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麝天下-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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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六阿哥刚刚见过四阿哥府上来传信儿的人,本来马上要出门,一听说杏红来报信,立即接见了她,再一听事由,登时发急了,“你怎么过了这几天才来?若耽误了病情如何是好?”
杏红见六阿哥真心关怀九儿,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抽泣着说,“奴婢以为大夫来了便能好,第一帖药下去也确实见好了,料想不到后面却更厉害了,昨儿夜里眼见着汤药都灌不进去了,这才知道不好,是以清早便去请示我们府里福晋,准了再找大夫,我才跑出来的。”
六阿哥也不再责怪杏红,只吩咐铁柱赶紧拿了自己的名帖去请京城里的名医,回春堂的李万山,外号“银针圣手”,此人最擅长危重疑难病症的诊断,一根银针手到病除,是京城中豪门权贵府里的座上宾,比宫里的御医还受追捧。
杏红跟了铁柱一道出门,铁柱吩咐杏红回府里等着,自己骑快马去请大夫,临上马前突然回头,吩咐凑上来打着哈哈的门房,“这位杏红姑娘以后如果登门寻我,要立即通传,知道了吗?”
门房张大了嘴,一张笑脸僵住了一秒钟,转瞬又立刻鲜活起来,连声应着是,待铁柱飞身上马走了,这才惊讶地转脸过去再仔细打量杏红,杏红气他势力,懒得理睬,急忙赶着回府了。
铁柱请的名医见了六阿哥的名帖焉敢怠慢,上了马车一路狂奔而来,杏红一直在府门口等着,见铁柱并不进府,只在门外候着,便自己带着大夫进去了。
这名医李万山号过九儿的脉象之后,思忖良久,便要看之前吃过的药,杏红把前一位大夫开的药方儿,还未吃的药包,甚至上一贴煎剩的药渣一并都摊在了八仙桌上,请大夫查看。
李万山一一检识了,细细闻过,脸色微微一怔,便让杏红把桌上这些,连其它未吃完的药,一并拿去扔掉。
又取出一个小包袱,展开来,里面别满了亮晶晶的许多银针,在九儿的手指末端刺了一下,一股细细的黑血急喷而出,另一只手同样做法,又示意杏红扶起九儿的两只脚,同样的针刺放血,皆是黑色。
做了一圈却并不停手,四肢肢端反复针刺,直到黑血颜色转淡,慢慢流出鲜红的血色,方才停了。
九儿此时才悠悠地透了一口气,方才觉出针扎的疼痛了,哼哼了两声。
“小姐醒了!”杏红大喜过望,连声谢过李万山,口呼神医,又请李万山开药方儿,自己好赶紧去抓药。
李万山却摇头,低声说道,“请姑娘容我先向六阿哥回禀过了,回头再安排抓药的事情。
杏红一愣,心思一转便有些醒悟,赶紧谢过大夫,送他出去。
谁都未看见,门外边靠着一个人儿,却是过来探望的芝兰。此时,芝兰阴沉着脸,手指紧紧捏着丝帕的一角,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去,脑子里还在回味着刚才大夫说的话。
“六阿哥……。”芝兰喃喃自语道,“六阿哥怎么会派人来给九儿诊治!”
第一卷九儿 第二十八章进宫
六阿哥府里内书房,回春堂的李万山佝偻着背,毕恭毕敬地在汇报刚才出诊的情况。
“那玉兰小姐可曾有什么大碍?”六阿哥心急似火。
“回禀六阿哥,那位小姐经小民诊治过后,已然没有大碍了!不过……”李万山卖了个关子,只是想凸显自己的神医妙手,并不曾想过隐瞒。常年行走于豪门权贵的内宅,经他一搭脉刺破的内宅隐秘不是少数,他却能始终屹立不倒,不仅能保住小命儿,还能赚个盘满钵满,自然有他看家的本事!
“你如实说吧,知道李神医一向口风紧,说过了烂在肚子里便可!”六阿哥深知他那一套,不耐烦地催促道。
“多谢六阿哥!”李万山这才继续说道,“那位小姐是中了毒。”
“什么?”六阿哥惊得从太师椅上唰的站了起来。
“此种毒药十分罕见,被下药之后,浑身麻痹,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甚至甚至也不清醒,中毒者会昏睡不起,最后窒息而亡。”李万山详细描述着病症。
“是什么毒药如此阴毒?”六阿哥感到十分震惊,会有谁会这样暗害九儿?
“此毒名叫曼陀罗华,少量使用可以产生强烈的麻痹作用,古代神医华佗曾用此花入药麻沸散,是以小民知道。只是……。此药十分罕见,不知为何会用来毒杀一位深闺中的小姐。看下毒者使用的分量,似乎是想借着小姐本身寒症侵袭的
病症掩盖过去,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几日之内置人于死地,是以并未立刻毒发身亡。”李万山神医的名气决不是吹出来的。
“可查过如何下的药?”六阿哥倒吸一口凉气,眼神渐渐阴冷下来,脑子里开始飞转起来,仔细思索前因后果。
“回禀六阿哥,小民已然查验过了,此毒是在煎药时放入的,药包里面并无此毒。”李万山几乎有些得意,能有几人像自己这般查个滴水不漏?
李万山一退出内书房,六阿哥并没有马上唤人进来,而是窝在太师椅上,眯缝着双眼,独自思索良久。
午后,六阿哥匆匆进宫了。
静贵妃一见到六阿哥怒气冲冲的面容,不禁心头一跳,强自若无其事地笑着上去迎,伸手去牵儿子,却被六阿哥一把甩开了。
静贵妃面色一凛,神情立即肃杀下来,冷静地踱着碎步回到暖塌上,稳稳地坐了下来。
六阿哥站在屋子当中,面对着一尊贴金彩凤牡丹六扇插屏,强按下怒火,这才嚯的一转身,带出一阵风儿,压低了声音质问道,“曼陀罗华是天竺贡品,只有额娘这里才有机会拿到吧?”
“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不注意身份,跟她走得太近了!”静贵妃镇定地望了儿子一眼,又挪开眼光不再看她,语气冷硬。
“额娘连……否认都懒得!”六阿哥气得语结。
“你是我的亲生儿子!”静贵妃终于上火了,一双杏核眼瞪得溜圆,“你当跟现下的皇储,未来的皇上争抢女人是儿戏吗?你在玩儿命!”
“谁说他是皇储?谁说他是未来的皇上?皇阿玛下旨了吗?”六阿哥不管不顾地争辩道。
“你!”静贵妃气得说不出话来,手指尖指着儿子的脸半天放不下,“这种话是你能说得出口的吗?我看这个玉兰真真儿是个祸水,早点除掉了倒干净!省得你冲昏了脑子把性命搭上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许你再碰她!”六阿哥冷声呵斥道。
“哦?你是在对你额娘说话吗?”静贵妃怒极反静,拖长了声音冷冷地问道。
六阿哥一滞,脸上阴晴不定,终于身子一软,气势散尽,走到暖塌前,垂头丧气地跪了下去,低声下气地哀求道,“求额娘绕她一命!”
静贵妃见儿子服软了,这才松了一口气,顿时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饶她一命可以,你以后少接近她!”
“可是……”六阿哥还要争辩。
“你没有机会的!即使四阿哥对她没兴趣了,你也不能再跟她有瓜葛!”静贵妃知道必须彻底让儿子死心,“事关你的生死前程,若再有什么差池,你别怪为娘狠心!”
“额娘!”六阿哥虎目蕴泪,僵持片刻,站起身,心灰意冷地走了。
才走到宫门口,突然有小太监急急地从后面追上来,“六阿哥请留步!”是养心殿的小贵子,“六阿哥,皇上传您养心殿问话呢!”
六阿哥心绪烦乱,却也不得不转身跟了去往养心殿,快到了,再勉强稳住心神。以往,总要跟小太监搭讪一下,探探皇上的口风,今儿却没这个兴致。那小贵子倒是好心,悄悄儿地做了个手势,示意皇上心情不佳,六阿哥强撑着笑脸谢过。
一进养心殿,见不仅四阿哥在,军机大臣穆彰阿也在,立即上前向皇阿玛请安。
“见过皇阿玛!”六阿哥跪下行礼,正准备习惯性地起来,却没有听见皇上叫平身,不知何事,心内惴惴不安,不敢再起身,只得伏在那里跪等。
养心殿里静得连鼻息都听得见,无人敢出声儿,良久,才听见皇上略显烦躁的声音说道,“起来吧!”
六阿哥没敢动,跪着说道,“不知儿臣是否做错了什么事情,请皇阿玛教导,儿臣一定闻错即改。”
皇上叹了口气,老迈的声音询问道,“你明知道英国的舰船就在大沽口外面伺机寻衅,怎么还去招惹那个洋人传教士?”
“是儿臣鲁莽了,”一听是这个事,六阿哥心下稍安,早已准备好对策,信口便可拈来,口齿立刻伶俐许多,朗声说道,“因担心那洋人名义上为传教士,实际上却干着为英国舰船筹集补给的勾当!儿臣并没有为难那个洋人,只是问了话。他谎称自己是法国人,以撇清与大沽口英国舰船的关系,但是,儿臣已经从合伙倒卖粮食给洋人的奸贼那里取得口供,偷运粮食的货船是要开往大沽口的。”
“嗯,站起来说话吧!”皇上混浊的眼珠看着眼前的这个儿子,六阿哥是儿子之中最聪慧的一个,皇储已定,没有决定把皇位传给他,有时让皇上觉得心中惶惑,怀疑自己是不是犯了一个大错误?
“你们怎么看这件事?”皇上转向四阿哥。
“儿臣觉得六弟的处置十分妥当,”四阿哥看了一眼六阿哥,向皇上躬身回答道。
“皇上,这洋人觊觎我大清之心昭然若揭,岂能再授之以把柄,老臣以为,那一船粮食也不值当什么,不如干脆送给他们算了,免得授人以口实,惹来滔天大祸!”穆彰阿在四阿哥身后躬身作答,他是两朝老臣,资历甚老,皇上许他坐着说话。
“你!”四阿哥猛地抬起头来,愤怒地盯着穆彰阿。
“老六,说说你的想法。”皇上老迈的声音立即响了起来,打断了四阿哥的怒气。
六阿哥对穆彰阿的回答亦十分不以为然,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示,借着刚才那一会儿功夫,他已经镇定下来,听见皇上问,便清晰地回答道,“儿臣以为,那洋人既然自称法国人,如果所说属实,便无须顾虑英国舰船以此为借口;若那洋人说的是假话,那说明他心虚害怕,即使英国舰船兴师问罪,咱们大可以用这洋人的话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