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证人-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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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你的推理。”
“那么这就是我们分析这件事的起点——有一个谋杀犯。我们询问了几个人——我们,象你说的——捅了马蜂窝——我们得到什么了——我们听到几起很有趣的指控,而这些,很明显是在谈话过程中随便说出来的。”
“你认为是他们随便说出来的?”
“目前还不好说!劳森小姐表面看上去傻乎乎的,把查尔斯威胁他姑姑的事讲了出来。她可能真是傻乎乎的,但也可能不是。塔尼奥斯医生谈到特里萨·阿伦德尔的话可能完全没有恶意,而只是医生的一种看法。你们英国人有一种说法:在白人群中,一个黑人很显眼,是不是?Eh bien;这正是我在这里所发现的。现在不是一个黑人,而是一个谋杀犯已经很明显地存在了。”
“我要知道的是,波洛,你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黑斯廷斯——黑斯廷斯——我不允许自己‘想’,我说的想不是你用的这个字眼的意思。目前我在进行思考。”
“你能举个例子说说吗?”
“我考虑了动机的问题,谋杀阿伦德尔小姐的动机是什么?很清楚,最明显的动机就是获得利益。阿伦德尔小姐的死会使谁得到利益呢——如果她是在复活节星期二死去的话?”
“每个人都能获利——但劳森小姐除外。”
“正确。”
“这样,就有一个人被排除在受怀疑之外了。”
“是的,”波洛沉思地说,“看上去是这样。可是,如果阿伦德尔小姐在复活节星期二死去的话,这个什么也得不到的人,竟然在她两个星期后死去时得到了全部财产,这真有趣。”
“你讲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点迷惑不解地问。
“动机和效果,我的朋友。动机和效果。”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继续说:
“按逻辑往下说!在那次事故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我恨波洛用这种语气说话。不管别人说什么,好象都肯定是错的!我小心谨慎地说:
“事故后阿伦德尔小姐病倒在床上。”
“完全正确。这样她就有很多时间可以思考。再往后呢?”
“她给你写了信。”
波洛点点头。
“是的,她给我写信。可是信没有发出去。这真是太遗憾了。”
“你怀疑信没有发出去这件事有鬼吗?”
波洛皱着眉头。
“这个,黑斯廷斯,我得坦白地说,这一点我不知道。按事情的一般规律,我肯定——这封信真的是放错了地方。我相信——但我不能肯定——没有人看见她写这封信。那么往下说——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思考着。
“请来了律师,”我回答。
“是的——她派人请了律师,他及时赶来了。”
“后来她写了个新遗嘱,”我接着说。
“完全正确。她写了个新的意想不到的遗嘱。现在,鉴于这个遗嘱,我们不得不非常仔细地考虑一下埃伦的说法。是否你还记得埃伦曾说:劳森小姐特别担心鲍勃整夜在外这件事传到阿伦德尔小姐的耳朵里。”
“但是——噢,我明白了——不,我不明白。是不是可以说我开始明白你暗示的是什么了……?”
“我怀疑你真的明白了!”波洛说,“但是,如果你真明白了,那我希望你认识到埃伦说的极为重要。”
他用严厉的眼光盯着我。
“当然。当然很重要,”我赶忙说。
“后来,”波洛继续说,“又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查尔斯和特里萨来度周末,阿伦德尔小姐把新遗嘱给查尔斯看——他是这么说的。”
“你不相信他说的?”
“我只相信经过验证的话。阿伦德尔小姐没有把新遗嘱给特里萨看。”
“因为她想查尔斯会告诉她。”
“但查尔斯没有告诉她。他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可查尔斯自己说,他确实告诉了她。”
“特里萨很明确地说他没告诉她——这一分歧很有趣,也很有启发性。当我们离开她家的时候,听见她骂他傻瓜。”
“我越来越糊涂了,波洛,”我用犹豫的调子说。
“让我们还按事情发生的先后次序来谈。后来塔尼奥斯医生星期日来了——可能他夫人不知道。”
“我要说她肯定不知道。”
“让我们说可能。我们再往下说!查尔斯和特里萨星期日离开的。那时阿伦德尔小姐身体和精神都很好。她晚饭吃得不错,饭后还同特利普姐妹和劳森坐在一起在黑暗中聚会。聚会快结束时,她病了。然后她回床休息,四天后死了,劳森小姐继承了她全部钱财,可黑斯廷斯上尉却说她是自然死亡!”
“可赫尔克里·波洛毫无证据地说是由于饭里放了毒药。”
“我有证据,黑斯廷斯。你好好想想我们同特利普姐妹的谈话。再回忆一下劳森小姐断断续续的谈话中谈到的事情。”
“你指的是她晚饭吃了咖喱食品的事吗?咖喱会遮住药味。这是你的意思吗?”
波洛慢慢地说:
“是的,或许吃咖喱食品是关键。”
“但是,”我说,“假如你说的是对的(不管医生出示的证明),那只有劳森小姐或其中一个女仆人会把她谋杀死。”
“我不知道。”
“或者是特利普女人把她给谋害了?可这完全是胡说八道。我决不相信!这些人都是无辜的。”
波洛耸耸肩膀。
“黑斯廷斯,你记住:愚蠢——甚至呆傻常常可以和高度的狡诈连在一起的。不要忘掉最初的谋杀企图。那不是一个特别聪明或者头脑复杂的人干的。那是非常简单的小谋杀伎俩,是从鲍勃常把它的球留在楼梯顶上的这一习惯联想起来的。把一条线拉过楼梯的想法既简单又容易——一个小孩子都会想到!”
我紧锁双眉说: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在这里发现的只有一件事——即一个人想要进行谋杀,也就是这么多。”
“但下毒药这件事一定是干得很漂亮,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我争论说,“这是最初企图谋杀的那个人很难办到的,噢,真他妈的,波洛,现在我简直不能相信这件事。你也什么都不能知道!一切都是谜。”
“你错了,我的朋友。我们今天早上的谈话,使我现在掌握了一些确实可作为依据的素材。当然,这些迹象很不明显,但肯定不会错。只有一件事——使我害怕。”
“害怕?怕什么?”
他严肃地说:
“我怕打搅了正在睡觉的狗。那是你的一句格言,是不是?让睡着的狗躺在那儿吧!这是目前我们那个谋杀犯正做的事情——凶手正躺在阳光下高兴地睡着觉……黑斯廷斯,凶手的信心被打乱时,他常会狗急跳墙去杀第二个人——或者进行第三次谋杀,这都是我们难以预料的!”
“你怕发生这种情况吗?”
他点点头。
“是的。假如凶手在这些人中间——我想,黑斯廷斯,会有可能……”
十九、拜访珀维斯先生
波洛要来菜单,然后付了钱。
“下面我们干什么?”我问。
“我们按今天早晨你建议的去做,到哈彻斯特去拜访珀维斯先生。这就是为什么我从德哈姆旅馆打了个电话。”
“你给珀维斯打电话了?”
“没有。我给特里萨·阿伦德尔打了个电话。我请她给我写一封介绍信。要想成功地和这个律师打交道,我们必须得到阿伦德尔家庭的拜托才行。她答应把信直接送到我的住处。现在可能已经把信送来了。”
我们回到住处,看到的却是查尔斯·阿伦德尔,他亲自把信送了来。
“你们住的地方还不错呀,波洛先生,”他一边说一边环视我们那个单元的会客室。
这时,我突然看到书桌的一个抽屉没关紧。一片纸卡住了抽屉,使它没关严。
波洛关抽屉竟会这样粗心,真让人不可想象!我若有所思地看着查尔斯。他一直是一个人在房间里等着我们。在这段时间里他肯定偷偷地翻看了波洛的文件。这家伙多么奸诈!我真是怒火填胸,气愤之极。
可查尔斯却非常高兴。
“信在这儿,”他边说边把信交给波洛,“该写的都写在信上了,一字不差——我希望你们同珀维斯打交道运气会比我们好。”
“我想珀维斯先生认为对遗嘱进行争辩成功的希望不大吧?”
“非常让人扫兴……在他看来,很明显,劳森这只鸟已经捞到这笔遗产了。”
“你和你妹妹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恳求那个女人发点慈悲吗?”
查尔斯咯咯地笑了起来。他说:
“我考虑过——是的,也那样做了,但没见效果。我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也没用。我把自己描绘成一个失去财产继承权的可怜的黑羔羊——但总是装不象——(可我至少是尽力装成这样子)——但都没能感动这女人!你知道,她特别不喜欢我!而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他笑了起来,“大多数老年妇女都很容易就对我产生同情。她们认为人们对我的看法不合适,对我不公平!”
“你这一观点很有用。”
“噢,以前这个观点一直特别有用。但我刚才说了,对劳森不起作用。我觉得她是反对男人的女人,恐怕她象大战前的妇女那样,是一个拼命鼓吹妇女参政、争取妇女权利的女人。”
“啊,好吧,”波洛摇了摇头说,“假如简单的办法不能奏效……”
“我们就该采取犯罪的手法,”查尔斯快活地说。
“啊哈,”波洛说,“说到犯罪,年青人,你真的威胁过你姑姑吗——你说过你要杀死她或者类似这意思的话吗?”
查尔斯坐在一张椅子上,双脚摊开,紧紧地盯着波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