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君-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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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掰着手指头一次一次地数出来:“被陆贤相教训的时候,国事不顺心的时候,朕头一回被你在春风得意楼逮到的时候……小修每次都会跑到这里来。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没什么……臣……”强自镇定了心神,让视线对上他的脸,刚要开口,却被宁熙烨抢了先:
“这次是因为朕要立后了。”收敛起玩笑的表情,他直白地道出他的心事,不留一点婉转的余地。
“……”想要像过去一般装糊涂,却在他郑重的目光下,敷衍的话如何也说不出口。
两人相对而坐,一个已无路可逃,一个步步紧逼。
良久,宁熙烨长叹一声,起身坐到了他身边,轻轻地掰开他的手指,掌中是一只翠绿的平安结,因为时常摩挲,颜色都有些褪色了,在灯光下显得暗暗的。寻常的小物件,集市上常有人一大把一大把地挂在货架上来卖。
“朕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你是和朕一起长大的,朕是块什么料子你不明白?朕没把这个天下弄没了就已是祖宗显灵了,哪里能当什么圣君明主呢?”见他偏过了脸去,宁熙烨也不为意,只是挨他更近些,低声说着,“其实朕也担心啊,朕是个庸君,大不了再多个被人闲话的把柄。可你不同,你是贤相,怎么能被人说得那么难听?朕就常想,算了吧,这样也挺好。小修是要名垂青史的人呢,小修被人夸,朕一样也高兴。可是,恒修,朕没那个胸襟,朕真的放不了手,朕早就认定你了啊……是不是如果朕不做这个皇帝,跟皇叔似的做个王爷,你还能跟朕更亲近些……”
陆恒修听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喉咙却被堵住似的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掌中的平安结仿佛着了火似的,一阵一阵刺烫着心。
彼时尚是年少无知,不懂得何为家国何为天下,只知无论自己想什么,要什么,那金冠锦衣的皇子都能笑笑地双手捧过来,更有自己想不到的,他也能提早想到了帮他备下。
有一阵他身体虚弱,时常犯个头疼脑热,咳嗽不止。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怕是招上了不好的东西在作怪”,宁熙烨偏就信了。硬捱着先帝责罚逃了学,央着宫女们教他打平安结,又颠颠地跑去让宁安寺的大师颂了经,佛祖跟前供奉了一夜才拿来。到了陆恒修的病床前却是浑然没事的样子,挑起了眉梢,轻轻松松地说是出宫玩耍时买的。惹得太子熙仲的口气都酸了:“我也老犯病呢,烦劳二皇弟也给我弄一个吧。”新绿的平安结握在手里,镇不镇得住鬼怪不知道,只知道震得他一颗心晃晃悠悠,百般滋味都上了心头。
身于皇家的尊贵子弟,甘心把他这个不识时务不领情面的臣子捧在了手掌心上当作宝。宁熙烨,这般日日的低语浅笑,这般真真的情深意切,这柔风细雨间的一颦一笑,我怎能不失了魂,痴了心?
宁熙烨看着他低垂的眼睛,续道:“偏你还死撑着说不喜欢,不喜欢你还能把它带在身边?”
五指伸进他的指缝间,十指相扣:“就任性一回吧,以后的事咱先不去想,好好把眼前过好了好不好?”
靠着他的胸膛,抬起眼来就能看见他灿若星辰的双眸,这一向嬉皮笑脸连被先帝斥责都一脸痞样的人啊,何时在人前有过这样的急切不安的表情?也只有在他陆恒修面前才压低了眉眼,抿紧了双唇。
嘴角就勾了起来,你不是圣君明主的料,难道我就合该是那个青史留名的贤相?
缓缓地点了点头,看他的双眼一会儿焦虑一会儿茫然又一会儿愣怔一会儿喜悦:“好。”
半夜无人,一盏昏黄的油灯给景物蒙上了一圈朦胧的光晕。老伯正靠着墙角打瞌睡,锅里的水烧得正沸腾,白色的蒸汽团团地从锅里冒出来又被吹散在风里。斯地无人,斯时无声,四目相对,近得能感到彼此压抑的呼吸,却是双唇相触的这一刻,背后想起一把高亢嘹亮的女声:“哟,这不是陆相爷么?这么晚还没歇息呢。你说巧不巧,我正陪着我们家飘飘唱完堂会回来,都快在轿子里睡着了呢。掀了帘子想吹吹风,就一打眼看到了您!真巧真巧……呵呵……哟,这不是那位……那位那什么的公子么?一块儿吃啊……真好,呵呵……还一块儿吃一碗……真好真好……”
于是抬轿子的轿夫们也赶紧来问个好,春风得意楼的头牌花魁玉飘飘姑娘也掀起了帘子娇羞地一笑。卖馄饨面的老伯也醒了,扇小了炉子里的火,重又点了盏又明又亮的油灯,把个小小的小吃摊子照得亮亮堂堂。
自然,那个谁脸一红,眼一横,那位那什么的公子只能摸着鼻子坐回了原位,继续去吃那碗早凉透了的馄饨面……
春夏的节气,阳光跟街上的姑娘们似的,一天比一天明媚。
这时候家家户户都爱把被子,衣服什么的翻出来晒晒,走进了小巷了总能瞧见一块又一块花花绿绿的花被单,远远望去还以为又是哪家种了好大一片花草。
走到了御书房前,却是密密麻麻摊了铺了一地的纸张,纸上的字也是挤挤挨挨的,黑黑的一点一点团在一起。
“这是怎么了?”陆恒修皱着眉看着一地的白纸黑字。拿起一张来看,正是某人御笔誊抄的《帝策》。
“天气好,拿出来晒晒。”宁熙烨蹲在殿阶上,看着白花花满满一地的《帝策》,笑得颇为自豪,“来,你来看,这是朕小时候抄的呢。字多好。”
走到了他身边去看,字体方正,一笔一画都写得清清楚楚,果真是孩童的笔迹。他手里拿根小树枝这边指指那边点点:“这是什么时候?哦,是朕登基以后了,你第一回罚朕抄的。这是两年前,朕把唐大人气回家时,你罚朕抄的。这是那回,朕没上早朝。这是去年,朕上早朝时睡着了……”
一路跟着他看,一路笑开了颜,他忽然回过头认真地说:“你看,朕的字倒是越练越好了。”
“抄的东西还是一点都没学进去。”不可奈何地摇头,觉得有些不对劲,蹲下了身捡起一张纸细细看,撇眼又看到一张,顺着一路看过去,又挑出了一些,“这是你写的,我怎么觉得像是小齐的字?那边那些,怎么像是恒俭的?这是周大人的吧?这是翰林院陈大人的吧?这是太医院李太医的?”
宁熙烨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了,赶紧从他手里抢了过去:“没、没有……”
见陆恒修狐疑,只得低声道:“就是……就是一点点,很少很少,是那个什么……平时让他们都抄着,反正到时候你看得也不仔细,一张两张看不出来……”
这边陆恒修又好气又好笑,正咬着唇让自己收起笑容,就见他两眼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脸,眸光幽深,立刻反应过来他在想什么,心头一跳,脸上就烧开了:“你……”
他已经靠了过来,气息热热地洒在脸上,陆恒修觉得自己整张脸都快熟透了。
“恒修……”宁熙烨低低唤道。不待陆恒修答话就贴上了他的唇。
牙关只无力地挡了一下,就叫他撬了开来,火热的舌长驱直入,放肆地在各处游走舔舐。陆恒修挣扎着想往后退,却被他一个旋身按到了粗大的廊柱后,背靠着柱身,无路可退。而宁熙烨却逼得更紧,苦苦纠缠着他的舌不放,还执意贴过来叼进他口里含住了要他回应。好容易松开了,却是他的舌蹿进来只往伸出探去,吻得更深。
“放开……”光天化日之下,就和他这么纠缠,陆恒修羞耻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呵……”宁熙烨却只是低笑,舌尖舔过两人之间的银丝,转瞬又再贴上。
吻到深处,手也不曾闲着,扯开了陆恒修的腰带往里摸。陆恒修被他困在双臂之间,左躲右闪终是避不过,反而一阵贴身擦蹭撩得宁熙烨欲火更旺,舌尖延着脖颈舔吻下来,拉开了衣领在他锁骨处轻轻用牙咬啃,激得紧贴的身躯一阵轻颤,软软地依靠着背后的柱子任他为所欲为。
一手托着他的腰,一手却扣住他的下颚对上他羞愤得泛起水光的眼,在他紧紧咬住的唇上一啄,连笑声都是沙哑的:“放心,没人,都让他们在宫门外候着,听不见的……朕想听小修的声音……”
复又低下了头,隔着薄薄的亵衣咬上他胸前的突起,舌尖一个打转再用牙轻轻咬住了吮吸,不一会儿,胸前就被他吮得湿透,白色的丝衣半透明地映出两点梅红。宁熙烨这边看来是似遮非遮,欲拒却还应,忍不住又凑了上去手口并用地玩弄。陆恒修这边隔着衣料,触感忽而清晰忽而模糊,再死死咬住唇也抵挡不住酥麻一阵阵地涌上来。“嗯……”地一声呻吟从口中逸出,以后是再羞耻也顾不得了。
情当火热之际,宁熙烨双手一错正要敞开陆恒修的上衣。门外灵公公尖尖细细的嗓子却响了起来:“太后驾到!”
被这尖细地嗓子激得浑身一个机灵,陆恒修急忙推开了宁熙烨往书房里躲。
这边浩浩荡荡一群人伴着太后走进院来,又是搬来了一大摞画卷。还好太后也不往书房里走,在廊下的椅上坐了,就开始絮絮地唠叨。无非是皇儿你是一国之君,做事要多多考量,不要再跟个孩子似的说风就是雨,没头没脑的。要多听听几位大人的,他们是长辈,是先帝留给你的能臣,要广开言路云云。
宁熙烨臭着脸耐着性子听,眼却偷偷地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强自按捺着心中的情潮。
太后却是浑然不觉,又滔滔地说着选后的事,这都是各府的佳丽,精挑细选的,模样好人品佳,家世也高贵。人大了总要成个家,有了子息江山才稳固,不然以后哀家怎么去见先帝和列祖列宗……
跟捱什么似地苦苦等着她说完,太后起了身还不想走,反复叮咛着,画像一定要看,一定要看,皇儿你是一国之君,做事要多多考量……再从头到尾唠叨一遍才浩浩荡荡地起驾走了。
太后刚走出了宫门,宁熙烨就赶紧把陆恒修拉出来,按在门框上就吻了起来,才刚理好的衣衫又蹭乱了,跌跌撞撞地从门框上转到廊下的小圆桌上,扫得原本桌上的画卷都散到了地上也不在意。扯了衣带敞开绯红色的官服露出他清瘦的胸膛,没头没脑就是一阵乱亲,只摸得陆恒修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