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乱!乱!-第1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滚。”我只骂出了这麽一个字。
我知道我失控了。我第一次和萧先生如此动怒,也是第一次如此对待孟白。
我无暇顾及他们的感受了,这一瞬间,被背叛的是我。
我离不开的人,我信任的人。
他们让我的世界里只有他们,推开所有接近我的人,然後关起我之後,却什麽都不肯给我。我就像是笼子里的猴子,被人耍弄。
我想狂笑,却没有力气。
我想痛哭,却没有勇气。
我究竟在做什麽,我在哪里?
我环视这个房间,陌生。
孟白的面孔,萧先生的面孔,他们在狰狞。
原来我从未控制住任何,别人,或是自己。
“对了……”我的力气尽失,发出的声音竟像是从远处传来,“该滚的是我。”
踉跄著我走到门口,扶著门才恢复了力气。
“扬……”孟白走到我身後握住我的肩膀。我忍不住心悸。
这就是在最痛苦夜晚,,给予我关怀和无尽温柔的男人?
这就是我人生中一个大大的笑话。
从我不该的出生,到不该的诱惑别人,不该的跟随这个任性至极的男人来到这里,不该的让小熊降生体会痛苦,不该的伤害唯一爱我的妻子,不该的不该的不该的不该的一切……
人生就是一个笑话,你苦心经营,换来的不过是他人一笑。
“扬……”身後的陌生人还在呼唤一个陌生的名字。
我挣脱不掉,所以回身打了他的耳光。
响亮的声音,结实的力度,那张优雅的脸,学生时代总是最受欢迎的阿波罗一般的脸庞,肿了。
但是为什麽,痛的却是我?火辣的痛啊!
一切都回不去了。
那双我以为会握住我的肩,一辈子的大手,终於松开了。
我茫然站在街上,周围都是分岔路口,我不知道我该往哪里走,任何一个方向,都是茫然。
空中的飞机呼啸而过。轰鸣声唤醒了我的头痛,剧烈得似要炸开。
我突然想起,大洋彼岸还有我的小熊。
薛诚然吗?
我无所谓了,真的无所谓了,哪里都好……
小熊,我茫然的拨通一个号码。
爸爸来找你了……
经历种种,尽管我陷入失眠之中,我最後还是睡著了。只不过换了种形式──我是在飞机上昏过去的。
身体沈甸甸的,像是灌了铅。但是脑子里却是轻飘飘的,很舒适,不想醒来。
我好似在海上飘荡,不知来处,不知去向。
“爸爸。”一个稚嫩的声音。
“爸爸。”再一次。很熟悉,也很陌生。
“嘘──小熊,别吵。”
小熊?
小熊……大大的眼睛像一汪水,欢快的搂住我的脖子叫爸爸,总是最有办法缠著妻子讲故事,病弱的小熊……
小熊……
是爸爸对不起你,若是没有我,就不会有你那样痛苦的一生,也不会有最後终要破灭的希望……
希望的产生,不过是为了最後的失望。无数个夜里我与梦魇纠缠,挣扎不过。太痛苦了,痛苦得让人窒息,所以我选择了忘记。那段记忆,不死,复活。
可是,若是时间倒转,我还是会在凝视那个女人的肚子的一瞬,决定让你降生。
我是个任性自私的男人啊,即使明知你会痛苦,怜惜依然敌不过想要你的意念。
我想要爱护你,呵护你。哪怕明知这个希望终要破灭,也要尝试。
我是多麽的任性……就让我这个任性的男人就此消失,该多好……
“爸爸,叔叔哭了。他是不是要死了?”
“傻瓜。”一个声音责备著孩子,一只冰冷的手抚过我滚烫的泪。
“哭了,说明那个人还有感情,死人是不会有感情的。”
“感情是什麽啊?”
“……爸爸喜欢小熊,这就是感情啊。”
“叔叔呢?”
沈默。
似乎艰难的开口:“叔叔他,在等待新的感情。”
“新的?叔叔的旧的呢?哪去了?丢了吗?”
“……”
冰冷的手,换成了温暖的小小的手。
“真可怜……叔叔不哭……叔叔的丢了,小熊的分你一点好不好?小熊有好多好多,因为小熊好爱好爱爸爸,所以有好多好多,好多好多……”
像魔咒般的“好多好多”,似乎真的让我相信了。
“真的吗?”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叔叔,你醒啦。”欢快的童声。
眨眨干涩的眼,视线从白色的天花板移到面前站著的两个人。
小熊圆嘟嘟的笑脸洋溢著兴奋,旁边的薛诚然则依旧是苍白的脸,展现一丝微笑。
“有位姓白的先生说你来美国找我们了。”
心猛然一跳。因为那个白字。但是我当然知道那不是孟白,想想,应该是邢万零的恋人白成。
我突然要去美国,放下邢万零给我的公司不管,他当然会第一时间知道消息。但是他究竟站在哪一边我却不敢确定。在我与萧先生之间,连孟白都会倒戈,谁又能保证这个让人捉摸不定的邢万零呢。
不可否认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但是我永远不会忘记,与我血缘最近的父亲,是怎样对待我的。
谁都不能相信了,好象回到二十年前,在我还未满十岁的时候。
“叔叔,跟我们回家吧,我饿了。”小熊摇晃著我的手臂,就像当年我的小熊叫我爸爸一样。
“小熊,叔叔刚醒,还要呆在医院,不能……”
“没关系。”我笑著打断,“只是,我现在什麽都没有,你能暂时收留我吗?”
“什麽都没有?行李呢?”他惊讶道。
我摇摇头。
他叹口气:“好吧,我去办出院手续。但是你的身体……”
“没关系,只是半个月没有睡觉了而已。”
“半个月?”他惊道。眼睛向下看著自己的鞋片刻,紧锁眉头,然後转身出去了。我知道,那是他在认真的想问题时的习惯,他一向是让人轻易猜中心思的。
“叔叔,我们今天晚上吃萝卜牛腩哦,爸爸做的好好吃!”
我摸摸他的头,望著薛诚然的背影。
无所谓了,现在的我,恐怕吃什麽都没有味道了。
所以吃什麽都无所谓了。
这是一幢两层的别墅,有如花园,四周是茂密的玫瑰。
纯洁的白,热情的红,看在我的眼里,不再赋有生命。
薛诚然说,花园的主人并不是萧雄,而是一对母子,笑颜如花。
我没说什麽,只是默默跟在他的後面走进这个“家”。
在沙发上呆了许久,锺摆的声音告诉我,这里是多麽的谧静。我才想起,这是美国的一个小岛,荒芜人烟的地方,除了暂时不在的房东,只有我和薛诚然还有小熊了。也许,还有那毫无人气的玫瑰。
小熊累了,睡在我的膝盖上。他像他的父亲,对人没有丝毫防备。或是因为他还小,不懂得这些。像薛诚然这种人太少了,诚实不做作爱憎分明,难以想像这种人如何在社会上立足呢?他当然难以立足,否则就不会最後求到萧先生的头上来了。
汩汩的声音。
我轻轻放下小熊,走到厨房,掀开开门帘。
纤瘦的背影。与格里斯完美的曲线不同,薛诚然的背部,有著典型的男人的线条。但是他有少见的苍白的颈子,苍白的手指。
我盯盯的看著他切菜的手指,视线并非胶著也没有欲望,只是单纯的想看,单纯的想摸摸那一双手。
看著他一样样往锅里倾倒,我想起妻子做这道菜的时候,可是费了很大工夫的。
“就放这些作料吗?”我问。
他惊讶的回头,随即平静道:“我平日里做萝卜炖牛腩也是这样啊。”
我上前舀一勺品尝,和从前吃过的确实不是同一个味道,虽然没有从前的精致,但是有种很入胃的舒畅感。
我知道他是难以猜出我八百年都不真情流露的表情的,所以给了他一个显而易见的微笑。他扬扬眉得意道:“这个就是家常小菜的味道啊,即使没有那麽多上好的材料,但是我用心的杰作。”
我笑,一道菜,把自己说得很伟大似的。
但是我注意到,我真的感觉到了这种味道,我没有失去自己的感觉。
所以,晚饭我吃了很多。
“喂,叔叔,那个是我的呀,你怎麽吃掉了?”小熊。
“很好吃。”我。
“你不懂什麽叫尊老爱幼吗?我可是正在长身体呀。”小大人一个。
“小熊……”他爸终於发话了,“你要让著叔叔……”
奇异的岛上有奇异的人,譬如这蔷薇园的主人──一个和邢万零长得异常相似的男人。拥有那样的脸,本身就是上帝的诡异之做。还好他的笑容单纯而快乐,不及邢万零的城府颇深,让人难以捉摸。
听说这岛上还有零星的居民,分散在小岛的各个角落。我足不出户,对这些也不感兴趣。每天坐在藤椅上,等待三餐。薛诚然总是陪我,但也不说话,我们只是在等待蔷薇飘落。
小熊的家庭教师说,这个岛上没有秋天。夏季过去就是冬。
很快,这话就验证了。蔷薇在一夜之间飘零,血红变成苍白,顿时大雪漫世界。
天气的迅猛变化终於导致了不幸。小熊发烧了。刚开始只是低烧,但是在这一夜,温度飙升到了41度。
“爸爸……”他冷得浑身颤抖,在梦里呓语,靠著本能,凑到我的胸膛汲取温暖。
我抬眼,看到薛诚然痛苦的表情,知道他对孩子的愧疚,他甚至提供温暖的胸膛给孩子都做不到。
“小熊……小熊……”他无措。
“这样下去不行。”想尽了一切办法,烧始终没退。求救是不可能的了,不能行车不能用直升机,这里离大陆太远,此时就算是邢万零,也来不及帮忙了。
我觉得可悲。到了这样的时候,所有的身外事,我所苦心经营过的东西,变得毫无用处。
我迅猛起身,背起小熊,对薛诚然说拿上毯子。他迅速的奔下床。
打开门,风雪大作,寒冷直直冲进衣领里。我用毯子包好小熊,冲出了门。
我看不见前方,听不到除了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