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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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母亲进宫来探望我,我自然高兴。只是大约这几日总在屋子里拘着,有些闷得慌。”
夏沐烜笑:“你若喜欢热闹,随便唤什么人来作伴就是。”
我道:“外头风雪大,往来行走总不方便,就不必劳烦她们了。”
夏沐烜道:“朕是不忍心见你这样没精打采。”顿了顿又问:“还是说,你母亲跟你说了什么,让你提不起劲了?”
他明明在笑,我却听得心头一跳,道:“母女间的体己话,皇上也要听么?”
夏沐烜又问:“那你方才究竟在想什么?看那雪都看呆了?”
有那么片刻的时光,我几乎以为他已经看到我心底深处了。
我低下头去:“在想皇上喜得佳人,会不会记得臣妾跟孩子呢?”
夏沐烜长久不语,尔后伸手搂我过去,喟叹道:“真是傻气话。朕怎么可能忘了你跟孩子。”他一下下轻抚我的背,像是要安慰我:“你在朕心中最重,没有任何人能取代。”
我听得并不十分相信,就道:“皇上可要记住今日这话。”
夏沐烜少有地真心了神色问我:“当真担心朕不理你么?”见我点头,夏沐烜突然臂上使力抱我起来,极高兴地笑起来:“总这么待着也无趣,咱们去煮茶作画。”
***
很快就到了一月期满这日,因是三子的满月宴,就格外办得隆重。
宴到一半时,让净雯陪着去偏殿更衣。
行到半路,方合突然从横头里窜过来,上前来朝我打了个千,问我:“娘娘,刚乳母那儿来话说,咱们的小皇子有些咳嗽,您要不要回去瞧瞧?”
我听得微急,想也不想就点头。
方合犹自为难着:“娘娘这一回去,一时半会儿只怕回不来。”
我听得明白过来,就对净雯说:“你且留下帮锦秋照应着一众女眷,有什么事,差人回宫捎个信。皇上若问起来,就说皇子微有不适,我先回宫去,也让皇上不必担心。”
净雯听闻孩子有事,不敢马虎,就很利索地点头:“奴婢晓得了。娘娘放心去吧,这儿奴婢会照看着。”
于是由方合扶着登上船,往对岸行去。
待船到了湖心,方合突然砰一声朝我跪下,口中一迭连称罪:“娘娘恕罪,奴才方才其实是骗了娘娘,咱们的小皇子无恙。奴才真不是纯心欺瞒娘娘。”
我听得怔在那里,问他:“做什么要撒谎?”
这一句刚问完,船帘一掀就有人进来,正是外头负责划船那人。
方才在暗处时,瞧着只以为是个内监,如今在灯火下明晃晃一瞧,吓得我呼吸一窒,对面那人修眉凤目,俨然就是博望侯齐凤越了。
我愣在那儿,然而脑子竟还很清明,问道:“博望侯这是做什么?”
齐凤越只不说话,望我良久后,从袖中掏出个东西递过来。
那是块上好的血玉,艳红一色丝丝缕缕在里头缠绕,像是镂刻着什么花纹,下缀一枚朱红同心结。我看那同心结已经磨损,不复纯新时的亮泽,大约是终日贴身收着的缘故。
一时看得忐忑起来。
见我二人相对默默,方合赶紧出船舱去。
齐凤越的嗓音中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沙哑,他望着我,突然道:“我总以为,这世上没有人舍得薄待你。”
我苦笑,直直望着他道:“梅花雨后得明珠,乌云散处有仙桥。这是我前番卜的一卦,今日我还是那句,明珠比之梅花,确要珍贵许多,王爷务必珍惜眼下所有,终归失去的再追不回来。王爷往日待我种种好,本宫铭感于内。可惜从前种种本宫已不记得,也不惦念,王爷亦不要再执着了。”
齐凤越闭目良久后,终是应了声“好”。
我问他:“在东陵时,是你故意让方合接近的我?”
齐凤越睁目,深深望着我:“你在那儿无人照应,我只怕你身边没个心思缜密的,难免会遭人毒手。”
我被他那眼神望得心头微酸,又问:“那我…失忆的事,你也一早知道?”
齐凤越依旧点头。
我突然想起了一事,脱口就问:“方合曾在先帝身边近身伺候过一段,一手临摹技艺绝佳,既然他是你的人,那么当日——”
当日为谋朝篡位,博望侯一族多半谋划已久,且早有部署。倘若那日,夏沐烜这个名正言顺的继位人不幸遇难,大约此时此刻,江山易主,改朝换代,也未必没有可能。
再往后我已不敢再想,更不敢说。
转而又问:“那晚我停船在淮江上,等的是你吗?”
齐凤越目中有宿命般的无奈:“那夜我接到暗报,闻得他已逃离西南,潜入我南地境内,彼时我正随父王四下搜人,所以……我不怪别人,只恨自己不够决断。那夜…我若及时赶到,你就不会回京,也不会进宫,更不会阴错阳差救了他!”
我握着玉佩的手一震,再去望手中这块血玉,越发觉得这东西瞧着眼熟,仔细一想就看出来了。
手上这一块玉,跟印寿海给我看的那块,总有九成相似了。
思索的瞬息里,脑中似有电闪雷鸣经过,突然意识到,“我”的生命,陷入了怎样一个可笑的巧合里。
作者有话要说:O(∩_∩)O~
看完这章应该可以晓得很多事了。
第八十六章
丝竹的靡靡之音从麟德殿的方向传来,我坐在孩子小床前,望着手上的血玉,心绪终难平复。
方合陪在我身侧,小声道:“娘娘恕罪。从前的事,王爷只不准奴才说,奴才绝非有心欺瞒您的。”
我点头:“你也是听命行事,不怪你。”
方合依旧愁苦着脸:“其实王爷也为难。从前的事,娘娘一概不记得了。因而有些事,王爷纵使想告诉娘娘,也寻不到路子。前番娘娘小产,王爷听闻后,急得跟什么似的,所以才特特寻了那药来。上回奴才出宫去,王爷本打算让奴才将这玉捎给娘娘的。”
我下意识问:“那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方合垂眸:“王爷也是听闻娘娘又有了身孕,想着孕中人不宜多思,不忍心叫娘娘多一重烦恼,唯恐影响娘娘安胎。”
我听得心头微涩,喃喃道:“虽说今夜人多事杂乱,然而宫中耳目遍布,万一让人瞧见……他又何必冒风险?”
方合道:“内情如何,奴才实在不清楚。然而奴才总相信,王爷自有王爷的打算。王爷自然不会轻易置自身于险境,更不会无故陷娘娘于危地。这玉,既是个凭证,想来娘娘留着,总有用场的。且王爷也嘱咐了,无论出什么事,定要奴才护得娘娘母子周全。”
我无言。
半晌后道:“乳母那儿你都打点好了?”
方合点头。
我略略放下心来,望着孩子的睡颜长久出神,隐约觉得一场风暴就在眼前了。
***
如此过去一月,这一日贤妃跟德妃过来探望我的三个儿女,余珍也一道来了。
闲聊间,余珍机巧道:“华昭仪这样子盛宠,倒叫嫔妾想起昔日的冯妃了呢。”
德妃不语。
贤妃淡笑:“这也是她命里有的福气。”
余珍依旧望着我笑:“论福气,谁有皇后厚重呢?”
我稍一回味就听出她这言下之意来了。
自我出月后,夏沐烜只在我宫里宿过两夜,其余时间,泰半都在雍华宫逗留。因而说新进宫的华昭仪分外得宠,怕是谁也无法置疑的。
连杨卉都隔三差五有赏赐送去雍华宫。
余珍眼下看得醋气大生,大约是先前有一阵夏沐烜待她不差,还进了她为贵人,如今夏沐烜新得佳人,难免就冷落了她。
我道:“宫中女子,今日你得宠些,明日她得宠些,都不是新鲜事。贵人你在宫中也待了有些日子,当晓得这个道理。”
余珍被我望得眼睑一阵忽闪,神情安分下去:“是,嫔妾记下了。”
午后将内务府的账册理好,携净雯一道去颐宁宫向太后呈报。
太后斜倚在枕靠上,极具耐心地听着,听完就点点头,竟也不挑错,期间问我些六宫的近况,我亦神色如常地回话。
太后听了半晌,睇我一眼后突兀道:“妇人以德为重,德厚方能载福,若仗着一点小聪明卖弄,恐不是有福之人。皇后这样聪慧过人,事事理得清楚,未免可惜了。”
净雯傍在我身旁,正要开口。
我微抬手指示意她不必多言,向太后道:“臣妾有无福气,倒不要紧。最要紧是二子一女能平安长成,当不负太后期盼了。”
太后笑起来:“皇后你这张嘴,委实伶牙利齿得很。”
我亦笑:“比之冯妹妹哄人的手段,臣妾真望尘莫及。”
太后的脸突然沉下去,眸中有将我万箭攒心的厉色,她足足以这样的眼神睇了许久,尔后冷笑一声,喃喃道:“哀家倒要瞧瞧,你这张嘴还能逞能到几时?”她是厌弃我到骨子里,一眼也懒得看我,转而问竹息:“皇帝近来还是在雍华宫流连么?”
竹息睇我一眼后点头,笑道:“皇上新得佳人,难免贪新鲜。”
太后点头:“听闻临淄侯家这个女儿颇有几分颜色,性情亦柔顺,想来皇帝是喜欢这样的女子的。”
竹息道:“天下男子,哪有不喜爱女子柔顺的呢?想来以华昭仪的得宠,太后很快就能再得乖孙了。”
太后深深笑,抹一抹鬓角的毛刺:“若果真如此,是皇帝的福气,自然也是我皇家的福气。哀家已经接连失去数位孙儿,此番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由着什么人兴风作浪下去。”
我垂下眼睑去,道:“臣妾也是这个意思。”
再说下去已是无趣,于是起身告辞。
行到殿门转角处,闻得太后一声冷哼从内殿飘来,依稀听到:“古来男子,今日爱东明日爱西,都一样的。”
回到静德宫,净雯大约怕我胡思乱想,带了关切神色向我道:“娘娘如今已有嫡皇子,太后那些话,自不必放在心上。”
她那神色极郑重,我骇笑:“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我本就没上心。”
净雯在须臾的沉默后道:“那日皇子跟公主的满月宴上,娘娘先行回宫瞧三皇子,皇上后来问起来,奴婢就照实说了。娘娘重回到宴上后,皇上几番问话,娘娘都心不在焉。奴婢在一旁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