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院·流年-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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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端坐受礼,却只微笑淡淡,“果然乖巧懂事。”随即示意麦羽起来,打量一番后又颌首道:“姑娘很是清雅水灵,不知令尊是……”
安诺在旁道:“羽儿的父亲是太医院院使麦连奕。”
太后和蔼一笑,点头道:“是么,很不错。”却转头看一眼安诺,似嗔非嗔道:“又没问你,插什么嘴呢?”
麦羽心头微微一凛,隐隐觉得太后不好说话,眼见安诺也讪讪,连忙赔笑道:“是羽儿口齿慢了,太后勿怪殿下。因羽儿久闻太后倾国倾城,如今有幸一睹太后之风华绝代,一时目定魂摄,不能遽语,才会失仪至此。还望太后恕罪。”
太后这才稍许露出些会心的笑容,对安诺笑道:“你哪里找来这样漂亮又伶俐的姑娘,一张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又转头朝旁边宫女道:“堇珠,去将哀家那只三色翡翠手串拿给麦姑娘。”
麦羽稍事松了口气,之后又忍不住悄悄打量一旁但笑不语的安伶,只见她眉眼间与两位哥哥颇为肖似,自然也是艳若桃李的娇丽美人。只是不知何故,麦羽隐隐觉得她笑得有些古怪。然而来不及多想,安诺已经拉着她坐下来,环顾四周未见安森,便问道:“皇兄去哪里了?”
太后眉目慈爱,摇头笑道:“是啊,森儿下午还过来说要给我惊喜,这会儿却连人影都不见了,就算是国事繁忙,也不至连坐下来吃顿饭的工夫都没有吧。”
安诺心里没来由的一紧,不禁侧目看了看旁边的麦羽,见她好端端坐着,才稍稍缓下几分。于是转移话题朝安伶道:“怎么光正没有来么?”
安伶微微娇羞,答道:“我本也邀他了,可他说此乃我们自家私宴,再加上又没有与我正式成婚,还是不宜参加。”她随即望一眼麦羽,恍然一般道:“当然,麦姑娘是初次见面,自然不必拘泥这样的规矩。”
太后淡淡一笑,“当然,本就不是什么规矩。”
几人这般随意聊着,倒也一团和气,过了约半炷香的时辰,才听见外头太监刻意拔高了的尖细嗓音:“皇上驾到!”
麦羽只觉心脏蓦地往下一沉,一时怔怔不知如何是好。却是安诺悄悄扯一扯她的衣袖,示意她该要起身迎接。
她顾不上多想,自是随了他起身。很快,便见安森稳步而入,也没看其他人,只径自走到太后跟前,微微欠身道:“母后,并非儿子有意来迟。儿子想着,既是家宴,自然是家人都该要到齐。如此,儿子便赶着去将您孙子接来了。”
太后诧异不已,这才发现安森左手还牵着一个不到两岁的小男孩,生得如粉雕玉琢一般,极是漂亮可爱。太后见了满心欢喜,连忙从座位上下来,口中直道:“真是漂亮的孩子,果真是好大的惊喜!森儿,你也真是,如何非要等到这会儿才说!”
安森温柔低首下去,“之恩,快来见过祖母。”
之恩会说的话还不多,口齿尚且有些含混不清,软软道:“见过祖母。”
太后高兴得伸手就要抱,“好乖巧的孩子,叫之恩么?快快来让祖母抱抱!”
之恩纵然有些心怯,还是温顺的让太后抱了。太后抱着粉嫩可爱的之恩,逗弄片刻,欢喜得几乎合不拢嘴。之恩探着头左顾右盼,却忽然看见一旁坐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麦羽,立马挣脱太后,略显蹒跚的朝麦羽跑去,稚声稚气唤道:“娘!”
麦羽来不及多想,只本能伸手抱住之恩。太后见状脸色陡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半晌才转向安森,怔怔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安森收回痴惘目光,一脸平静道:“如您所见。”
太后有些摸不着头脑,“到底是谁的孩子?”
安森微叹:“自然是儿子的。”
太后面色如霜,紧盯住麦羽好一会儿,再看了看一脸尴尬低头不语的安诺,回过头来又见安森微微怅然的神色,渐渐明白了几分,不由陡然怒喝道:“麦羽!”
麦羽被吼得一惊,亦自知不好,连忙放下之恩委身跪下,不敢多言。
安诺回过神来,亦是陪着麦羽一同跪下,抢着道:“母后切勿责怪羽儿,所有的过错儿子一人承担便是。”
太后气不打一处来,“听你这话,倒像是什么都知道的,为何刚才一直瞒着!”
安诺深吸一口气,镇定道:“儿子绝非有意隐瞒。不过是想着此事曲折,恐母后一时无法接受,故才打算着未来再慢慢向母后说明这一切。”他睨一眼安森,接着道:“只是如今,既然一定要在这般的情况下面对,儿子自是也不会躲避。儿子知道母后此刻必然满腹疑问,如此,母后想问什么,儿子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太后冷笑一声:“这会儿哀家暂不问你,麦羽,你来回答。”
麦羽脊背凉风阵阵,却也只得先应道:“是。”
太后坐回到座位上,冷冷道:“这孩子是你生下的么?”
麦羽深深低头,“是的。”
太后毫不客气,继续逼问:“和谁生的?”
麦羽艰难咬牙,“和……和皇上……”
太后气得发抖,厉声道:“那你如今到底是和谁在一起?!”
安诺听不下去,连忙护过麦羽,“母后!儿子方才已说过,此事曲折,缘故颇多,羽儿虽然身在其中,却也是无辜懵懂。母后实在无需这样为难她!”
太后怒叱道:“你闭嘴!这会儿没你什么事!”又对麦羽道:“你接着回答,你和皇帝在一起有多久?”
麦羽极力忍住眼泪,茫然答道:“两年。”
太后目光寒如冰雪,“那你和承佑王在一起又有多久?”
眼见太后如此咄咄逼人,连珠炮般发出一个个难堪的问题,麦羽极是气闷,也实在不愿再答下去。又想到安森竟然借之恩招事,心里亦不由生怨。窘迫之下,她忍不住微微抬首,怒视安森一眼。
逃离
“放肆!”太后盛怒之下,一扬手便将面前酒盏摔到她面前,顿时碎片横飞。太后一手指着她:“你自己水性杨花,竟还敢在这里横眉竖眼的瞪皇帝,当真是胆大包天!”
之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大哭,麦羽顾不上听太后斥责,连忙就要去哄,却被安森抢在她前头将之恩抱走。太后长眸半眯,注目他们片刻,竟稍稍缓和了语气,转头对安森道:“皇帝要尽快甄选后妃,然后寻个有缘的把之恩过继了,这样丢人现眼的母亲,之恩还是永远不要知道的好!”
麦羽如遭晴天霹雳,怔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声泪俱下的重重叩首道:“太后……太后,之恩是我的孩子啊……”
太后掷地有声道:“之恩是你的孩子,可之恩更是皇子!”
麦羽泪如雨下,却也不敢再辩,只得惶惑无助的望向安森,安森也正怔怔望着她。两人四目相对片刻,安森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转头对太后道:“母后可否听儿子说两句?”
太后余怒未消,随口道:“你说!”
安森定一定神色,朝太后微微低头道:“今日在座都是自家人,儿子便有话直说。昔日先帝嫔妃们是怎样对待儿子,母后还记得么?”
太后不料他忽然提起往事,一时也愕然,片刻若有所思的叹道:“自然记得。”
安森淡淡点头道:“想来母后也必然记得。当年卑辱往事,儿子虽不曾忘记,但也从来不敢去细想。事到如今,又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再受同样的苦难。所以,之恩是不可能过继给别人的。”
太后微微动容,沉思着道:“那你的意思……”
安森正要说话,旁边一直没有吭声的安伶却开口了:“大哥,你就死心了吧。这事朝中已经无人不晓,二哥招惹兄长的女人本就惹得旁人议论纷纷,若大哥还要将她纳入后宫,咱家这往后,脸要哪里搁啊!”
安伶此言一出,太后本已渐渐缓下的神色重新一凛,麦羽面红耳赤,安诺黯然无语,就连安森也不免迟疑。众人一时静默。隔了好一会儿,太后才道:“你说朝中无人不晓?”
安伶徐徐点头,“反而是咱自家人,蒙在鼓里至今。我比你们稍好一些,昨日光正无意间问起我此事,才提前知晓一二。”她略含嗔色的横了安诺一眼,“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偏偏二哥那性子,还生怕旁人不知道似的。”
安诺并不与她辩解,只俯身扶起麦羽,轻声道:“没关系,我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他伸手为她拭去眼泪,温柔又满怀歉疚:“我们回家去吧,以后,我再也不会将你置于这般为难之境了。”
他声音并不大,却刚好令在场诸人都听见。安诺再不看他们,只揽着麦羽朝门口走去。而安森见两人这般亲昵之态,早已面色大变,连忙上前拦住麦羽,低低道:“羽儿……”
麦羽听见他轻唤,却也并不抬头看他,只敛眸道:“每个人都有为难之处。可是你却一定要让我这样难堪,才觉得解恨么?”
安森怔了怔,急忙要辩:“不!并不是这样,我并不知……”
麦羽心中极倦,只疲惫的摇一摇头,遂拖着安诺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云开殿。
太后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开,气得浑身发抖。安伶连忙扶她坐好,然而历经这样一番闹腾,太后哪里还有心情用膳,便让安伶搀着,生着气回了内殿。过了约半个时辰,安森亲自端来一盅热气腾腾的羹汤,缓声道:“母后一晚上没有吃东西,这乌鸡参汤是儿子嘱咐御膳房新熬好的,还请母后尝一尝吧。”
太后心不在焉的接过来,随手搁在桌案上,却对安森认真道:“森儿,甄选后妃的事,就由母后来为你操办,你觉得可好?”
安森目光微黯,摇头道:“这些事情儿子心中有数,不敢劳烦母后。”
太后注目他片刻,复又道:“还记得你们凯旋归来那日,你在庆功宴上还说近日将要大婚,指的莫非就是跟麦羽么?”太后口气淡淡,却极是笃定,“想必那时,你也还不知道她与诺儿有这样的瓜葛吧?”
安森沉默良久,却只怅然叹气,“儿子的确……没有想到……”
太后见他这样伤感,也不免心疼。便握一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