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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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里闲着一张嘴只会道人黑白!”
她一贯口齿伶俐,这话说得倒也入木三分。
我微微一笑,道:“机会嘛,人人都有,也要看有没有那个本事了。”有竞争方有长进,否则白白花大把银两米饭养一群庸人,夏沐烜不肉疼我都替他肉疼。思索片刻,又问,“例行给皇上请平安脉的是太医院哪一位?”
净雯正色道:“是太医院提点章显章大人。”
这个名字听着熟悉,很快就想起来了:“皇上是不是指了他给宸妃问疾?”
净雯眼皮也不抬:“正是章大人。”
**搅了方帕子递给我:“杨妃跟瑞芬仪都是有着身子的,恐怕…?”
我从她手里接过来帕子,掀开眼睑去看净雯。
净雯依旧是一脸安之若素的模样,语调再平稳不过:“杨妃娘娘是人上人,想来也用不着咱们操心,更何况皇上对皇嗣看得极重,太医院的人必定不敢掉以轻心。至于瑞芬仪,陆毓庭荐的人多半还靠得住,然而芬仪小主如今与人同居一宫,长久下去终究麻烦。”
谁说不是呢?这是个看事看得极通透长远的。
我深深望她一眼,闭目思索片刻,低低道:“想来为着子嗣考虑,另指一宫给她独居,皇上多半也不会反对。”
当然,这才刚开始而已,往后会生出多少事来,谁也料不到。
巧馨两手托腮听了半晌,末了半是无忧半是无辜地问我一句:“小姐做什么这样紧张?”
我失笑:“能不紧张么?”伸手刮她的脸,“你哪天做了母亲,我必定比现在紧张百倍。”
她羞极,跺一跺脚拉着秋昙跑了。
待殿内人去得尽了,我才卸下一脸笑意,小指护甲一声声敲击账簿封皮,沉沉问:“内务府那一笔让你查了,是个什么结果?”
净雯眉心微微一动,静静道:“有些出入。”
这是料定中的答案。
我冷笑:“可见这内务府总管一职确是个肥差,难怪给了他王忠。”
金护甲上有一颗指甲面盖大小的红宝石,色泽艳丽若玫瑰吐冶,我盯着那红宝石深思。净雯只肃着脸不接话。
**见我仿佛是在动什么心思,垂眸嘀咕一句:“娘娘初摄六宫,上上下下都瞧得真真的,只怕都等着拿您的错处呢,还是小心为上。”
她的意思我明白,如今我初掌权柄,倒也不是动不得他王忠,然而宫中行事,往往最忌讳也最容易犯的错就是“急功近利”四个字。
为着一个小小内务府总管担上自毁基业的风险,自然不值得。
扫一眼净雯:“这事你怎么看?”
净雯垂眸道:“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个道理不用奴婢多嘴,娘娘自然明白。”
我嘴角笑出讽刺的弧度:“也对。这样的美差,哪能没油水可捞呢?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然而这火架上了会烤着谁,还都是未知之数,我可不想引火上身。”
“娘娘洞察世事。”净雯笑得了然而明白,“到底娘娘待宸妃比旁人要亲厚些。皇上知道了必定满意。”
是啊,冯若兰千方百计跟我过不去,我偏要跟她过得去。
看一眼身旁垂首躬身站立那人,一脸的气质沉定,仿佛对眼前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境处全然不为所动。
我无声笑笑,这样的人才,定要收为己用才好。
第二十五章
沐浴后换了那绣玉兰的云锦看书打发辰光。
巧馨秋覃傍在我身边挑绳玩,时不时脆生生拌上两句嘴,倒也消磨不少寂寥。
我索性由着她们闹腾,拿了本《史记》歇倚在榻上翻阅,只兴之所至随意挑着看,全当消磨时光,并不十分用心。
**往青花缠枝瓮里添好陈香水,将小瓮搁香几上,见我闲来无事又在看书,嗔怪:“这样美的夜色,娘娘合该出去赏月,怎的又看起书来了?也不嫌闷得慌?”
我笑着指指底下瞎闹腾那俩丫头:“有她们在,你觉得我还会闷么?”
**失笑,揭开茶壶将切成薄片的柚子皮一瓣瓣下进去:“娘娘说的这个海上方真真好,奴婢昨晚吃了半盅,今儿一早就不咳了,跟没事人似的。从前倒不晓得柚子还有这样的效用。”
柚子茶清热解火再好不过。
我笑,翻过一页书去:“吃得好就继续吃,带药三分毒,这茶…也相当于半副药了。”
巧馨玩厌了挑绳,倚过来问我:“小姐这是从哪里得来的古方子?从前倒不曾听您提起过。”
我心下辗转,正琢磨着该怎么三言两语糊弄过去,却是秋覃说了句:“娘娘书念得多,自然懂得多呀。”
这话接得倒巧,巧馨吐吐舌头,笑盈盈攀着我的膝盖继续问:“小姐,南地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她冷不丁冒出一句,**眉心微微一动,许是怕我被念叨得头疼,堵她一句:“娘娘说得真真没错,你这妮子天生就只长了一张嘴喧腾。我刚进来才多大会儿,你一人倒说了一百个人的话。”
巧馨嘻嘻笑:“姑姑别顾着说我,茶可滚过了。”一壁说一壁努嘴,**果真去看炉子,可叹茶壶里头连水眼都没滚上来一个,气得发怔:“死妮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失笑,伸手按住她:“行了,你要揍她我不拦你,不过得换个私下没人的时候,我可听不得她那‘鬼吼’。”
秋覃在边上吃吃笑。
巧馨全不怕,自顾自从香几的鹦鹉瓶里掐一朵玉兰簪我头上,喜滋滋笑:“这南地的衣裳就是跟宫里头的不一样,小姐穿着格外好看。”
我见她将花折下来左一朵右一朵簪我一身一头,哭笑不得:“好一只摧花辣手!”
“左右已经放了一日,明日总要换的,小姐用不着心疼。”
我摇头感叹“你啊……也学着你姑姑那样稳重些,连方合都比你让人省心。这花哪里惹着你了?好不好的让它开着就是。”
她似乎有些愁苦了:“小姐莫不是心疼了方合就不心疼奴婢了?”很快又换了欢喜神情道:“奴婢瞧小姐如今越发有气势,难怪方合那行子近日越发比从前勤快了手脚。”
我失笑:“是啊…方合可比你勤快得多。”
“被小姐碰上是他的造化,若不是小姐,他还不得病死在皇陵么?说起这个,奴婢倒想起积年一件旧事来了。”
我见她兴兴头头的,也不忍付她兴致,随口问一句:“想起什么事了?”
“嗐…你当真忘了呀?”
“是啊,我忘了,还不快说?”
“嘻嘻。就知道您全不记得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提起方合,想起来,回京那年您不也在路上救了个人么?可惜为着那样一个落魄鬼,连玉都丢得没了踪影!听说还是块顶好的血玉,稀罕得不得了,小桃可急得跟什么死的。”
**一掌拍她脑门上:“这张嘴当真片刻歇不得!那东西你又瞧见了不成?说得比唱得像回事,合该送你去唱大戏!”
巧馨讪讪笑,忍不住凑过来跟我咬耳朵:“才几日功夫呢,姑姑这脾气又见长了?莫不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小姐,往后您可得多多护着我点啊。”
我失笑,斜她一眼:“别胡说。”
巧馨忙道:“奴婢可不得胡说!小桃命薄,早早走了,没福气进宫伺候小姐。奴婢既然顶了她的缺,自然马虎不得,所以但凡小姐的事,奴婢顶要一件不落打听清楚,哪日小姐若问起来,奴婢也有话好说嘴哪,可不能一问三不知,跟尊泥胎似的,有什么趣味呢?小姐您说是不是?”
这丫头还嫌话不够多?我好气又好笑。
小桃的事从前倒也零零碎碎听她们提过一些,仿佛是“我”进宫前突然得时疫没的,否则也轮不到巧馨这么个没心眼的跟进宫来。
不过这事少说也已经隔了四五年,提起来左右只是唏嘘感叹一番,闲说两句也就过去了,全没放在心上。
赶巧方合巡完夜进来回话,巧馨两手插腰一副骄横模样:“得,那行子是死是活咱们怕是打听不到了,倒是眼前这个——方合…”
方合这才刚进屋来,想也不晓得我们在说什么,被那丫头的阵仗唬得一愣,走上前来朝我打了个千,还不待回话,见巧馨向他勾手指头,不由得拿眼瞅我,我哪晓得那丫头在动什么鬼脑筋,于是只好爱莫能助地朝他摇头。方合只得过去,却见巧馨拍一拍他的肩,一副假正经模样:“不错!你近来很像个大总管的样子了,往后当要再接再厉才是!可别辱没了咱们的名声。”话刚落地,口里已经嚷嚷开了:“哎呦,姑姑仔细手疼。”
一旁秋覃跟方合止不住笑出声来,却是**一把揪住那妮子的耳朵,看来拧得不轻。
那丫头嘴里念念有词:“小姐救我!”我不理她:“这回我可不帮你。”**越发下了重手,那丫头又换了词念道:“姑姑大人有大量,且再饶我这一回罢!我再不敢浑说了!”
惹得满屋子人大笑不止。
这一晚久雨露晴,满天星子如宝石嵌在黑色天鹅绒上,遥远一颗,竟有丝毫不逊于月的璀璨。离满月还有些时日,月牙浅浅一弯挂在树梢枝桠间,洒下浓荫袅娜,正是后园那颗白玉兰。月色如烟如雾,如丝如绸,漫天漫地密密匝下来,似凝结了的一汪流银,又似铺陈的一地如雪落英。
风一吹,搅动春夜宁静。
如此笑闹一阵,也没心思看书了,索性起来活动筋骨。
巧馨左耳被揪得发红,眼下还没转圜过来,想是吃痛受了真教训,傍在我身边半步也不敢离开,生怕少了我这道护身符,再让右耳遭受一番同样的罪祸。
这么亦步亦趋跟了我十多步,一个不留神踩在我裙摆上,彼时我正一壁往前走,一壁转了半个身子回过头来要跟她说话,裙摆被她这么一踏,身子不由自主斜斜往下栽去。
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看一眼那硬沉沉的地台,闭上双眼前,只看到视野前方方合唬得连话都喊不出来了。
这回不死也得半残。
落地却不痛,竟是被人接住了。
四下里一阵忙乱的跪地叩拜声,一人轻浅的呼吸拂过我的脸,一阵热一阵凉。
侧转头一看,居然是夏沐烜,许是少见妃嫔私下做这种打扮,倒是愣了一愣,很快就笑了,扶我起来,语气轻快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