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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老子不做大哥许多年-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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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哥点头道:几条主要的山道都让莫家给守住了。怎麽,岭南莫家的名头,公子没有听说过麽?
  我淡淡道:略有耳闻。
  那小哥看著那边人头攒动,不免叹了口气:其实啊,我看多半是人干的。你说好好的,山神轰掉自己的庙做什麽,只是苦了我们,今天又得绕远路了。。。
  我心头一动,低声道:这山上还有别的小道麽?
  那谯子道:有是有的,只不过不好走,除了咱们这些靠山吃饭的,一般人都不知道罢了。
  我诚恳道:小哥,可否指点一二。
  那谯子一怔,脸上又黑又红,颇为不好意思:公子,莫折杀小人了。
  他悄悄拉了我朝南边指了指:瞧见那两口大树麽,那两棵树後头有条小路,只因枝叶太过茂盛,平日里不仔细,多半瞧不见。
  我从怀中掏出两枚碎银,放在他手上,道了声谢,一路翻身上马,掉了个头,抄小道上山。
  行不多久,果见两颗参天合欢,眼下合欢花开,粉丝如缕,嫣然若笑。我将马系在道边,拨开丛丛蔓藤,从两树中间穿了进去,果见隐隐一条曲折小道,蜿蜒依稀,藏在繁花锦木中。我提了口气,胸口隐隐作痛,咬了牙碎步跑了上去,心中暗暗将秦纵两个字翻来覆去念了几遍。
  一直数到第三百十七个秦纵时,忽听一人冷冷喝道:到底是谁下的令?
  那声音冷傲清冽,听得我心头一怔。悄悄拨开花叶瞧去,只见一雪衣少年,手里一柄长剑指在一人咽喉。那人也不反抗,右臂上血渍未干,又添新迹,细长的眉眼望著他,只是道:老夫人吩咐过,您身上伤未好,不宜太早拿剑。
  那少年唰的一剑刺在他左臂,收了剑冷冷道:你回去告诉她,若是他有了什麽三长两短,我定然不会就此罢休。
  那人吃痛,却不吭声,只是咬牙道:那傅妖精本是邪派中人,他所说的也未必是真,公子身未大好,还是早些回去休息。
  那少年转过脸来,不甚厌烦道:滚。
  晴光之下,只见他长身玉立,眉目如画,正是三少莫镜龄。
  那人不依不饶,只是道:广明邪教余党尚在,此地不宜久留。
  那少年慢慢抽出长剑道: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那人固执道:咱们这麽多兄弟赔出性命,不是为了再换一次人质。
  那少年杀气大盛,眼看长剑出鞘,便要取他性命,我稍稍後腿一步,脚下啪的一声,踏碎一枚枯枝。
  莫镜龄飞身而至,一剑递来,厉声喝道:谁!
  他剑招太快,待到面前时,枝叶簌簌,刚刚被剑风扫下的几瓣欢花,这才落了我一身。
  那剑尖递到面前一寸,倏然而止。
  这场面当真熟悉。
  我心中暗叹,抬眸瞧向那双漆黑的眼眸,恍如隔世。
  莫镜龄紧紧盯著我,半晌,忽道:是你。
  我勉强笑了笑:方才道边偶遇,没想到这麽快又相见了。
  莫镜龄收了剑:你上这来做什麽。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做到面不改色:实不相瞒,在下曾在此山上种了株相思与亡妻,适闻夜逢山雷,半壁峰塌,心中著急,故来探看。
  莫镜龄盯了我半晌,却不做声。
  他身後那人忍不住上前道:公子,我们早就派人封山,这人来路不明,若是那人同党,岂非不妙?
  莫镜龄哼道:不是说十成火药连发,半条人命都没剩下麽?便是同党,来了又如何?
  我眼前一黑,勉强伸手扶住一株老槐,闭了闭眼,深吸一口长气。
  莫镜龄盯著我,忽的上前道:在孤老峰的那个,是不是你。
  我微微一笑:在下可不愿孤老,又怎会去那孤老峰?
  莫镜龄似有些失望,低声道:也是,他与你完全两样。。。
  一面转了身,冷冷道:你走吧,别再让我瞧见。
  我微笑:多谢。
  那人瞧我眼里多有杀意,但却不敢当面下手,只得尾随莫镜龄离开。
  我一直将微笑挂著,直到眼里再也瞧不见他背影。
  蓦的喉头一甜,哇的一口鲜血喷出,身子摇了摇,抹了把汗,又拔起身子,勉强朝山上奔去。
   
                  第61章
  眼见晌午将过,我喘了口气,腿脚一软,靠著颗大树缓缓滑了下来。
  山上不比山下,纵使豔阳,也不似火烤。背心出了身大汗,此时静下来,反而稍稍有些凉意。
  忽然闻道一股焦灼之味,我心头微跳,深吸口气,循著那焦味慢慢走去。
  这一路,花败木残,到处都是一片断垣残壁,烧焦景象。
  脚下蓦的一软,低头一看,竟是踏到半块血肉。
  我蹲了下去,瞧著那残缺不齐的肉块,心如刀绞。
  却听一人道:廿八,你怎麽还在这里。
  咬了咬牙,沈住气悄悄望去,只见前边不远空地,两人各携了只木桶,似在收集碎块。
  其中一人蹲在地上,只是瞧著地上那块断臂出神。
  另一人迟疑片刻道:这是初三的麽。
  那个唤做廿八的,呆了半晌,低声道:他从小便最爱凑热闹的,爬树跌下来也只是嘻嘻笑,这疤……是八岁时护著我让师父打的。
  他忽的说不下去,埋在手臂里呜呜的哭起来。
  另一人拍拍他道:是条汉子的,别哭。
  那人狠狠抹了把泪:前天夜里三更过了还唤我出去喝酒,说是出任务前与我大醉一场,我……我只当他糊涂心犯了,没去搭理。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著哭腔:早知道他是做了死士,我怎样也不会。。。
  另一人叹了口气道:人死有重於泰山,若非他们以身殉职,又怎能骗得广明教教主与他同归於尽?
  我一听顿时如雷轰顶,踉跄几步,险些跌倒。
  只是这一番动静,显然已叫他们察觉。那两人当即喝道:谁!
  我缓缓从花树背後走出,那两人看得一呆,忍不住道:你是谁?
  风轻轻吹过脸颊,引得发丝乱舞。
  我垂下眼眸,低声道:原来是你们炸的山麽。。。
  那两人齐齐拔刀,厉声喝道:你是谁?
  我笑了笑,慢慢道:不是说只是交换人质麽。。。
  廿八抹了把眼泪,咬牙道:笑话,咱们岭南莫家,也算是正道之首,怎能与邪教交换人质!
  另一人接口道:邪魔歪教,人人得而诛之!
  我仰天大笑,足尖一踏,一枚石子抄在手中。
  那人冷冷道:廿八,这人八成与广明教逃不了干系,若擒不了,便是杀了也算功德一件。
  我慢慢沈下脸,指尖微微用力,将石子碎成两粒:你们一开始便在和尚身上绑了黑火药麽?
  那人不答,只是厉声喝道:杀了他!
  廿八嘶声道:初三在天上看著,定叫你们这些恶人不得好死!
  身影微动,已是挥刀而上。
  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你的初三在天上,我的秦纵,只能不得好死下地狱麽!
  我森然张眼,手指微动,石子激射,硬生生的刻在那两人额前。
  廿八喉咙里咯咯两下,双眼圆睁,一缕鲜血顺著额前滑落。
  我笑了笑,却比哭还难看。
  心底一个声音不断的重复:你开了杀戒,你开了杀戒。你开了杀戒,你开了杀戒,杀戒,杀戒,杀戒……那声音有如佛咒,挥之不去,留之扰人,有如蚊蝇,嗡嗡作响,不停不歇。
  风冷冷刮来,吹得我额前鬓角头发乱飞。
  隐隐听得有人哭道:这人乃是广明余孽,便是他杀了廿六与廿八!
  又一人喝道:杀了他,拿他祭奠咱们死去的兄弟!
  无数的人叫好,无数的人叫杀了他!
  眼前人影攒动,不知有多少人围将上来,一刀又一刀,寒光似雪,舞得眼前一片缭乱。
  我不知从哪里一把夺过刀,仰天大笑,声音凄厉如血:老子便要杀人,又是如何!
  身上一刀,背上一刀,一刀又一刀,无数的人倒下,无数人哭叫。
  鲜血如刀,溅在身上,染红了大片的衣衫。
  依稀有人喝道:住手!
  那声音清冷寒冽,我心头一呆,背上跟著一痛,这一刀伤在左肩膀。
  惨然一笑,手起刀落,抓了那人一刀插在心口。
  这一刻,已然成魔。
  忽的一柄冷剑打斜里刺来,速度奇快,又如惊电。
  我懒得避让,心里头早就绝了活的念头,能杀几个便是几个。
  那剑刺在我脊背,顿时痛入骨髓。
  我半边脸全是鲜血,森然回头,一刀砍了过去。
  那人剑尖一转,狠狠刺向我胸口。
  我身子一侧,只让出半寸,侥幸拿得一命,却是新伤旧伤叠在一起,绷带处又热又湿,胸口一阵发堵,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那人吃了一惊,竟忘了撤剑护身,我提了刀咬牙朝他身上砍去,只听他又惊又怒,颤声道:是你,是你,原来竟是你!
  我眼前一黑,刀身停在他面前一寸。
  伸手抹了把血,那少年的身影从血红的世界里拔出,雪衣长剑,赫然正是莫镜龄。
   
                  第62章
  我怔了怔,忽的後心一痛,但见莫镜龄脸色大变,抢上前来狠狠一掌将边上一人拍飞,一面扶住我,只说了个你字,眼圈便红了。
  我低头一瞧,一个刃尖透过胸口,鲜血渐渐晕开,如同五月的海棠,层层绽放,抬头笑道:你瞧,这花开得真豔。
  莫镜龄雪白的脸上,一双漆黑的眼睛分外清晰。
  我瞧著那眼里映著的东西,人不人,鬼不鬼,说不出的厌烦。
  但听旁边一人叫道:三少,这人留不得!
  另一人高声道:这人可是广明余孽,伤了我们不少兄弟!
  这个道:不可让他活著出去!
  那个道:要将他千刀万剐!
  无数的声音愤怒的叫著:杀了他!杀了他!
  莫镜龄咬了咬牙,厉声喝道:都给我滚!
  人潮静了下来,天地间似乎只有风,自由自在的吹著。
  喉头里热热烫烫的甜腥溢满唇齿,勉强一笑,喷出一大口鲜血,正落在他的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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