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降风 by飞砖-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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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以後叫我冽风。”岑冽风把手中题有司徒未央名字的书画放下,淡然地交代著。
“知道了……那麽,冽风你找我有事吗?”话题被拐开他也不愠不火,重新又问了一遍。
“没事。”
这个回答让屋内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一个人不经别人同意就大清早跑到别人的房间里面,而且理由居然是“没事”。这样的回答……如果对方不是岑冽风的话,大概要被人理解成是故意找茬了。但是因为是岑冽风,所以这一切又变得合理起来。
这个男人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想法和感受。
虽然他近来逐渐有了些改变,但是骨子里的狂放不羁却从来不肯消磨半分。岑冽风很狂,狂得就像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他的地盘一样。
司徒未央为自己的这个联想微微一笑。
如果岑冽风知道他这麽形容他的性格,会怎麽想?大约这男人也只会冷冷地笑一下说“那是理所当然的”吧!
“只是忽然想问你一些事而已。”岑冽风这句话过了一段时间才接在刚才那句“没事”之後说出来,但是却合理得好像这两句话从一开始就是连著说的一样。
司徒未央的表情很好奇。
岑冽风会有什麽问题想问他,实在是件让他料想不到的事──莫非是边关哪里又出了问题?
“你会回答我吧?”
司徒未央深深地看著他的眼,终於微笑回答:“会。”
明明气势上就在说著不许别人拒绝,但是岑冽风这形式性的一问还是让司徒未央很高兴,这至少表示对方在问话时是有考虑到他的心情的。
“为什麽你会姓司徒?”
他的第一个问题就叫未央难以回答──弈国的国姓是“宇文”,司徒未央作为原弈国的皇子,姓氏却完全不同。这个问题虽然很让人在意,但是因为长久以来都没有人问过,他也就慢慢忘记了这个名字曾经给他带来多少的不愉快。
“……”沈默很久,司徒未央才半认真地回答。“因为‘司徒未央’比‘宇文未央’好听。”
岑冽风愣住。然後他忽然大笑起来。
岑冽风很少大笑,所以他这一笑反而吓到了司徒未央,以为他是为自己的回答而气疯了。
“真是好答案。”岑冽风笑够了,这才停下来说道。
他神情愉悦,倒是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意思──这在以前的岑冽风身上是无法想象的。
“你不想说的大可直接告诉我‘不想说’,没有必要勉强。”
司徒未央只是淡淡地笑著,那笑意中有几分惆怅,有几分决然。他眼神迷离如在梦中,岑冽风看了他的神情,忽然莫名心痛──他不知道“司徒”这个姓氏对对方而言有什麽样的意义,但是至少从现在来看,那对司徒未央而言绝对是一个痛苦的理由。他却在不经意间用好奇撕开了对方的伤口。
“其实也不是不能说。”就在岑冽风几乎要收回自己的问题时,司徒未央突然开口了。
岑冽风见过司徒未央的很多表情──超然的、静寂的、沈著的、愉快的、担忧的、疲惫的……但是没有一次见过,司徒未央的表情像现在这样肃穆。
被对方那深潭一般沈寂的眼盯著,岑冽风的心跳有了些紊乱的脉动。
“因为我父皇并不承认我是他的儿子。”他的脸上没有笑,声音平静,像在说别人的事情。“冽风你也知道吧,弈国虽然是玉照邻国,但是两国人之间的长相还是会有所差异。他当年贪恋我娘的美色而娶她为妃,但是却不能接受她为他生下的孩子……”
是不祥啊……听说他一生下来就不会哭,而且以一种很安静的目光打量著自己周围的人。弈国国君就在那小小的婴儿的凝视下心慌起来,他也算是一国之主,却在那一瞬间怕透了那个婴儿的眼神。
“他怕我,所以在我十三岁以前一直都被关在我们最初见面的那个院落里面,後来我长大了,却也懒得搬出去了。”
司徒未央说到这里,微微一笑。
他的傲气就在这一瞬间迸发出来。
岑冽风目光奇异地看著近在眼前的司徒未央。有时候他会有对方对方其实在一个自己伸手难及的地方存在著,自己眼前所见的只是一个幻像而已。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在这一刻尤为明显。
岑冽风从初见司徒未央的那天起就知道对方骨子里有不屈服於别人的傲气,只是司徒未央往往是以一种温婉的态度表现出来,常人如果不细心观察,根本不会发现。
而现在这一刻,司徒未央的傲气却完全不加掩饰地散发出来了。
他的笑,是对那已经死去的弈国国王的嘲讽──身为一个国王,却害怕刚刚出生的婴儿;身为一个父亲,却因为莫须有的害怕而把自己的孩子关入冷宫。
“如果不是娘临终前再三叮嘱我要帮助那个人管理弈国,我根本不想在那片土地上多呆片刻。”呆得久了,见得多了,他再留下时已经不是因为母亲的愿望,而是因为他看见了百姓们在父皇的昏庸统治之下过的是什麽样的生活,无法再视若无睹。
“他後来因为发现我的才华而封我为王,但是由始至终都没有允许过我姓‘宇文’。我连名字……都是娘取的。”
司徒未央的陈诉告一段落,屋里的气氛沈重得仿佛要让人无法呼吸。
岑冽风眼神沈稳地看著司徒未央垂下的头,忽然推开窗户,一股清风窜进屋里,带来雨後清凉的气息。
“都过去了。”他以一种旁观的态度替司徒未央作下这样的总结,本来应该是让人觉得冷漠无情的音调,却因为他的眼神而柔化。
岑冽风以一种……十分温暖的眼神看著司徒未央。
他不觉得对方可怜,也没有施以任何的同情,他甚至没有说过一句安慰的话。
都过去了。
这简单的四个字,却仿佛在一瞬间斩断了司徒未央与过去之间相联系的枷锁,他瞬间觉得自己的身心都轻盈起来。
这麽多年了,第一次找到自己真正活著,真正属於自己的感觉。
没想到这一直寻找的感觉竟是在岑冽风这里找到的。这个他曾经以为会被对方杀死的男人,这个他曾经在心底有过一些仇恨的男人……
司徒未央对岑冽风展开极致温柔的笑容,他不说谢谢。因为没有必要,他们都清楚……对方需要的是什麽。
吹进屋里的清风扬起司徒未央的衣衫长发,他的笑容美丽而不真实,仿佛即将消失飞天一般。
岑冽风忍不住上前一步拉住对方的手。
“王爷。”门外的通报声打断了他本来欲说的话,岑冽风僵直了片刻,松开司徒未央的手走出门。
“什麽事。”到了门外,岑冽风冷冷地问跑出来打断自己谈话的雷连。
对方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万分後悔没有听凌霄离开以前给过他的“尽可能不要打搅岑冽风和司徒未央说话”的建议。只是现在骑虎难下,也只有硬著头皮上了。
“都城内最近出现了一些形迹可疑的人,来禀报的人怀疑他们不是本国人。”
“……空楼人麽……”岑冽风低语。
“现在还不能肯定,属下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另外,这里有一封要给王爷您的密函,因为信函的来源不能确定,所以属下擅自作了检查,信封上没有毒,应该不会有问题。”
“雷连。”
“是、是!”
岑冽风忽然的呼唤让雷连紧张得立刻站直──不是要被骂吧?不是要扣他的军饷吧?
“你最近变得细心了。”
!!!
岑冽风这句话让雷连吃惊得嘴巴差点合不拢──王爷会称赞别人了?那个一贯冷漠寡情的王爷居然会称赞别人了?!
说这话的人不觉得什麽,他这个被称赞的人倒脸红起来。
“哪里……是因为公子交代过既然有人把目标定在王爷身上,叫我们要凡事小心……”
雷连还在絮絮叨叨地谦虚著,岑冽风已经展信阅读起来。
过了一会,他脸色如常地把信收好,回头对已经整装完毕走出门来的司徒未央说:“我有事出去一下,府中如果出事就交给你了。”
司徒未央点了点头。
岑冽风转身离开。
他刚才看著岑冽风的背影时莫名的心神不宁。
司徒未央坐在房内,他本来想借著空闲的时候看些书,翻开了书页,上面的文字却完全进不了眼里。
岑冽风收到的那封信上写了什麽?他为什麽会忽然说要出去?
司徒未央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绝不单纯。
就在他准备去找雷连问个清楚的时候,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响起,他回头看见窗台上站了一只雪白的信鸽──这不是东溟王府用的信鸽。岑冽风为了不被敌人注意,所选的信鸽都是灰色,没有一只的毛色这样显眼。
是谁在这种时候找自己,又给自己带来了什麽消息?
司徒未央缓缓地转动轮椅来到窗前,他伸出手,那只信鸽很通人性地跳到他掌中。
白皙的手轻轻地抚摩著鸽背算是安抚,然後才慢慢地解下那张小布条。
司徒未央的脸色在看见布条上的字迹的瞬间变得苍白。
映月潭有人欲取王爷性命。
掏出火夹子烧掉布条,司徒未央匆匆转动轮椅赶向外面──岑冽风已经出发了半个时辰,上苍保佑还能赶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