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院·流年-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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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也罢了。其二,皇上逆了太后的意将你迎入宫中,太后定是厌极了你。若是她日后为难你,有意无意的给你使些绊子,你打算如何应对?太后是皇上的亲生母亲,皇上即便护你一时,也绝不可能为了你而事事忤逆她。而你,终究也要在太后眼皮底下过日子,往后的种种艰难,你可有心理准备?”
麦羽沉吟许久,轻声道:“我明白了,我会小心的。往后的日子再艰难也罢,为了安森,我愿意忍受。我会收起性子,我会尽力做得好一些,不让他为难,亦不让爹爹担心。”
麦连奕有些怔愣,片刻却苦笑,慨然道:“羽儿,你性子素来不驯,如今竟也肯说这样的话……”
麦羽咬一咬唇,轻叹道:“从前是养在深闺不识疾苦,今时今日……到底是不同了。”
麦连奕心疼的望住她,眼中隐有湿意,“真的心甘情愿么?”
麦羽目光坚毅,深深颌首道:“他待我情深意重,我自是无怨无悔。良人者,所仰望而终身也。”
麦连奕注目她良久,终于敛回目光,沉沉叹了一口气,片刻却又想到什么,问道:“那……承佑王那边,你打算怎么解释?”
麦羽神色微黯,轻轻摇头道:“我也没有想好。我的确无法面对他,这也是我惟一的忐忑和顾虑。虽然安森让我不必为此焦虑,说他会跟安诺解释清楚,但我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麦连奕默然沉思着,越发忧色满面,语重心长道:“羽儿,你听爹爹一句话:不可事事依赖皇上。倘若日后你真入主中宫,必会有许多矛头指向你,皇上不可能时时在你身边,亦不可能事事护着你。你要学会应对,学会自我保护,方才是立足之道啊!”
麦羽微有愕然,片刻却点头微笑:“我知道了,爹爹放心。”
麦连奕忧心忡忡,仿佛怎么也不能放心,麦羽好言好语的又说了许多宽慰的话语,也无法让他释怀。正絮絮叨叨交代着,安森却回来了,麦连奕慌忙拭去眼角的泪水,上前跪拜道:“皇上。”
安森唇角微笑漫溢,俨然心情大好,“快些起来吧,麦大人总是这般客气,是存心叫朕不安了。”
麦连奕勉强陪着笑,唯唯道:“臣不敢……”他看了麦羽一眼,又小心道:“羽儿身子孱弱,除按时服药外,还需卧床休养些时日。所幸是并无大碍,皇上不必太过担心。”
安森沉吟须臾,点一点头道:“也罢,那便劳烦麦大人多费心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朝麦羽走去,麦连奕识趣告退。安森在麦羽身边坐下,麦羽亦扶着他的手坐起身来。两人也不多言,只默然相拥,良久,麦羽仰起头来,痴痴望向他,“安森,陪着我好么?”
安森温柔捋一捋她的额发,注目她怔怔的模样,无奈笑道:“不是正陪着你么,怎么要这样看着我?”
麦羽似有些笑不出来,只伸出手来,指尖沿着他的眉眼一寸一寸缓缓抚过。心肠一软,眼里亦有了泪意,哽咽道:“我想多看你一会儿,我多想……多想永远这样看着你……”
安森微微一怔,旋即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动情的吻她,“傻丫头,既是如此,为何让我等了这样久。我日日盼,夜夜盼,几乎要绝望了……”
麦羽深埋在他怀里呜咽出声,“我是傻,你不也傻么……”
安森亦微笑带泪,片刻却执起她的手来,恳挚道:“羽儿,我打算挑个吉日便举办我们的婚事,所以,你要尽快养好身子,好么?”
麦羽愣愣望他,面上微有娇羞,内心却十分喜悦,正依依点头,“婚事……”却忽然想到什么,眼神不由一跳,迟疑道:“你母后那里……怎么说?”
安森笑意微微一僵,旋即道:“你放心,这事我还能作主。我明日便去母后那里,将此事全盘托出。”
麦羽轻轻叹气,望着他道:“会为难么?”
安森握一握她的肩头,温然道:“你什么都不用想,只需好好养病,等着大婚那日便是了。”
麦羽沉吟好一会儿,倏然抬首道:“我陪你一起去。”
安森断然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说得明白。你若去了,必会重复前几回的尴尬,你如今身子又不好,可经不得什么波折了。”
麦羽坚持道:“身子再不好,说上两句话总是可以的。前几次是我自己摇摆不定,也不怪你母后不高兴,如今我心意坚决,自是不怕她的任何质问。你母后本就对我印象不佳,若凡事都让你出面代言,她必会觉得我刻意避着她,定会越发认定我心虚阴暗,见不得人。来日方长,日后在这宫里,同一屋檐下,总要常常见面的,避得了一时,也避不了一世啊!”
安森本是肃然沉吟,然而听她一席话讲完,却也不由失笑,“娘子伶牙俐齿一如从前,罢了罢了,你说得对,到底是一家人,还是坦诚相待为好。如此,我明日带你去便是。”
辩解
次日安森下了早朝之后便赶着回了清平殿。彼时麦羽已梳妆完毕,正临窗而坐,见安森进来,便笑盈盈的要起身来迎接。安森连忙上前稳住她,含笑道:“这样早便起来了么?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麦羽拉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划动,细声细气道:“心中有事,自是寝不安席了,何况你一早走了,我又怎能安睡?”
安森亦坐下来望着她道:“你今日气色好了许多,如此,待到我们大婚那日,也定会康复如初了。”
麦羽摸一摸脸颊胭脂,冲他娇俏一笑:“是前些日子一直卧床,又仪容不整,才会显得那样病怏怏。而如今心情豁然,再略施脂粉,自然能一扫憔悴之色了。”
安森眼中柔情涌动,伸手抚上她的脸庞,“羽儿,你不知我此刻心中有多么欢喜。”
麦羽轻轻点头,亦握住他的手,微微羞涩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一想及此,我又何尝不是欢喜得几乎要笑出声来。”
二人情意绵绵的在窗下相依,沐着上午的温润日光,你侬我侬的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才一同携手往太后宫里去了。因安森事先派人告知了太后,故两人此番前去,太后俨然早有准备一般,已然危坐于正殿凤座之上,神色端肃,目光幽微,丝毫看不出她此刻所思所想。
太后年纪本也不算太大,不过三十七八,又加之丽质天成,保养得宜,望之仅如三十出头。然而,毕竟历经了宠遇到隐忍的大起大落,再知收敛锋芒,独善其身,这许多年磨砺所蕴出的宠辱不惊,令她眉稍眼角处都透出沉稳和笃定来,全然不同于普通妇人。
安森携着麦羽一同拜见了太后,太后倒也不露声色,只含着意味深长的清冷浅笑,淡淡睨着他们请安完毕。之后却听见安森道:“母后,羽儿身子尚且孱弱,求母后让她坐下说话吧。”
太后似没有听见一般,只悠然端起一旁的茶水,徐徐抿下一口,再将茶杯缓缓放回去。才微微抬眸来瞟她一眼,对伺候在侧的堇珠道:“搬椅子吧。”
堇珠搬来花梨木椅请麦羽坐下,遂乖觉的带领殿内宫女太监们齐齐退下回避。太后唇边笑意淡淡的定着,目光这才落到麦羽身上。少顷,她下颌微微一扬,不愠不火道:“你将哀家两个儿子这般挑来拣去,如今挑了这许久,可算是挑好了?”
纵然早有心理准备,然而忽闻这样几句话毫不留情的刺来,麦羽还是撑不住的涨红了脸,额角隐隐渗出细汗来。安森见状连忙道:“母后,已经发生的事任谁也改变不了。羽儿今后亦是自家人,往日种种,还请母后海涵。”
太后并不理会安森,一双长眸目光幽深,只牢牢锁住麦羽。麦羽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道:“羽儿一念之差铸成大错,追悔莫及,即便太后宽宥,我亦无法原谅自己。此番羽儿斗胆前来请罪,甘愿接受太后任何责罚。”
太后长眉微微一挑,“责罚?皇帝处处护着你,哀家还如何能够责罚?你明知如此,却还在此空口白话的讲什么责罚之说,实在是不够诚意。”
麦羽慌忙低头道:“羽儿虽然承蒙皇上厚爱,却也绝不敢恃宠而骄,羽儿先前蒙昧,惹得太后烦恼,不敢奢求太后原谅,只求太后允许羽儿一生尽孝膝下,以作弥补……”
话音未落,却听见太后“啪”的一掌拍在檀木扶手上。太后厉声道:“诺儿为了你可以抛弃家人地位,你竟以‘蒙昧’二字来回应他一番情意!当真是绝情寡义!”
麦羽心头突突乱跳,知是失言了,不觉望一眼安森,安森半垂着脸微微蹙眉,一时也无话。麦羽深吸一口气,回答道:“羽儿一时愚钝,以为殿下盛情,是该要感恩图报,故才强压下对皇上的情思,不敢轻言辜负。然而羽儿一心所念,惟有皇上,一旦思来,也觉痛苦不堪,左右为难……”麦羽说到动容之处,不觉唏嘘不已,“世事终难两全,羽儿知道自己糊涂,亦甚为愧疚,可羽儿绝非是朝三暮四之人,丹心可鉴,只愿太后知晓。”
太后眉心有蜿蜒的曲线,口中却淡淡:“那日哀家让你远走异地,你没有;此番哀家关着你,你又设计逃脱。分明是自己耐不住寂寞,却巧舌如簧,搬出这些个冠冕的情由,哀家实在……很难听得进去。”太后长长一叹,目光隐隐透着几缕萧凉和无奈,“皇帝心意如此坚决,执意要迎你入宫,哀家再有心阻止,实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是,哀家却也保留对你的看法。”
太后语毕别过脸去,已不欲再看他俩。麦羽与安森面面相觑,安森急忙要解释:“母后……”
太后摆一摆手,“不必说了!”她旋即收敛情绪,正色注目安森道:“有一件事哀家还是要说,你此番尊麦羽正宫之位,只怕许多大臣会有异议。就算你能力排众议,文武百官恐怕也会当此是笑话。哀家亦觉得,正宫之位实在不足以服众,封妃便可以了。”
安森面上毫无半分犹豫,只淡淡一笑,“母后多虑了,儿子不当是笑话,无人敢当是笑话。”
太后深深注目于他,良久,她冷笑两声,“好,好,你主意既定,只当哀家是多嘴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