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儒商 by 江洲菱茭-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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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敬研施礼,“宋兄……”
宋临了然一笑,拱手打断,“后日设宴,望杨兄略赏薄面。”
杨敬研客气一番。
第二天,宋临神清气爽,算完账,绕过两道回廊,坐在紫藤架下。
院子里锦衣卫分列两旁,宋临耷拉着眼睑,对着遍地铺陈的紫色残花失神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嗯?皂靴?宋大人慌忙站起来。
只见王统领捂着嘴打了个大哈欠,懒洋洋地问:“宋大人窥伺后衙意欲何为?”
宋临赶紧赔笑,“不敢不敢。如果尚书大人得空……”
“宋大人果然是在监视朝廷二品大员!”宋临吓得面色酱紫。王统领又一个大哈欠,“左侍郎大人要亲自提审,还不束手就擒?”
拖拖拽拽把宋临扔进了屋里。
朱佑杭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凝神注视案上文书。
宋临扒着门框笑着问安:“尚书大人!”
朱佑杭换了份文书,题字印章。
宋临朝天翻白眼,再接再厉,“尚书大人!下官有要事相商。”
朱佑杭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
宋临恨不得转身走人。
终于……
宋临心窝子快长毛的时候,朱佑杭终于说话了——“又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了?如若动机不纯,一概不予受理。”
“没事没事。我请你吃饭。”
朱佑杭抬起头,微笑,“过来,把门关上。”
宋临赶紧往外缩,讪笑,“不用了不用了,后天中午在我家,下官告退。”
“请客没有缘由吗?”后头飘来一句,宋临陡然驻足,朱佑杭侧头笑问:“良心不安试图弥补上次的过失,还是……开张大吉请客祝贺?”
宋临一个箭步冲进屋里,“砰”,把门关上,“大人……”
“官员从商是重罪,不希望我旧事重提的话……”朱佑杭停笔撑着下颚,“刚才叫你关门你不愿意,嗯……我很通情达理的,这样吧,把门插牢,过来。”
宋临大翻白眼,关了门一磨三蹭地靠过去。
朱佑杭拉着他的手,仰头说:“今天我很高兴,今晚跟我回家好不好?不用忙着做饭,吃什么不重要。”
宋临靠过去,嘴唇贴上他的脸颊,匆匆一扫而过,朱佑杭一愣。
宋临哈哈大笑,朝他做了个鬼脸,抬腿刚想跑,朱佑杭侧身拦腰抱住,“博誉……”
宋临手忙脚乱,大叫:“放手!放手!”
朱佑杭咬上他后颈,留下一片殷红印记,“礼尚往来,我还你一个牙印,还欠你一个吻,你希望我吻哪儿?”
“你放手!大热天,我穿着三层衣服,你不淌汗我淌汗!”
朱佑杭端起茶杯贴上他的嘴唇,宋临毫不客气,仰头喝干,“这是什么?真凉快。”
“冰镇酸梅汤。”解开他的官袍腰带,双手潜进去,吮着颚骨呢喃:“我有所别业,你去过的,地处深山,很凉快,今晚一起去纳凉可好?”
“好……”宋临一脚跺在他小腿上,扯着腰带跳到对面,隔着条案冷森森僵立,“……才怪!”
朱佑杭眨眼,“我就这么不值得信赖?”
宋临随意裹了裹腰带,打开门,出去前狠狠瞪了一眼。
进了书房,端茶杯,瞅了两眼,嘟囔:“烫死了!高官是人,芝麻官就是虫?”
话音未落,走进三个跑腿的,打千:“二位大人,天气炎热,尚书大人心中不忍,命小的送来冰镇酸梅汤。”
宋临一愣,江秋一喜。
三人放下瓷壶,走出去,隔壁传来——“二位大人,天气炎热,尚书大人……”
宋临松了口气,心说:还好还好,我没成众矢之的。
却见江秋一脸陶醉地感叹:“尚书大人……尚书大人体恤下情心怀怜悯,皇家御用之物居然倾囊相授,有此上司,夫复何求……夫复何求啊~~”
宋临颓然趴倒,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吐血身亡!
29
江秋喝干酸梅汤,啧啧出声,对着空杯唏嘘感叹不已。
宋临撇嘴,对着窗台上两只打架的麻雀发呆。
日头偏西,一壶酸梅汤呼呼啦啦全灌进了江秋肚子里,宋大人一滴没喝着。
人家忙着呢,根本顾不上——
整整一下午,身子不动安如山,但心里却跟翻江倒海似的,一个劲地琢磨:今天要不要跟他回去?
跟?
不跟?
唉……难啊!抉择之前不可避免地要进行一番天人交战,过程之痛苦结局之诡异,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就好比大金与南宋隔江对峙,一方手持刀枪剑戟,一方备齐斧钺钩叉,在震天的呐喊声中,奔腾上阵激烈厮杀,双方大战三百回合,陈尸遍地血光冲天,可惜势均力敌骑虎难下。只好卧薪尝胆修生养息以待日后奋起。如此反反复复,元气大伤谁也奈何不了谁。
宋大人现在就面临着如此艰难的困境,“心”是大金,“肝”是南宋,摇旗呐喊血战沙场。
“心”说:“跟着去吧。”“肝”说:“去了说不定就得把自己赔进去。”
“心”把心一横,“肝”把肝一竖。
“心”说:“现在他还没有思想准备,能打个措手不及,偷袭乃兵家惯技。”
“肝”嘲讽,“兵家惯技是‘将计就计’,那头猪难道不懂这道理?说不定正等着盼着你自个儿送上门呢。”
“心”颤抖,“要不然来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顺应,关键时刻先下手为强!”
“肝”蔑视,“你不如直接动用‘美人计’,哭得梨花带雨,抖得弱柳拂风,只要你不怕丢人装得出来,说不定人家一时怜悯施舍你个全尸。”
……
小“心”小“肝”一场唇枪舌战,各大兵法轮番上阵,眼瞅着小“心”节节败退溃不成军。宋大人的“嘴”不干了,嘟嘟囔囔直接偏袒“心”,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就不信他一个纨绔子弟,整天吃得脑满肠肥,一旦近身肉搏他能斗得过我?”
完全不顾内心深处一个虚弱的反驳声音——那头猪好歹也是刑部左侍郎,半夜闯府的勾当干了不是一回两回了,真这么好对付?
宋大人当场下定了决心——择日不如撞日,万千纷扰,今晚见分晓!
宋临豁然开朗,端起瓷壶,摇了半天,居然一滴没剩,宋临顶着满头大汗笑嘻嘻地问江秋:“好喝吗?”
“嗯。”江秋咂咂嘴似乎回味无穷,“尚书大人大事睿智精明,小事心细如发,真乃我等修身之楷模,如何不叫人感佩折服心存敬仰啊!”
宋临一脸严肃地点头称是,顺着他的话头赞赏:“于细微处见真情!尚书大人心系部属日月可鉴,真乃君子也!”
江秋直点头,宋临牙根直发酸。
夕日欲颓,鸦雀盘旋。
江秋退衙了。宋临搬了把椅子坐在墙根下,透过窗户往外查看。
不一会儿,一乘大轿缓缓从后衙移出来,宋临立刻跟了上去。
出了衙门,宋大人不远不近地缀着。轿子快,他也快,轿子慢,他也慢,轿子陡然停止,他也跟着停止。
朱佑杭从窗口探出身来,微微一笑,还没等宋临反应过来,人家又退了回去,执折扇的手伸出窗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窗棂。
宋临鄙夷,“故弄玄虚!你根本没把握掌控我!……嗯?”眼见轿子拐了个弯,进了一条小巷子,宋临纳闷,“难道……他不回家?”
宋临紧赶几步,别到墙角,思虑片刻,暗想:肯定下了轿了,正等着抓我的现行!
悄悄伸了个头,宋临大笑。
果然!
朱佑杭正坐在轿辕上,展开折扇慢条斯理地扇风。
宋临干脆一屁股坐在人家门槛上,心说:就这么干耗着,看谁耗得过谁!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他。
良久,朱佑杭依旧气定神闲,招手叫来一个小厮,低声不知说了句什么,小厮撒脚如飞,一眨眼,没影儿了。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朱佑杭登上轿子,又把折扇伸出了窗外,轻轻晃动扇坠,与木栏相触,叮叮作响,清脆悦耳。
宋临站起来,亦步亦趋地跟着。
没一会儿,进了小门,轿子消失,门却洞开。
宋临失笑,跟了进去,刚站稳脚跟,“咣当”,门关了,“咔嚓”,锁了。
朱佑杭似笑非笑地倚柱站立。
宋临也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问:“这是哪儿?”
“我家后门。”
“哦!~”宋临把这个字拖出二里地去,表现得了然于胸,“大门口耳目繁杂,行事多有不便。敢问大人,您走后门是为了掩饰什么?”
“我光明磊落,有什么不能对人言的?倒是公子……”一众仆从远远走来,搬椅子、捧茶盏、端脸盆……一应俱全。朱佑杭坐下,接着说:“……穿着一身官服,缩手缩脚尾随在下进府,路过之人会怎么想?”喝了口茶,微笑,“定然想:不是作奸犯科有求于人,就是行贿巴结意欲趋炎附势。你说哪样不给你的名誉官箴泼上污水?”
合着还是顾念我的名誉?宋临气得鼻子眼儿里喷白烟,心说:你光明磊落?你那光明全被磊起来落上灰了!脸上却笑容满面,拱手行礼,“多谢大人为下官着想,感激不尽。”
“嗯。过来。”宋临刚抬脚,朱佑杭往椅子里一靠,接着道:“顺便说一句,我宦海沉浮近十年,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口说无凭’,早在十年前我就不接受口头道谢了,公子打算拿什么谢我?”
宋临心中痛骂,但却容颜和煦地踱过去,“我说要请大人吃饭,您要是嫌后天太迟,要不我现在就做?”
话音未落,假山之后传来一片欢笑声,宋临一愣神,闪目观瞧,嗯?天上神仙?
宋临吧嗒吧嗒直眨眼,傻愣愣地看着朱佑杭。
朱佑杭撑着圈椅托着腮,眉目含情(眼睑半垂迷离至极,宋临怎么瞧怎么觉得暧昧混沌)。
六七个精致漂亮的男子鱼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