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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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语无伦次,净雯却明了地点了点头:“奴婢明白。如此巧合,多半是脱不了干系的。”片刻的静默后,又道:“那日来报信的内监,也找不着影了。”
我几乎想切齿冷笑:“好干净的手脚。”
净雯从鼻子里嗤地一哼,为我掖被角的手势再轻柔不过,语气却漠然得没有一丝温度:“宫里头死一个半个下人,原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可当日含凉殿内有宴,倘若被人瞧见,咬舌死了也难逃干净。”
我心头突地一紧:“她是出了含凉殿才又折回去的,说好拿了东西就回来,肯定不会乱逛。”
“既是半路折回去的,谁也料不到。倘若无意中听了什么要命话,别人安能放过她?”
她才十七岁,才十七岁而已!
我的指尖不自觉微微一颤,净雯伸手握住我的手:“娘娘还不明白么?巧馨不过是误打误撞,她究竟听到了什么,才是您如今头一件要弄清楚的事!”
她这样激动的神情,我还是头一回见,当下不觉一愣。
“娘娘合该好好振作。您可以伤心,但不能伤心太久。恕奴婢说句僭越的话,皇上到底是皇上,如今肯万事迁就,为了什么缘故,娘娘心中如明镜一般,自然用不着旁人啰嗦。”
我本能地护住小腹,视线审视般扫过她的脸:“那么你呢…为什么帮我?”
“奴婢一早说过,在宫里当差,各人有各人的盘算。奴婢自然也有奴婢的盘算。”
她坦诚如此,我倒无话可说了。
长久的静默后,终是深深吸一口气,复又吐出,伸手向她:“扶我起来。”
净雯眸中有笑意一点点漫上来:“娘娘能想明白就好。”
我的哀伤,终是在一股心气跟仇恨支撑中,渐渐去得淡了,随之而来的,却是烈火般的仇恨。
仇恨,原来是这样容易滋生的一种情感。
爱一个人,或许能让人变得坚不可摧,却也同时让人变得软弱。可恨一个人,是如冰水萃铁一般的坚韧冷凝,无坚不摧。
此时此刻,我的心中,已然生了恨了。
晚上夏沐烜来看我,见我添了些精神,也能起身坐着喝粥了,眉眼间的清愁才散去不少。
我要行礼,他忙伸手托住我:“你身子重,往后私底下见朕就不必行礼了。”说完抚一抚我眼下的乌青:“朕知道你伤心,可这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是不是?”
我不免伤感:“臣妾在东陵时,身边就只有巧馨跟着。如今这么去了,终归有些舍不得。”
他低头吻一吻我的眼睛,脸上有些微愧疚神色:“朕知道,你一贯心慈,又重感情,伤心些也难免。话又说回来,你若真舍不得,朕让印寿海再去内务府挑几个得力的过来?”
我想也不想就摇头,如今已是多事之秋,再添人哪辨得清忠奸?
于是很委婉地拒绝,只说想静心安胎。
夏沐烜经不住我恳求,也同意了,陪着我一同用了膳,又着意说了些好笑的事宽我的心,见我能笑着应和一二,才放下心来,然而依旧绝口不提要调查巧馨遇害一事。
他不提,我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出来。
这一夜正要歇下,却是杨妃最贴心的丹屏由净雯领着进殿来,手中捧着两个锦盒,很郑重的样子。
见了我极恭顺地福了福,喜滋滋道:“皇后千岁吉祥。”
我示意净雯扶她一把,又让看茶。
丹屏捧了锦盒在手中一一打开。
是枚指扣大小的夜明珠,跟柄两掌长的玉如意,尤其是那如意,色泽温润透白如雪,直让人觉得那羊脂白的油润色泽似要滴出来一般,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丹屏只从容而地笑:“我家小姐说了,回宫后收了皇后娘娘那么些礼,总也过意不去。这夜明珠也不是多稀罕的东西,皇后喜欢可以留作镶嵌之用,不喜欢可以拿来赏人。至于这如意,虽说是整块和田仔玉雕就,却也不定能入皇后的眼,不过顶好是祈过福开过光的,皇后若不嫌弃,用来安枕最合适不过。我家小姐的意思是,待娘娘产子之日,再奉上厚礼恭贺。”
这么突然走一遭已经别有用意,还带了这么厚重的礼,更是意味深长。
我想起那日杨妃说过的话,心下有些微的了然,面上只和靖笑:“好。也替本宫谢过你主子,就说这礼本宫收下了,来日她生子时再回礼相贺。”
说完让去取了十金来,丹屏含笑收下,拜一拜自去了。
她一走,凑近我问:“娘娘,杨妃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语,斜眼看净雯。
净雯淡淡笑:“奴婢没怎么读过书,倒还记得戏文里有‘借东风’一出。”
“那是要做给谁看?”
我揉一揉泛酸的眼眶:“还能给谁看?”看一眼那两个盒子:“送的可是安枕玉如意。”
想了想,似乎也明白过来了:“皇上这样重视咱们这个皇子,阖宫里头谁不晓得?可这么深更半夜走一遭,她倒不怕落了刻意?”
“那又如何?有人领情就好,且看着罢。”
果然,隔日夏沐烜下了朝来看我,随口问我几句睡眠跟吃食,轻摇折扇问:“杨妃近来待你倒客气?”
我只淡淡笑,举着手里的绣花样子给他看:“像不像?”
难得见我兴致这么好,夏沐烜也不忍拂我的意,凑过来装模作样地瞧了瞧,笑了:“确实像点样子了。”
“只是像点样子吗?没瞧见这龙爪,还有龙身上头的鳞片?花了心思的。”
夏沐烜撑不住笑,脸上有松快神色,伸手刮一刮我的鼻子:“好,真真像极了,满意了罢?”
“这话听着当真不情不愿。”
夏沐烜忍俊不禁,道:“左右都是朕的不是,真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好啦,是你让朕实话实说的啊?”见我点头了,阖上折扇在绣布上点了点:“别的不说,只这龙爪,朕就瞧着别扭。”
作者有话要说:宸妃……无坚不摧的宸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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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39、第三十九章
“哪不妥了?”
“你再瞧瞧。”边说边拿折扇指着数,嘴里念念有词:“一、二、三、四,别人绣龙皆为五爪,怎的到你这儿竟差了数目?”眸中全是捉弄的笑意。
我原本只是为岔开话题,当下被指出这么一茬来,自己也愣了愣,脸一热嗤地笑了。
夏沐烜见我笑了自然高兴,仿佛这些日子的阴霾已尽数消散,也浑忘了追问我杨妃的事。
不过,更让他高兴的事还在后头。
这日午后去颐宁宫请安,刚转过墙角,却见宸妃的贴身婢女宝娥兴头头从里头出来。
我下意识按着的手往后掩了掩。
“怎的是她?”
满目惊诧,别说她吃惊,我心下也震动。
太后素来不喜宸妃,宝娥是冯若兰心腹,如今倒乘着众人午后歇息的空当,特特来了颐宁宫,且那一脸的喜色是掩也掩不住的。
心有疑惑的同时,直觉不会有好事。
果然这预感不错。
进殿去时,太后正半躺半靠在榻上,因久病初愈,脸色倒也滋润,只脸上瞧不出喜怒,就闭目任由竹息为她捶腿,片刻后睁眼望向我,道:“冯氏有了两个月身孕,皇帝多半要进她位份,你也要做到心中有数。”
冯若兰…怀孕了?
这消息无异于晴空一声雷,震得我背脊骨一阵阵地颤,面上依旧装得平静:“这是天大的喜事,皇上要进她位份也正常。”
太后不置可否:“嗯——只一样,不可越过祖制去。这话得空你要提点着些皇帝,就说是哀家的意思。”
我忙应是。
然而太后这么无缘无故一句,没来由让我感到惊心。
不过这还是其次,因为只冯若兰怀孕这个消息,已经足够让我心中惊涛骇浪般起伏不定了。
这样烈火烹油般的隆宠下,我根本无法想象,倘若再让夏沐烜知冯若兰有了身孕,会兴成何种样子?重华宫这潭早已暗潮汹涌的水,又会因为她这一胎,掀起怎样的风浪?他日冯氏若生下一儿半女,我跟腹中这个孩子,可还有好日子过?
自然不会有!
她早已视我如鲠喉之骨,哪能轻易放过我?而我,自然也不能轻易饶了她!
巧馨的仇,我总记在心里,片刻不忘!
从太后处请安回来,将此事跟净雯说了。
净雯眉心微微一动,道:“这么大的喜事,冯氏不差人先告知皇上,倒先去了颐宁宫,娘娘不觉得奇怪?”
我乍闻下也惊了惊,心头有怪异的不安一点点泛上来。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太后素来不喜冯若兰,冯若兰此举,未必没有讨好颐宁宫的意思。且她在夏沐烜跟前一贯得脸,如何肯在太后跟前落了人后?
净雯将我眉眼间的辗转看在眼里,垂眸恭顺道:“奴婢失言。”
我释然笑笑:“你也是为我着想。”然而想起冯若兰这一胎,一颗心到底还是沉了下去,看一眼:“让方合去打听下,皇上如今可收到消息了?是个什么反应?”
方合带回来的消息恰如我预料的那般,夏沐烜收到消息后格外高兴,当下就带了人巴巴赶去了虞宸宫,晚上自然是要留宿的。
觑一眼我的神色,一点不忍一点担忧:“小姐别怕,皇上这也是在兴头上。”
我嗤地一声从鼻端笑出声来:“我没有害怕,你也不用怕。”看净雯:“她未怀孕时,气势已如日中天,眼下有了孩子,皇上必定更加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吩咐下去,就说是我的意思,往后无论谁来门前作势,咱们都一概不理。”
“娘娘虑得是。”
早已蓄了一肚子气,啐道:“她如今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皇上哪里舍得教她受半点委屈?便是旁人淹死在苦水里,如何能教她冯氏溅到一滴苦水?狐媚东西!”
是啊,别人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便是人命也无所谓罢。
想起巧馨,我的一颗心如同被搓揉般,然而却不能失了心气!
连我都倒下了,身边人该怎么办?
净雯淡淡道:“冯氏在宫中一枝独秀多年,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谁也料不到她这会儿能有消息。其实皇上早盼着她能珠胎暗结,如今有了消息,格外高兴些倒也正常。然而娘娘如今怀的亦是凤子凤孙,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