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无错-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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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头去山城重庆跑货时见到了雪玉,他说雪玉破衣烂衫在一群难民中捡垃圾筒里的食物,见到他撒腿就跑,他没能追上。黑头肯定见到的那人就是雪玉。但是那里大哥没熟人可以帮忙寻找雪玉。后来大哥不甘心,派人去董家打探消息,听说董家早就把雪玉给休了。可这傻丫头为什么不回家来找我呢?”
秦溶挣扎了起身,他不信这是真的,但他知道黑头老实本分绝对不会撒谎。雪玉,自幼同他长大的小妹妹,雪玉生得肌肤雪白,如雪似玉,最爱穿白色的纱裙,清丽脱俗,如何能当乞丐?
秦溶才平静下的心被打乱,他拉紧大哥的手说:“能让我见见黑头吗?我要去重庆去找雪玉,我亲自去!”
“你有伤,不方便,再说秦老板也未必答应。能在重庆当地托些人找寻就好。”蒋涛说。
蒋涛走后,秦溶在病床上辗转反侧,父亲无法制止他翻身屡屡碰到伤口发出痛苦呻吟,就吩咐秦沛说:“把溶儿手脚捆去床上,去!爹吩咐的。”
秦沛频频摇头,惶恐地说:“我怕他咬我。”
“他又不属狗的!”秦老大骂着,又对秦溶说,“不是爹不想帮你去找人,爹最看不上蒋涛这种人。自命清高的,占个茅坑不拉屎。当年他老子把青道堂办得有声有色,到他手里这才十年吧?就完了。家业保不住,连个女人都保不住,把个妹子嫁去了哪里都不知道。男人是做什么的?保护女人孩子保护家的,军队是干什么的?保护国门不进强盗的!眼下可是好,怎么一个个的脊梁骨都被抽去了呢?奶奶的,还要跟我征税,要支持什么前线抗日,老子还少交捐纳税了?啊,军队养哪里去了?”秦老大喝着酒骂骂咧咧。
“人总会遇到不顺心的事,有灾有难时,都要靠江湖朋友互相帮衬,谁也不想出事。雪玉的事,我管定了,东北抗日的事,秦溶也管定了。这不是说谁是谁非的时候,是强盗打进大门要联手把贼打出去的时候!”秦溶随口几句话,不卑不亢,丝毫没拿秦老大是爹。
秦老大一块鸡屁股塞满嘴没咽下去,就瞪眼看着秦溶,许久堆出笑骂一句:“小兔崽子,贼心不死的!”
“老爷,老爷,太太请您快去看看呢,十二姨奶奶怕是要生了。” 阿力进来报喜道。
秦老大不及穿鞋,光着脚就冲出了门儿。
那只大门在晃动着,时开时阖。
秦溶侧望那门,吩咐秦沛说:“去把门关上。”
楚耀南毫不介意,反侧身将一条腿伸出翘起,逗笑说:“这人有瘾,就没办法,儿子瘾。”
不多时六姨娘过来送香米粥,撒了些细碎的咸菜末,端到楚耀南床头,又吩咐丫鬟荷香给秦溶端一碗过去。
楚耀南问:“生啦?”
六姨娘撇撇嘴奚落道:“闹了一天了,也没见个动静,看这个咋唬劲儿,仿佛肚子里真是个儿子了。就是生个儿子又怎么样?前面有两位少爷呢,哪里就轮到他了。晚一步,正宫娘娘的金印是轮不上她了。”
“小叔叔,小叔叔。什么是正宫娘娘呀?”春宝儿跑进来,听到对话凑过来问。
“春宝儿,爷爷不是不许你进这病房吗?药的味道大,小孩子不能来的。”
“可是姨奶奶们都被爷爷喊去陪十二姨奶奶了。”春宝儿认真地解释。
“春宝儿说得没错,我还是打了给南少你送粥的幌子才来的,不然都要去门外伺候去。”六姨娘嘴撇去耳根儿的不服。
楚耀南不由冷笑,说一句:“这瘾还戒不掉了!”
他转眼看了秦溶,对春宝儿说:“去,快去跟你爷爷说,就说你二叔叔从床上掉下来磕破了头,昏死过去了!”
秦溶本无心理他们,听到这话气恼地转身,楚耀南低声说:“春宝儿就这么说,你二叔叔给你当大马骑,小叔叔给你扎根红色的马鞭。”
115、秘密
秦老大匆匆忙忙推门而入,屋内反是静悄悄的。再回头,也不见了小春宝儿的踪影,才知道自己八成是被骗了。
但春宝儿多半没这歪主意,这“诸葛亮”幕后另有其人。
秦老大深吸口气稳步进门,拖鞋并不合脚,在地板上发出“趿拉”“趿拉”的声响,就见分贴墙根儿的两张床上,秦溶和耀南分别面壁而卧,似睡得正香,心里一口怒气一压,也不理会秦溶,径直来到耀南床边。
楚耀南呼吸匀促,似在熟睡,怀抱个鹅绒枕头半骑在□,还如儿时那样子。
秦老大徐徐伸手过去,一把掀起那被子,巴掌还没打在肉上,楚耀南一个翻身坐起,“嗖”地躲避去一旁惊叫道:“爹,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大半夜把南儿打起来。”
秦老大的巴掌滞在空中,狠狠地骂:“臭小子,还不安分,你干的好事儿!平白咒你二弟做什么?”
这时,小春宝儿气喘吁吁地推门探头进来说:“爷爷,爷爷呀,您怎么不听完春宝儿的话就跑啦?是月月姑姑养的那只黑猫被二叔从床上摔下来摔昏啦,不是我二叔摔昏啦。”
秦老大一脸茫然,哭笑不得,才记起小春宝儿一脸慌张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在他身边说的话:“爷,爷爷,二叔,二叔,的,摔下床,磕昏头,二叔,二叔的……”
秦老大笑眯眯地望着楚耀南,看他缩在墙根儿衣衫单薄瑟缩着发抖,慈祥地说:“还不快进被子里?仔细冻到!”只在楚耀南小心地爬过来拉被子时,一把按住他的腰,挥手就要打,慌得楚耀南躲避着笑着求饶:“爹呀,仔细您老闪了腰,改日再练身手吧。”
秦老大放开他,嘴里却不忿道:“趴好,让爹打一巴掌,就一巴掌。臭小子,你这花花肠子还跟老子耍,要不是看你小子猴子腚还肿着,今天打烂了你!”
再转身去看秦溶,秦溶闭目不语,秦老大摸摸他的面颊说:“小兔崽子,别憋那歪心思往外面跑,外面不是好玩儿的。”
“老爷,老爷,十二姨奶奶怕是不好了,怕是要送医院去了。”阿力进来慌张禀报着,秦老大忙随他离去。
府里的仆人们跟了忙活张罗,就连牛氏都带了姨太太们去医院轮番照顾。
秦溶心里惦记雪玉的事,勉强扶了墙下床。楚耀南转身扫他一眼说:“你安分些,若你再跑了,老爷子打断我的腿。放我来同你一屋子住,就是来看管你的。”
秦溶扫他一眼问:“重庆可有我们的分舵?”
楚耀南答:“有,但是定江外的分舵都由老爷子一手督管,不在我名下。”
“我要找人。”秦溶坚定地说。
楚耀南望着他,目光中满是奚落和怜悯。
“你怎么了?说话呀!”秦溶问。
“你真还惦记那女人?”
“废话少说,你帮是不帮!”秦溶不耐烦。
“蒋涛隐瞒你一件事,你可知道蒋雪玉如何就去了重庆?”楚耀南卖弄般反问。
“你知道什么?”秦溶警觉道。
“我只是听青道堂几位知情的兄弟提起此事,喏,就是你那五哥薛辉。薛五爷说,当初蒋涛好大喜功,做生意亏本赔了青道堂的祖业,欠一屁股债还去豪赌想翻本,结果血本无归,把个妹子给赔上了。”
“你胡说!”秦溶倏然立起。
“是不是胡说你去问蒋涛,我不过实话实说,见你小子被人耍弄着玩,看不过眼去。”楚耀南靠在枕头上悠然道,“董家有钱有势,若不是那蒋涛的妹子生得漂亮,怕他家那位公子也不会贪恋上她。董家本来对这婚事不是十分满意,又物色到西京某位高官的千金,逢着蒋家又败落了,就提出退婚。退婚呢,就要赔上彩礼钱,蒋家一是不同意,二是赔不起了。这事儿就拖了两个月,董家见国内战火起来了,就要全家搬去南方,催促蒋家快快了结这桩婚事。蒋涛先前的夫人是个好人,死活要断掉这桩婚事,人家董家不追彩礼,一拍两散可是好的。但蒋涛正在败落,就去找到董家敲诈一笔款子,否则就闹黄董家同高官千金的婚事。董家也不是吃素的,就答应了,答应的前提是,款子可以给,但是蒋雪玉要卖到他家做小,签个卖身契。蒋涛就把个妹子卖给了董家,他媳妇知道此事阻止,同他打斗时,被撞倒桌角上,死了。”
秦溶如发怒的小老虎扑向楚耀南,大骂着:“你胡说八道!你闭嘴!”
“我胡说!你小子浆糊蒙了心了,你去问问青道堂的薛老五他们,都是知道这个事的,就你小子蒙在鼓里,还拿那禽兽不如的东西当大哥供着呢!”
“你不帮我就算了,不许这么侮辱我大哥!”秦溶揪起楚耀南的脖领拼命地摇。
楚耀南挣脱他不慌不忙地说:“我可以帮你去寻蒋雪玉,只是找回来也是残花败柳残羹冷炙了,你还稀罕得要?”楚耀南奚落,秦溶却不顾一切扑来挥拳就打,楚耀南抽出鹅绒枕头一挡,弟兄二人翻滚去一处。
秦溶又一拳打来,楚耀南却不躲避,那拳头当当正正打在他鼻子上,楚耀南抹一把脸,血红一片。
秦溶惊愕,提起的拳头没能再打下,却冷不防楚耀南一个翻身压他在身下,抡起巴掌狠狠揍他,边打边骂:“你打呀,你跟我动手!你试试!”
“哎呀”秦溶一声呻吟,趴在床上大口喘息,他腿上的伤口扯得生痛,反令楚耀南有些愧疚。
“逞能!看你都什么样子了?我不想你被他蒋涛耍在股掌间当傻子!蒋涛他现在后悔了吗?怕他是不想自己东山再起后,有个下贱得猪狗不如的妹子在世上令人耻笑他!”楚耀南再去抹把脸,鼻血不停地流着,溅在雪白的床单上。
“你胡说!”秦溶的拳头再次挥向楚耀南,被楚耀南拿鹅绒枕头挡住,冷冷道:“我不同疯子讲话,你恢复理智我们再谈。去打个电话招呼蒋涛来秦公馆走一趟。怕他喝了蜜蜂屎似的赶来呢。”楚耀南奚落,抽出手巾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