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麝天下-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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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知道了。”载垣闷闷不乐地说了句。黑子带回的消息除了让他更加矛盾,无从选择以外,一点儿帮助也没有!像松江徐家这样主动上缴五成土地的家族,载垣完全无从理解!即使徐家没有人在朝中做高官,也不必恐惧成那样!
叹了口气,这才觉得腹中饥饿了,便叫管家随便上点清粥小菜点心,喝了一小半碗粳米粥,佐着小菜,吃得分外寡淡无味,便让收了,重新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晌午过后,一辆青黑油布的马车从载垣府出发,慢慢悠悠一路到了青云茶馆门前。掌柜的亲自到门口将载垣迎进了三楼的雅间儿。载垣刚刚在躺椅上小睡了片刻,精神好了许多,一进雅间儿便瞧见醇亲王奕譞正心神不宁地坐在那儿猛灌茶水。
醇亲王奕譞是道光帝的第七子,咸丰皇帝和普宁皇帝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年不过二十,身材高大粗壮,长得生龙活虎,看似个莽撞人,其实最最心细如发。一年前经普宁皇后撮合,迎娶了普宁皇后的妹妹叶赫那拉…芝兰为嫡福晋。便从那时起,载垣有意无意地一直与奕譞保持着亲近,奕譞人年轻,额娘太妃乌雅氏已经去世,于是遇着事儿便逐渐把载垣当成了百宝箱。
一见载垣进门,奕譞立刻站起身,脸上殷勤地笑着,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叔伯安好!大冷天儿的还请您出来,实在是有一件重要的事儿,想跟叔叔商议!”
载垣也是满脸亲密的笑容,打趣道,“你个小人精儿!什么事情还能把你给难着了?”
这一问,奕譞脸上立刻显出了沮丧,苦笑道。“叔伯,前段时间您不是给我透露了一个消息吗?”
载垣心中一动,脸上却小心地装出茫然无知的表情。奕譞立即补充道,“就是河南龙门县大片无主田的事情。”
载垣脸上仍然不解的样子,说道,“我当时也就是听说那边出了件轰动当地的大案子,随口跟你聊了两句,怎么?你还上心了?”
“唉!”奕譞一拍脑门儿,摩挲着青黑的头皮叹道,“叔伯也知道。我府里一向没有什么进项,连皇庄也不过两处,这两年兵匪天灾。一下就跌了六成还多,只靠着内务府拨发的亲王的供奉。去年成亲之后手头就越发的紧了,是以上次一听叔伯说了这事儿,我就琢磨着能不能上那边儿便宜买点儿田地,再弄个庄子什么的也好增加点儿进项……”
载垣听得惊心动魄。因为他也是出了手的,在这个大大咧咧的皇侄儿面前,他也不像在朝堂之上那么藏得住,忍不住插嘴急声问道,“你得手了?”
“是得手了!”奕譞苦笑道,“整整弄了二百顷地!”
载垣登时嘴巴张大合不拢了。片刻回过神儿来,心里又羞又气,他不过才弄了二十倾地!想不到他这个堂堂的御前大臣。当朝管理着户部钱粮的实权派,面子竟还不如这个整天遛鸟儿瞎逛的纨绔子弟!这让他情何以堪,偏生却又不能明说,只得忍着气,酸溜溜地戏谑道。“哟呵!长本事了!二百顷地!这么大手笔!”
奕譞一愣,听出了载垣的酸义。不及细想,只管苦笑道,“啥本事啊!当初来得容易,可如今倒成了烫手的山芋,扔也扔不掉了!”
这下倒立即勾起了载垣的兴趣,敏感地觉察到,奕譞一定会透露出一些重要的消息。他收了酸溜溜的表情,假装取笑道,“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儿!你是谁啊?当今天子的亲弟弟!有什么麻烦事儿能套住你啊?”
奕譞几乎要哭出来了,“叔伯!我可真没闲情逸致开玩笑了!”
见奕譞确实心急如焚,载垣这才收起了玩笑之意,郑重说道,“你把这事儿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给我说一遍,怎么来得容易,如今又成了烫手的山芋!”
奕譞叹口气,便叙说起来。谁知他的叙说里面,竟然又牵扯出一番公案。
原来奕譞并没有实授职位在朝中做事,一直就闲着。他生性爽快,喜欢结交朋友吃酒混玩儿。自从娶了普宁皇后的妹妹叶赫那拉…芝兰之后,心性便改了许多,一门心思都被芝兰吸引住了。原来芝兰早就从九儿那里接手了《新生活》的主编工作,自从东平侯府被抄没之后,黎明慈善社又重新变回了民间组织,芝兰便成了慈善社董事局的主席。她一心打理慈善赈灾的事务,比照着以前九儿主事儿的时候,只管做得更加轰轰烈烈。一时醇亲王府结交的人也变了不少,奕譞耳濡目染,渐渐觉得这赈济灾民和主编《新生活》的事情确实都挺有意思,比混吃混喝充实多了,便跟着芝兰慢慢地也开始打理一些事情。
交往更多了,他又是极要面子的人,手头开销便大了不少!偏偏芝兰忌讳东平侯府贪墨捐款的事情,一心要给当皇后的九儿撑起门面来,是以无论多少捐款,竟是连份内的报销都不要了,只管自己拿钱贴补,好在她还有做《新生活》主编的酬劳,但是那也没有多少。
奕譞不好意思让芝兰为银钱犯愁,便自己开始琢磨办法儿,本来想进宫去跟皇帝哥哥讨个差使,多份儿俸禄。恰巧听到载垣提起河南龙门县大批无主田的事情,他其实心领神会,载垣对那些无主田动心了,在试探自己。他便不动声色地悄悄打听了一下龙门县那边的官员情况,谨慎地试探了一下,那边竟然特别热情地靠了过来。当然,现在跟载垣当面说起,只说碰巧认识个在那边做官儿的熟人。
这个人名叫郑国涛,在龙门县衙里只是个主簿,但是他却跟郑家是远亲,郑家被土匪绑走撕票的六房家主郑德彪跟他关系一向交好,还经常走动喝点儿小酒什么的。六房家主曾经在几次喝醉的时候痛骂郑家的家主,也就是长房的郑德栋,言语间透露出不少关于上海那边新式生意的事情,郑国涛当时就上心了。
后来六房出事儿了,郑国涛曲心巴结,跟死去的六房家主郑德彪的小妾白妞儿攀上了关系。那白妞儿为郑德彪生了一个儿子,虽是庶出,却是独生子。自从郑德彪死去之后,六房主母杨氏独揽大权,把白妞儿的儿子认作嫡子,安排到正房抚养。对白妞儿却不管不问,甚而克扣月银。要不是白妞儿以前便爱财,从死去的郑德彪那里搜刮到不少金银财物,储蓄颇多,那日子可就没法儿过了,死了也是没人问的!
正好有郑国涛这么一个主动上门嘘寒问暖的,白妞儿登时有了依靠。郑国涛主动将米面钱粮,甚至胭脂水粉、绸缎首饰统统送上门儿,眉眼含情的,极尽挑逗暗示,她岂有看不懂的。那白妞儿正是二十七八的年纪,身体正是好不饥渴难耐的时候,堪堪一来二去,两人便偷偷地勾搭成奸。
从白妞儿那儿,郑国涛又获知了郑家的许多秘闻,这才知道,原来郑家在上海那边有着如此巨大的生意,连几千顷良田都不能与之相比,真真开了眼界!便一门心思琢磨着,如何能跟郑家家主郑德栋搭上关系,最后能让自己跟上海那边儿的生意搭上关系。
他这个想法一露头,立刻招来白妞儿兜头的一盆冷水,“省省吧!我那死鬼男人是他的亲弟弟,尚且拿不到好处?就凭你?”
郑国涛尴尬无比,却不得不承认郑德栋那条线只怕不容易搭上,于是开始打起郑家这几房田地的注意。他在县衙里面做主簿,自然消息要确凿些。县太爷居然露出口风,说郑家那几房与家主郑德栋闹翻了,郑德栋不管他们这几房的事情了,而这几房却势力太弱,人心又不齐,被不少势力盯上了,甚至外省的势力也有人在动手段了。县衙已经接到地契变更申请,郑家这几房已经有人开始急慌慌地大批卖地了。唯恐卖得晚了,留在手上连钱影儿都瞧不见就被人抢夺了,说不定连性命都难保!
郑国涛心里那个着急呀!生怕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恰在这时,醇亲王奕譞派来打探的人直接找到了县衙,县太爷正好不在,郑国涛接待的。一听说是皇上的亲弟弟派来的人,郑国涛喜出望外,立即使出浑身解数,赢得了奕譞心腹的信任,等县太爷回来,已然来不及把郑国涛撇出去了,只好悻悻然地作罢。
县太爷其实也很问难,因为顶头上司已经给他递了许多纸条了,包括御前大臣载垣的条子,为了这事儿他着实有些焦头烂额!都是手眼通天的角色,他一个也得罪不起。尤其直接找到眼跟前儿来的这位——醇亲王的心腹!醇亲王是谁啊当朝普宁皇帝的弟弟,嫡福晋是当朝皇后的妹妹!这两个后台随便搬一个出来,也把人吓死了!再说,如若能帮醇亲王把这事儿半成了,这还不是给皇帝和皇后娘娘半成了一桩好事儿?
第一卷九儿 第二百三十三章又一桩公案
不过,县太爷苦于盯着这上千顷良田的各方势力太多,稍有差池只怕他这个县太爷也得吃不了兜着走,便一直畏首畏尾不敢动手。一看到硬钻进此事来的郑国涛更加来气,干脆把解决这件事的重任交给郑国涛来想办法,否则就罢免了他的职务!
谁知郑国涛早有准备,猥琐一笑,便在县太爷耳边悄声说出一条阴狠的毒计。只说是有办法让郑家六房孤儿寡母主动把田产交出来!如若不从,少不得让她们性命不保!
县太爷吓得浑身一抖,退开一步,看着郑国涛的眼神竟然有了一丝恐惧。郑国涛见他犹豫,立即也退后一步,躬身低首道,“卑职妄言了,请大人恕罪!”
谁知县太爷紧紧盯着他,突然牙关一咬,发狠一般说道,“就按你说的办!这事儿交由你全权处理,醇亲王的人已经在这儿盯着了,还有别的惹不起的人也都等着!确实务必要弄点地过来才能交差!”
“是,大人!”郑国涛大喜,躬身再拜。
“国涛!事情如果没办成,哼哼……。我这个县太爷可什么都不知道!”县太爷冷冷地盯着郑国涛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一抹怨毒一闪而逝,让县太爷的背脊一阵发凉。
“卑职知道!”郑国涛恭顺地应了,自去办事。县太爷却在大堂之上整整愣了好半晌,眼神却渐渐犀利起来。
县太爷回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