似乎不需要你动手了呢~”人随着声音而消失。
慕言弹了弹袖口沾到的灰尘,放下碎银,丝毫不受楚凡那仿佛是要吃人的眼神影响,迎面向着楼梯走去。与之交错而过的霎那,被狠狠拽住了胳膊。
“下一个,是掌柜的?”楚凡开口的语气凝重,眼里隐隐透着一份决意。
“放手。”慕言冷冷吐了一句。
“我回来后,发生的那些事,那些人,都是他让你做的,他让你杀的?是不是?”最后的一声,楚凡是咆哮出口的。
自始自终,两人都是背对背的,看不到脸上的变化,楚凡拽着的胳膊被他不受控制地收紧了力气,死命地篡着。
慕言肉体凡胎,就算有自愈功能,疼痛是不会减少的,微微蹙起的眉分明显示着楚凡已经过了分寸。
僵持了一小会儿,慕言闭眼叹了一声,“放手吧……”覆上他的手,一根根扳开了他的手指,“你我都斗不过他的。”
楚凡咬着下唇,任性得捉住了慕言的手,视线落在飞檐下的琉璃灯上,一字一句,“等我。”
抛开懵在原地的人,楚凡转身下了楼,跑向了后院。
慕言神情抖了抖,立刻向着那急速的人影追去。
楼梯,扶手,门槛,回廊,院子。慕言没有空闲去思索现在的这份焦急代表了什么,只有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呐喊。
不可以,不可以。
不可以让那双手染上鲜血,杀人是什么滋味,他再清楚不过。
午夜梦回,那些惨死在他手上的人,一张张或白或染满血迹的脸,一双双或空洞或憎恨或愤怒的眼睛,不是闭上眼就看不见,不是睡了一觉就能忘记的。
惊恐,害怕,张皇,无措,无时无刻提醒着你的所作所为,那是对自己的惩罚,不是在报仇。
“楚凡——”失声喊了出来,慕言跨进了那敞开的大门,拖长的声音断在触及那一床红色的同时。
碗大的伤口在床上之人的脖子上,汩汩向外淌着血珠。
楚凡怔怔地转过头迎上慕言的视线,茫然地摇了摇头,“不是我。”
慕言看向楚凡干净的双手,松了口气,继而又看向床上的刚死之人。
“怎么会……”话到嘴边,楚凡的疑惑立刻变为大惊失色,“小心——”
慕言刚感觉到一股疾风,后背一阵刺痛,眼前黑了黑,身子晃了晃,倒在扑过来的楚凡怀里,两人抱在一起在地上翻滚了一圈。
楚凡费力地撑起身子,感觉双手粘乎乎的,一看已是满手的鲜血,再扶起慕言,对方背上一道狭长的口子,在白衣上绽开一朵妖艳的红莲。
气不打一处来,楚凡瞪向手持凶器的小二,“你不是去叫大夫了吗?是你杀了掌柜的?”
小二冷笑了三声,步步逼近,那呲牙咧嘴的表情显然杀红了眼,不会放过他们。
想起那个古道热肠机灵爽快又不乏细腻的伙伴,简直判若两人。
人心叵测吗?
现在屋中还能与之对抗的,只有他楚凡一个完好无伤的人。不为自保,就是为了躺在身上的人,他的脑子难得飞快的旋转,又想起屋顶上闲聊时的人,居然就想通了。
“你的青梅竹马……。嫁的是掌柜的?”
小二前进的步伐滞了滞,还是举起了刀,“对不起。我要替她报仇,但我不能坐牢,我爹娘还有大哥都等着我回去。要怪,就怪你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不是病死的吗?”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楚凡一边希冀着能有人发现这里的异常,一边扫视着周围有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当武器的。
一想起自己的青梅竹马被铁槌敲得面目全非的遗容,小二就悲愤填膺,浑身颤个不断,持刀的手抖个不停。
那是过分激动的表现。
楚凡的计策适得其反。
一计不成,再来二计。只可惜,时间不等人,那亮晃晃的刀只隔一步之遥了。
楚凡一咬牙,拼了。
两个不懂武功的人打架,纯粹就是靠身体的本能出招接招拆招。
即使小二真的为了自保要杀人灭口,楚凡也并未想过要杀人自保,如果不是小二为了防患靠在墙角喘气的慕言过来帮忙而忙里抽闲给对方补上一刀,楚凡也不至于抓狂似的扑上去咬人。
的确是咬,咬在了持刀的手腕上,小二吃痛得抽回了刀,可刀身已没入慕言身体。然后等到楚凡回过神,刀已经到了自己手里,小二挺尸在地上。
慕言淡淡扫了一眼这个屋子,喉头一腥,硬是咽下了好几口血。
背对着慕言呆立在屋中的楚凡任凭滴血的刀滑落在地,同时掉落的,还有不受控制的眼泪。
“原来,报仇真的很没意思。”
“……”请容许慕言用他失去了好大一部分血的身体慢慢恢复思考能力。
“原本还以为,至少可以因为报了仇,心里会舒坦点……可是……可是就算我杀了他,你也不会……回来了……”
“咳咳咳咳咳……”慕言很不小心得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好不容易咽下的血趁机又汹涌而出。
楚凡终于鼓足勇气面对现实,转过身,扶起人,望着那唇角艳丽的红色自责万分,“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么冲动跑过来,害得你……我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慕言也终于是忍不住这人的白痴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