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信游-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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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
这些说不出口的话,如果说出来了,是不是就可以让他不要这样小心的为他撑起一片安逸的天……他不仅想翱翔而已……
那人固执的夺去了他肩上一半的重担……却从未真正舍得自己也担他的一半。
说不出口的话依旧说不出口,纵然他们是对方的知音,却也会因为太过在乎,而误摔碎了瑶琴……
忽然那人强把他环住了。用力的禁锢,滚烫的体温,依旧看着前方的脸凑近在耳边,低沉的声音穿进心里,激荡得他一时间只看得到他,听得到他。
“顾惜朝,你当我愿意讲这些废话?老子是土匪出身,却跟着你一路小心措辞,费了死劲。既然我说什么反正瞒不过你,我也懒得要这些话得的感激。我今天就告诉你,要是你再敢问一句什么“我死了你怎么办”一类的话,相信不相信我自然有的是办法让你看看死有多么不容易。江湖之大,少两个人没什么大不了,不出五年谁也不会记得曾经有个戚少商,还有个顾惜朝,更别提那千里追杀和已经化为白骨的死人。不怕你就试试。正巧,不仅是当了好几年的好人当烦了……”他要他……要把他的翅膀折断……不管他是不是愿意,把他留在身边……
顾惜朝几乎愣怔着听着。愣怔的看着。看着那双眼睛终于看向了自己,也看清了里面盈满的火浪,一道晕红了他的脸颊。也看清了那火如何慢慢熄灭,又重新染上了悲伤……在飞驰的风景之间,他们似乎置身时间中,回忆如潮水般离去……剩下的,是无穷无尽的未来。
他笑了。第一次,真正的放下了,关于生死离别的未雨绸缪。
那人原来都明白……
那么即使没有瑶琴,甚至不需要琴,他又如何听不懂自己指下的旋律?
如今,他指尖捧了那人的脸,微微凑过去了,轻轻吻下去了……原来说出这么一段狠话的唇,如同那僵硬的横在肩上的臂膀,都那么脆弱着,似乎只要挣扎一下就碎了一般。所以他小心的抚慰着,把千万句话顺在气息里,埋在他的心上。
他可以跟着他走。如同他一直都陪伴他一样。
“不仅是当好人当烦了……然后呢?”他笑着问。看那人少有的赌气撇头回去,催了白袍和墨音恢复原来风驰电掣的速度……似乎这样,就可以不让他看见唇边淡淡的笑意。
他便如常靠在那人肩上,眼睛看着那人看着的前方。
天空如同一层层泼墨,而天边是唯一的留白。那白淀去了黑,转为了金,变成了红。带着一轮光芒,一点点的爬升着。
“我信你。”他淡淡的说。抬头在那人耳边轻声一句……看到那人欣喜雀跃不着掩饰的张扬出来,那张无比令人踏实的笑脸,又回来了。
“要是敢不守信用,大爷饶不了你!”
一句恐吓,却引得两人朗笑一阵。
生死虽有命,但有生之一刻,便一起一刻,如何?
32
墨音与白袍悠闲的低头吃草。偶然蹭一下身上略显本中的械具,发出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天上太阳在正当中,热烈的,依旧温暖不了四处的寒风。光秃秃的枝桠子偶尔晃动一下。它们在荒芜下寻找。
“……还有三天的路……”顾惜朝沉吟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黑盒子。
“他撑不住么?……连用两次这药,不知道还能不能唤的回来神智。”戚少商包住那人端着药盒的手,冰凉的很。微微皱眉双手去暖。
“总比死了好……现在死了蔡京没了顾忌。与六扇门斗在一处,若这两派失去了平衡,只怕情势更加难以估摸控制了。……再说,他的兵马还在无情手里。他先是被抓,又是莫名其妙身死,恐怕要起反心。……平州如今绝不能出内乱。”
戚少商刚要说话,只听外面轰隆隆打雷一样由远及近传过来。敛眉与顾惜朝双双出来,跃上一颗枝桠,正见一支浩荡军队往他们来的方向去。
“……是郝连他们。”看了一眼军旗,戚少商淡淡的道。语气里有一丝庆幸。
“……”顾惜朝抽出已经温暖的手。“不用这个,他撑不过今晚了……自己想死,谁都阻止不了。”抬眼看那人的眼睛。“要是我说我倒希望他就此当个傀儡呢?”
“那就让他当个傀儡。”戚少商笑了,继续把他的手握着。“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又凉回去了?”嘟嘟囔囔的抱怨一句,携了他落在地上。
“惜朝,事到如今,你还当我分不出你的真情还是假意?”盯着那人笑道:“原来我还不是个称职的知音纳。”轻轻顶着那人的额头,也是微凉的。
“你只管去做……救得了救不了,死得死不得,全看他的造化。走到这一步大家都不愿意。要是他真是就此当了药人再也唤不回来,也怪不得谁。”
顾惜朝听了,咬唇转身,翻进马车里。开盒取出一颗药丸来。身边递过半碗水。他接了。对那一直昏迷不醒的人道:
“他托我们告诉你走慢些,他随后就到……若琢磨不到更深的意思,那你这他拿了性命去换的人,又和我们有什么区别?你昏了,林兆旭还在拼着斗着……他是不是留下给你报仇去了,你要是不在乎了,就死去吧。……这是九幽留下的魔药,也是这世上的最后一颗。可能比无情配的霸道些。你不想活了,就咬紧了牙关。想活,就把这吞了。至于能不能回来,谁都不知道……你的性命当日是怎么保住的你不会忘了……今日你也自己决定吧。”
说着,将药丸轻轻顶在他的牙关上。
风,吹了一阵,又一阵。白袍抬起头来,转头看着身后。似乎听到了一声什么。
那是一滴泪的声音。
紧咬的牙关微微松动,顾惜朝掐开些把药喂进去,又把人微扶起来,把水灌了下去。抬眼快速的瞟了身边那人一眼,启齿轻道:
“蔡棣,睡觉。”
那人立即发出了均匀的鼾声。探脉象也已平和安稳……他便一边挑帘子一边头也不回的对那人道:
“你也休息吧,我等着老张他们。”
话音未落,忽的身后一股力气拉了他回去,后背贴上一道剧烈欺负的胸膛。他微微敛了眼,几乎是有些怕……
“……我拖慢了你多少时间?”沉痛的声音,让他想起了守在他床边那双安静的眼睛。
“……什么时间……”他挣两下子,却依旧是挣不开。
“练功的时间……我递给你的气与你体内的气一热一冷,一刚一柔,一阳一阴,互相冲减……到底耽误了你多少时间?”
“……三个月。”
“顾惜朝!”
顾惜朝静静的靠在那怀里,良久叹了一声。
“本来该是半年。”
“……”三年,他却足足疼了三年……戚少商忍不住要去恨自己,虽然那人无论如何不希望自己如此。
“是我没说。”甚至笑了一声,只听那人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这魔功与身体合在一处,散不去,只好一路往上练。没想到最高一层,内息凝滞几乎无法运转。就像是散了功一样。大概是因为没在黑暗的地方修习的缘故。”
试图说的微不足道,可身后喷在背上的呼吸却飘渺得让他再也忍不住转过身来。那人的头便埋在他的胸前,压抑的哽咽隐约的传来。顾惜朝苦笑双手抱着他的背脊。
“你不也陪我疼了三年?每每把内息调在一处,无情难道没告诉你这有多伤身?”
“……为什么,你这傻瓜……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惜朝笑了,伸手轻轻抚摸那人的头发,往后靠坐在车厢门边,转头看外面清冷的无边原野。似乎看到了惜晴小居门口荒芜的沙粒。有人,一颗一颗的铺好……
“记得我一天早晨起来,看到惜晴小居院子里竟然一个石头都没有了……”他低头,一丝一丝的缕顺他的发,“为什么你不逼我穿鞋袜?”
“……”
顾惜朝轻叹了一声,“我本是要借着每疼一次,每流血一次,记得我对晚晴的伤害……你却来了,把满院子的沙粒都翻了一遍一样。若你任我对晚清忏悔,大概半年一年我也就想通了。可是你这土匪头子蛮不讲理,我无法可施。正巧你不明所以帮我运功抵御寒气。我告诉你做什么,只怕你知道了连我这么最后一种痛苦都给夺去了……后来头一次,你把内息调在一处……我那时想说,却也没法说了……”
“怎么不能说。”戚少商就势趴在他腿上,喃喃的道:“……难道……”忽的支起身子。“你怕我误会你是故意耗损我的内力?”看那人咬唇蹙起了眉毛,他笑了。
“不错,我的前科记录是不好。”
顾惜朝伸手把他的头按回去,赌气一样的搓乱刚才被自己温柔整顺的头发。
“我会怕你误会!”狠道,又笑了,舒了一口气道:“……这不是病,不是伤,治也治不好,我当你不几个月就会放弃。哪想到有人掘起来谁都劝不住。铁手来劝,无情来劝,还是一个劲儿的填无底洞……”这傻瓜,笨蛋,白痴……这人,这戚少商……
“后来我中了无情下的药,又遇上了偷袭……你……”紧了紧手臂叹道:“惜朝……惜朝啊……”恐怕又自己责怪了自己不少时候。“六扇门撤走了以后,你帮我挡了那一剑……不是在……”他竟不敢问完。
“……笨蛋。”顾惜朝愣了愣,笑道,“顾某是个爱还人情的,早就以死谢罪了,哪里还有脸面找老张他们来?……我亏欠三乱的……”
戚少商抬起头来,看到那人脸上虽然露出些悲伤,去依旧是坚强的,温柔的微笑着,脸庞边的发在轻轻的拂动,白色毛皮仔细的都描绘着他淡淡的无奈。探头给那人一个安慰的吻。轻轻的拥抱着他。
“……怎么我如此的提防,还是提防不住你自己伤害自己的招数。”
“是你保留了全部的我,再想让我改已经不可能了。”顾惜朝笑着推开他,“我看无情他们早知道。就是看你一门心思找法子治那根本不是病的病的傻样子。背后肯定笑话了你几百次。”却也难保着羡慕了自己不知多少次吧……
“反正我坏了你不知道多少事。顾公子也该习惯了。”戚少商笑着坐起身来,“后悔不后悔?”
一句半真半假的话。顾惜朝挑眉。知道那人若无其事的在期待他的回答。他便微侧了头,仔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