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二夫-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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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育轩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看你经验似乎比我多,对爱情应该比我更了解吧?”
“经验多不见得更懂爱,充其量是更懂得怎么Zuo爱而已。”揶揄地瞟他一眼。
“拜托你别说得那么露骨行不行?”
“都是男人,何必假仙?啊哈,你是那种光练不说的闷骚色狼吗?兄弟,听一声劝,过度压抑容易百病缠身。”
“笑话,我反而听人家说,暗路走多了,小心中镖!”
育轩知道自己问错人了,跨前一步握住门把说:“等会儿交由我开口,我可不想你在邢老太太面前加油添醋地说些什么不该说的。”
“譬如,我每天晚上都被苟斯特性骚扰吗?”
“你不讲话,没人当你是号呆!”敢情姓翟的是打算一辈子都不把他做过的糗事放水流,是吧?到现在还哪壶不开、提这壶!
噗哧一笑。“好吧,那我乖乖地闭上嘴,当个最碍眼的花瓶号呆男。”
不理他,育轩伸手敲敲门,等着里面的人回应后,越过门扉。靠躺在床头,邢老太太戴着老花眼镜,阅读着一本书。看见他们,她缓缓地将眼镜摘下来,毫不讶异他们的出现。
“您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老太太。”
“将人家的房子都给烧了,第一句话却是问候我的气色吗?”
育轩苦笑。“您是听谁说的?”
“我是老了、身体不好了,但不是个废人,我耳聪、目也明。一早听广播的新闻报导,就已经知道了。”
邢老太太不谅解地轮流瞪着他们俩。“一个人待在那屋子里,不小心酿灾,没法子及时发现,老太婆我还能理解。为什么明明有两个人在,有两双眼睛、两个鼻子,还不能及早发现,及早救灾呢?”
“对不起,全是我们的不注意。”再次深深地一鞠躬。“我们日后会负起责任,将房子整修完备,恢复原状。”
以为邢老太太会继续得理不饶人地痛骂,但是她却突然沉默下来,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皱纹密布的脸挂着寂寥。
“真的很对不起。”育轩深感抱歉地说。
“……新闻说,起火原因是烛火不慎引发的。你们作何解释?”邢老太太沉声问道。
吐实的时刻。育轩有些不知所措地与翟要交换了一眼,翟要主动挺身而出地说:“这件事,我是最清楚的人,就由我来说吧。希望您能平静地听我们说,不管听到什么,请别太激动,影响了您的病情。”
“尽管说吧。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
这次叙述的版本,当然不是给阿蓝的那种“速简”版。翟要将入住之后,每晚的事(删除限制级的部分),一路讲述到发生火灾当天晚上的情况。其间,老太太一直很专注地聆听,未曾打断过。
“……您可能会觉得这全是我们编出来的,但我愿意以人格担保,我所说的事,句句属实。”
老太太神情恍然地低语:“原来他回去了……我还以为他是被他带走了……”
“那个……”迟疑地,育轩开口问道:“那位男士,真的是您三十几年前的婚约者吗?”
“去把收在柜子里的轮椅推出来。”
“咦?”
“我要去一个地方。”
老太太是急着上厕所吗?育轩不敢耽搁,迅速地将折迭式的轮椅打开,并且搀扶着她坐上去。“我想这种事,还是得找个女护士陪您吧?您等一下,我马上按铃请——”
“不用。你,去后面推轮椅。你,帮我把点滴架推着。我们走了。”
浩浩荡荡的三人阵仗,离开VIP病房。在老太太的“向左”、“转弯”、“五楼”的指挥声中,搭乘上楼电梯的他们,来到“长期住院病患”的楼层。几名护士小姐看到邢老太太时,纷纷点头问候,宛如熟识多年的朋友。
“就是前面的503号病房,将门打开吧。”
门开启后,里面只有一张病床,靠在窗边。躺在病床上的是一名双眼紧闭,仿佛处于熟睡状态的男子。多年未接触阳光而灰白的面容,并未因岁月而老化多少,或许是有专人细心照料的关系,无论是他的发、他的指、他的下颚,都干干净净的,修剪整齐。
这位靠着呼吸器维持生命的男子,身分为何?育轩心想,身旁的翟要八成和自己一样,都猜到了。
没想到,那附身在自己体内的……是目前还躺在这儿、没有任何苏醒迹象的植物人。
这件事实在离奇到甚至是亲身经历过的人,都会怀疑它究竟是真的,抑或是一场梦?育轩真庆幸与自己共同经历这整件“怪谈”的人,是翟要。这样他才不必担心头一回,就赫然发现自己已经成为轰动全国、大家茶余饭后的八卦题材。
“他就是?”翟要先自一片混乱中找回镇定,他挑起眉,回望着老太太问。
邢老太太独力撑起荏弱的身体,走到床畔,深深地凝望着自己曾爱之入骨的男子。她探出一手细心地为他擦拭因插着一根软管,所以会不由自主地溢出口水的干瘪唇边,然后再爱怜地为男子梳了梳发。
“我爹爹带武男回来的第一天,我就好喜欢他的这一双眼。眨巴、眨巴的,大又亮,他人很安静,眼睛却像是会说话似的。黑黝黝的脸皮、腼印男Γ臀疑肀吣切└雒暝辏吵衬帜值哪泻⒚怯彩遣煌谒纳肀呦袷谴禾彀悖钊吮陡形屡残摹!薄
三、四十年以上的掠影浮光,仍能使年过半百的老夫人,展露小女孩儿娇羞、喜悦的一面。
“我知道,在他眼里,我是小姐,他是下人。他对我的呵护、对我的关心、对我的体贴,都是出自于我的身分,而不是因为我这个人。我常常在想,要是我阿爸没有收养他,他会注意到我,会在乎我吗?……你说呢,武男?”
育轩从未看过邢老太太说话这么轻柔、表情这么谦卑胆小。她近乎低声下气地问着一个不可能回答她的男人。在面对心爱的男人时,再怎么强悍、不与人亲近的恶老太婆,也会有柔情万千的一面吧!
“为了成为你的妻,为了与你结发一辈子,好让你永远都不离开我,我跟阿爸吵、跟阿爸闹、跟阿爸亮刀威胁要自杀,这些你都没讲给他们听,是怕我没面子吗?傻武男,我已经七老八十,早就不怕外头人讲我怎样又怎样了。”
邢老太太宝贝地握起了男子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你摸摸看,我皮都皱了,我没有骗你,我们都已经老了啊,武男。你就知道睡睡睡,你到底还想睡多久?”
育轩好奇地用自己父母的年纪,掐指算了算。这名叫武男的男子,起码躺了有三十五年以上了。
三十五年的岁月,有多么地漫长难熬,育轩难以想象。但邢老太太竟能数十年如一日地走过这条艰辛坎坷的人生路……女性的耐力,实在太伟大了。
“你愿意和这些小伙子见面讲话,为什么就不让我知道一声,你还在家里?我一步也没离开过那个家,每天晚上我都在等,等你回来找我。你却这么狠,对我不理又不睬,一直装聋作哑给我看。三十多年了,我还要等多久?你告诉我啊,武男……”
老太太放下了他的手,悠悠地叹口气。
“我知道,你还在气我,因为是我把你害到今天这么惨的地步。”
育轩与翟要面面相觑。“害”?
“你可能会认为我在说谎,但我真的不是存心要那么做的。那时候不知是着了什么魔,居然会把你推下楼去。”
语声颤抖,老太太掩面掉泪说:“这几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着,为什么要那么做。我可以发誓,我不是想杀了你,我只是气你转身离开,气你不肯再看我一眼。姊姊要我别把这件事跟任何人说,就当你们是失踪了、死了,可是我瞒了这么多年,我不想再隐瞒下去了!我要到警察局去,坦白这一切!”
“即使您这么做,法律也不会裁定您的罪,老太太。”翟要上前一步说:“杀人罪的追溯期也才十五年,况且您这只是重伤害。我想这并不是‘他’的本意吧?”
恍神状态中的老太太,像不听话的孩子般猛摇着头。“我不管法律怎么说!我要接受制裁,不然他一辈子也不会醒来,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的!”
“您不是已经花了三十几年的时间,在为您的一时失手而偿罪吗?我想,
‘他’会撑着这最后一口气,不肯走,想必也是不愿意您背上杀人罪嫌吧。”
这件事育轩插不上嘴,他不像翟要,与武男先生有所接触。片面听来的说法,育轩只觉得“他”是个自私、盲目与不负责任的家伙。
老太太仰起泪汪汪的眼。“真、真的吗?姊夫,你们真的能原谅我?”
顺其自然地,翟要温柔地握住老太太的手,毫不迟疑地说:“‘我们’才要请你原谅,妹妹。我们伤害到你,对不起。你一点错都没有,错的是我和他,你就别再挂念我们的事,尽管去过你想过的日子吧!”
老太太抽噎地将头靠在翟要的身上,放声痛哭。
※※※
“你是几时联想到,武男先生是和老太太的二姊夫发生婚外情的?”育轩很佩服地问。
“这不是很容易吗?不能见容于外界、不能曝光的爱,加上同住一个屋檐底下,天天要碰面……我也有想过是不是老夫人的姊姊,可是她亲口说出‘姊姊要我别把这件事跟任何人说’的话,代表在婚姻中搞外遇的不是她姊姊。”
育轩的反应就是没他的机敏。“我后来查了下旧的地方新闻,在传出这两人失踪的消息前,离邢家大宅只有几分钟车程的地方,有一间旧农舍失火了,据说现场所有东西都被烧得一干二净,什么也没找到。我想那会不会就是夫人的二姊夫为了掩饰他没自杀一事,而放的火?”
“你对这件事这么热心做什么?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在邢老太太眼中,它从未结束吧?”育轩不服气地回道:“也许,我们帮她找到失踪的二姊夫后,爱的力量能唤醒武男先生啊!这不是一举多得吗?可以让老太太走出伤痛,可以让武男先生摆脱植物人的状态,也可以让失踪的男人不必再躲藏。”
“万一她二姊夫早已经死了呢?你没考虑过这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