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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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不知道沈月清在南地待过一段日子么?
这…怎么回事?
倘若不是他对沈月清不够了解,或是懒得了解,那么就是沈家在此事上故意存了隐瞒之心。
再一想,其实这样也好,他既然不知道沈月清去过南地,那么自然不会将沈月清与齐凤越往一处联想,于我是安全的。
想到此,脊梁骨上依旧止不住有寒意泛上来,一阵阵地后怕。
这么看来,沈月清跟齐凤越的事,沈家二老或许也不是全不知情。
而沈月清在南地的过去,是这样讳莫如深的一种存在,连轻易都不会提一句,我如何敢去揭那层窗纱?
何况听夏沐烜方才那一句,他对齐凤越,当真毫无戒心么?
我不得而知,更不敢贸然探听。
夏沐烜仿佛也没有留意我眉宇间的思索,就轻抚我的鬓发自顾自说:“知道冯光培因何事被人参了本子吗?”
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心下咯噔一跳,忙道:“臣妾不敢干政。”
“你与朕当殿才是君臣,于无人处便是夫妻。夫妻间说话,本没有太多顾忌,且又是朕问的你。”
他一脸情切模样,我当下拒绝也不是,不决绝也不是,然而仔细想想就明白了。
沈月清家世已倒,一门俱被贬为庶人,如今家中再无人在朝中奉职,多少也算他能对我放心畅谈国事的一个要紧缘由罢。
于是温婉笑笑:“臣妾不敢干政,不过皇上既说夫妻间本无太多顾忌,那么臣妾听着就是。”
他双眼微微眯起来:“嗯。是吏部一名五品小吏,参了他‘为官不正’之罪。”
为官不正?
这是个再笼统不过的罪名,然而那小吏必然有把柄在手,否则哪敢贸贸然参自己的顶头上司。
果然,他的下一句很快就来了,语气跟神情都颇讥诮:“结党营私、私相授受,可不是为官不正么?呵!他倒宰相城府!”
结党营私?私相授受?这是多大的罪名?
然而位极人相,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下,真要说里头没有一点半点猫腻,倒也不大可能。
“朕已命吏部去彻查。倘若果真如此,可见他这一品大员的位置,确实坐得太久了些。”
这样的怒气已然外露,
我低头,很快就有了计较,望着小腹轻声道:“到底朝纲安稳要紧。”
意思虽隐晦,然而他必定听得明白。
果然,他听明白了,握一握我的手,道:“你的顾虑朕明白。”说完再没了后话,只双眼眯起一个冷劣的弧度,仿佛在动着什么心思。
我心中辗转片刻,违心劝他一句:“天上神仙府,人间宰相家。多少年的老话了,皇上必定也是明白的。”语气再诚恳些:“方才皇上说,前朝是前朝,后宫是后宫。臣妾也觉得确该如此。所以…”抬头看牢他:“冯光培就只是冯光培,宸妃是宸妃,这是两码事。”
他颇欣慰,深深看住我:“你能这么想,朕就安心了。”继而呢喃一句:“没有若兰,就没有朕今日。她与旁的女子是不同的,她…”
他说这话时,我明明觉得他就在我眼前,却又觉得他离我那样远,远得如同虚幻,仿佛我跟他,他跟我,就只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无论情感,还是内心。
我并没有漏看他在提及冯若兰时,从眸底涌上来的那炙热一点。
这样的神情,我有过,所有陷入爱情中的人都有过。
平心而论,我能苛责吗?
自然不能,也没那个立场。
人活一世,总有陷入爱情的时候,否则何来《诗经》中“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渴盼”呢?
我这一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正视他,道出了心底些微的真实:“情之所钟本是人之常情,原就没有对错。皇上不必解释什么,我都懂。”
他似乎有些惊讶,然而不消片刻却苦笑了:“朕想着你能不介意最好,只是如今这么听你说来,反倒有些不是滋味。清清,你是在意朕的,是不是?”
我压下心头激跳,我知道他是如此多疑的人,于是以再坦然不过的目光迎上他的视线,道:“是。一如臣妾当日所说,臣妾是皇后,必然时刻身于皇上之后。没有皇上,便没有臣妾。”
说完犹怕他起疑,伸手牵住他的手。
夏沐烜头一回见我待他有如此亲昵的举动,愣了愣后,目中有深深的感动浮上来,紧紧搂住我,仿佛想借此来平复心头的感动:“朕一直觉得,你就应该是皇后,是朕的皇后。”
他搂得这样紧,我的心底却是惘然的。
到底有一句没能说出口:我跟他,这一世大抵也就只能如此了罢。他为帝,我为后。无关感情,无关爱恨。
我是这样清醒地懂得,可是他却未必明白,看着他目中的柔情跟明耀,只觉得一颗心似被搓揉了般,竟有些微的疼痛。
我只能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我不能爱他!也爱不得!
尽管他这一刻是如此坦诚,坦诚得令人近乎惊悚。
这一日正在用膳,见四下无人,凑近我嘀咕一句:“方合刚刚打听来的消息,仿佛杨妃这一胎…没多少指望了。”
她这一句说得极隐晦,我却听明白了。
“你是说…?那她自己…知道吗?”
“想来是猜得到的,否则那日也不会巴巴地找上咱们。”
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是清楚自己这一胎怀的是女儿,所以才肯放低姿态找上的我。
“那么…皇上知不知道?”
“怎么会?太医院若说是女胎,皇上如何能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爱情究竟是什么?
多奇妙啊~
各自畅所欲言吧~
37
37、第三十七章
37、第三十七章
夏沐烜已二十有七,在我看来倒也年轻,然而他于弱冠之年登基,到如今已近十年,膝下依旧荒芜,唯有月篱芷媛两位公主,便是于社稷也大大不利了。
我想也明白他对我这一胎究竟抱着多大的期盼,且又是中宫所出,系嫡子嫡孙,自然又格外尊贵些。
可也正因着尊贵,所以才格外惹人瞩目。
因而我平日的一应吃食,都只由亲自料理,从不假手他人。
到底宫中人心之坏,难以想象,我是见识过瑞芬仪如何一夜间失子的,自然不敢不存上十二万分的小心。
且如今这重华宫内,恐怕除了太后跟夏沐烜,再无人真心期盼我能熬到临盆之时,顶好我中途能生出点大小意外,才顺了她们的心意。
可惜,我失众望。
我在冯若兰再度起势的暗潮汹涌中,日日静心安胎。
事实上,冯若兰再度得宠,倒也没能分去夏沐烜对我腹中这孩子的关爱。
且自那日我胎象不稳被他得知后,他早午晚必来瞧我一次,药也一勺勺亲自喂到我嘴边,当真令我生了些“母凭子贵”的感慨。
连都忍不住感叹:“皇上若跑得再勤快些,顶好接了娘娘去政元殿同住,也省了来回跑的时光。”
我不由得嗔她一记,将手中绣双龙戏珠的肚兜举起来给她看:“这个怎么样?”
巧馨凑近了细细瞧了瞧,差点“噗”一下喷我一脸口水:“小姐,奴婢当真眼拙,一点儿瞧不出来您绣的是二龙戏珠啊。”
“那是你没眼力劲。”
我斜斜眼珠子不理她,只带了期盼神色看。
抿了抿嘴,一个没忍住,也噗地笑了,旋即敛容正色道:“娘娘在府中时本就没多少心思用在女红上头,这些年…自然越发生疏了。这肚兜还是交由奴婢来绣罢。”
我很坚决地摇头,复又埋头苦干,嘴里轻飘飘一句:“说什么也得绣出个模样来。”
“什么模样不模样?”
赶巧夏沐烜打着折扇进来,因时日近仲夏,衣衫穿得单薄,只里头配一件中衣,外头罩一件藕荷中绸,瞧着当真丰神俊朗。
我忙要起身见礼,他已快步过来止住我,视线扫过我手里的绣花,憋了憋后,撑不住扬声笑。
他笑得那样畅快,仿若九天之上破浓云的一缕耀阳,叫人一颗心也跟着跳得明快而欢喜。
“你…”
只说了一个字,仿佛就口拙了,再不晓得如何品评,只望着我朗声笑。
我拿手指头点了点额头,神色讪讪:“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臣妾也不过是寻常人而已,皇上怎的这样取笑人?”
“你这个尺有所短真真叫朕大开眼界咯。”见我窘迫极了,他才平复了笑意,像模像样问:“清清,朕问你一句,你可得老实回答。”
我也懒得看他那逗弄人的模样,于是埋首自顾自继续绣那样子,只随口应一声好。
他越发兴了,指了指那二龙戏珠,轻软软问:“这绣的可不正像…”
我“嗯”地疑了声,不疑有他。
他嘴角缓缓向上勾起一个邪恶的弧度,凑到我耳边轻薄一句:“那二蛇戏珠了么…”
我乍闻下窘得耳根都是红的,脸上火辣辣地烧:“这可是绣给孩子的,尽胡说了么?”
夏沐烜就搂着我轻轻笑,一手覆着我小腹轻抚:“既是给孩子的,朕再不乱说了啊。”吻一吻我的脸:“你也是,都是当母亲的人了,脸皮还这样薄?”
我推他:“谁规定做了母亲的人,脸皮就要厚么?皇上哪里来的霸道规矩?”
许是见我难得窘成这样,夏沐烜撑不住又笑,笑完凑到我耳边吃吃笑:“今晚朕留下来,不走了好不好?”
他这样兴头头的模样,我倒不好说什么了,于是放下手中绣线,让捧了茶盏上来,一壁闲聊一壁打发辰光。
很快就定了齐凤越进宫面圣,选了在含凉殿设宴,沈尉等人也在天子宴请之列,如此方不显得厚此薄彼。
且静宁脸皮薄,若只独独宣了齐凤越一人来见,必定能生出许多蜚短流长来。
这些都是夏沐烜问我时,我有一句每一句说的。
他听后就搂着我笑,目中有深深浅浅的光影,在我发上轻轻落下一吻,满目的深邃动容:“清清,你待静宁这样好,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了?”
说完犹自促狭地冲我眨了眨眼。
我但笑不语。
他也笑,继而伏□去听我小腹的动静,声音中透着无限的溺爱:“你乖乖的,不要闹母后了,父皇以后天天都陪你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