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在天下-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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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熙十分气闷,很可怜地抱怨说:〃你抢被子呢,我被冷得没办法,只好起来了。〃说着把手伸给他。
聂暻一摸,果然冷冰冰的,十分心痛,忙把聂暻捂进被窝取暖,见他一脸悻然,双目一转,就笑嘻嘻地说:〃要不,明天我们别盖一床被子了。。。。。。〃
聂熙赶紧又抗议:〃那可越发不成。〃他缩在被窝里,顺手又在聂暻胸前掐了一下:〃那比早晨冻着难受多了。。。。。。〃
聂暻闷哼一声,脸上现出古怪之色。聂熙报复得逞,正要暗笑,忽然〃啊哟〃一声,顿时说不出话来,神情也变得古古怪怪的聂暻的手竟然也摸到了某个很要命的地方,略一戏弄,就令他脸上又红又白,竭力才忍住不该有的反应,自然没办法开口了。
聂暻似笑非笑,捉挟地看了他一眼:〃记住,玩不过就别贪玩。教了你这么多次,二弟,你怎么就学不乖呢?〃
聂熙只怕一开口就冒出一声呻吟,十分尴尬,使劲吸一口大气,除了瞪着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两人正自缠缠腻腻,外面马蹄嘀哒,一人纵马到了车前,轻咳一声,随即朗然道:〃陛下,曹公公听说陛下出征归来,特地来迎。他说,有要事禀报!〃正是李风奇。
聂暻一听曹欣然来了,连忙推开聂熙,说:〃传他过来。〃随即整顿仪容,迎见曹欣然。
曹欣然是把聂暻从小带大的老太监,心中当真把聂暻视作亲生一般,只是这话太过逾越,决计不敢乱说。他见聂暻平安归来,一时间激动得舌头直打结,平时十分凌厉老辣的人,居然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只是反反复复说:〃太好了。。。。。。回来。。。。。。太好了。。。。。。〃
聂暻见他真情流露,也是心下感动,连忙赐座。曹欣然简单说了京中情形,又压低声音提及聂炫之事。
原来,聂熙率军西征,聂炫果然生出异志。只是聂暻留下的细作却也不是吃素的,暗中挑拨,竟然激得聂炫与李绩反目。这两人原有些暧昧,一直没挑明,反倒生出不少心病。一旦被挑事,顿时难以收拾。李绩悲怒之下,刺了聂炫一刀,又引刀自尽。聂炫竟然舍不得杀他,反而竭力寻医相救。
王爷和李将军都受了重伤,英王府顿时闹得兵荒马乱,哪里还顾得上谋夺帝位。待聂炫这边按下事端,聂暻的大军已经到了中原腹地,谋反的最好时机已经过去了,聂炫除了尽量做得安分一点,别无选择。
聂熙听说聂炫受了重伤,心下暗中关切,碍着聂暻,明知道这是皇兄暗中使出的好手段,倒不好说甚么。聂暻知道他心事,悄悄捏了捏他的手,意似令他安心。
曹欣然轻咳一声,只装作没看见。
聂暻微微一笑,并不避讳他,又问:〃英王既然安分,京中诸事还好罢?〃
曹欣然迟疑一下,慢慢道:〃其实另有一桩大事。。。。。。只是。。。。。。老奴实在不知。。。。。。〃他额头有些冒汗,小心翼翼看了看皇帝的脸色。
聂暻听出这次十分不对,坐正身子,沉声问:〃甚么?〃
曹欣然犹犹豫豫地说:〃废后朱氏半个月前为陛下产下一子。。。。。。〃
聂暻一愣,随即大喜,说:〃这是大喜事,为何曹公公还如此迟疑?〃想着冷宫中的朱若华,倒觉得十分对不住她。要说权场争夺,那是你死我活的事情,他能留下朱若华的性命已经是冒了一些风险。可她毕竟是小皇子的生身母亲,就算要囚她一辈子,也不宜太过为难。于是说:〃嗯。。。。。。她今生都不能出冷宫了,但也不能让她日子难过。这样罢,你代我好生安慰朱后,暗中加派人手财物,好生伺候着。〃
曹欣然擦了擦冷汗,小声回答:〃可是。。。。。。她。。。。。。她已经过世了。〃
〃啊?〃聂暻大吃一惊,霍然身子前倾,失色道:〃怎么回事?〃难道是难产身亡么?朱若华毕竟是结发妻子,纵然早已彼此无情,想着她如花之年匆匆过世,聂暻不由得一阵惆怅悲伤。
曹欣然战战兢兢,想了想说:〃朱后产子之后,老奴照着皇上的意思,把小皇子抱给德馨宫谢贵妃抚养,朱后也并未说甚么,只是把一把玉剑给了老奴,说。。。。。。要老奴日后代她还给陛下。〃说着,小心奉上一把白玉雕成的小剑。
聂暻看着玉剑,心里一动,十分伤感。那是他父皇留给母亲的信物,也是元妃要他留给未来儿媳的东西,当年他洞房花烛之夜,他把玉剑送给了朱若华,心里却十分惆怅,想着的人,竟然是聂熙。
那一夜,帝后二人把酒花烛,赏玩玉剑,谈论的是《庄子》的《说剑篇》。朱若华本来看中的是聂熙,按照朱太傅的意思嫁给聂暻,当时其实有些不快。两人虽然心事不谐,一番议论下来,倒是互相十分佩服。朱后说起天子之剑上决浮云下绝地纪,颇有神往之意,悠悠叹道:〃臣妾身为女子,不能为男儿之事。愿来日为陛下献一天子之剑,调养成|人,光耀宗室。〃
朱若华产下小皇子,果然应了昔日诺言。原来,这就是她要献上的天子之剑。也是朱太傅一家在皇权之争上头的最后一步。
他出神一会,又问:〃她是怎么死的?莫非。。。。。。难产?〃
曹欣然结结巴巴道:〃不过七、八日,冷宫忽然走火。。。。。。朱后丧生火场之中,那火势着实厉害,大火之后一片白地。老奴派人竭力搜寻,也找不出皇后的遗骸。。。。。。这。。。。。。这。。。。。。〃
他说到这里,唯恐聂暻怪罪,战战兢兢看了他一眼。
聂暻一怔,本来郁郁的心情霍然开朗,一笑道:〃朱后这是效法二弟的故智了。〃于是下令好生安葬朱后,纵然是衣冠冢,也要哀荣备至。身前种种罪名,也就此赦免不提。又下诏给小皇子取名聂琰,立为皇太子,为之大赦天下。
聂熙静静待聂暻处置好了诸事,并不开口。聂暻怕他多心,待空下来,便柔声说:〃朱后是我发妻。。。。。。〃
聂熙微微一笑:〃我知道。皇兄放心。。。。。。我不像某人那么能吃醋。不过难得你这么低声下气的心虚样子,早知道该多看一会。。。。。。〃
聂暻握着他的手,笑笑:〃我知道你舍不得我着急。〃说是这么说,毕竟有点讨饶的意思。
聂熙摇摇头:〃你倒是精乖。〃
他随手抚摸那玉剑,沉吟一会,想起朱若华当年随口说出的那句诗词,不禁叹道:〃欲与东风相伴去,一攀一折向天涯。。。。。。看来她是早有此心了。〃
〃什么?〃聂暻问。
聂熙揉了揉额角,叹息一声:〃朱后真是个人物。皇兄放她诈死逃出宫,日后还不知如何。不过男人大丈夫,该有容忍之气度。纵然她如何啸聚风云,皇兄是英睿之人,自然不会为难女流,更何况那是皇子的生身之母。。。。。。〃
聂暻摇头说:〃我猜她此后未必兴风作浪。只要太子顺利登基,那毕竟是她的血脉,她也算是赢了一半啊。〃
想着朱后还剑时候的绝决之意,聂暻叹息一声。小皇子有母如此,长成后当是聪明果断之人,好生调养,日后定为光照一国的圣明天子。朱家虽去,天子之剑,毕竟发硎。未来的帝王之血,只怕还是要留下朱太傅一族的烙印。这场皇权之争,朱家可以说并没有彻底输掉。
聂熙顿时了然,叹道:〃朱后如此,也未必全为皇权。她。。。。。。对陛下其实十分有情的,求之不得,便慧剑断情了。皇兄啊皇兄,你可是辜负了人心。〃
聂暻瞧着他,苦笑道:〃二弟,这话不是矫情么?〃心里暗骂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一时不好自辩,索性扭头看着水边飞舞的柳枝。
忽然腰间一紧,被聂熙一把揽入怀中。
聂熙紧紧抱着他,微微一笑,慢慢说:〃不管从前如何,今后如何,我只要现在高高兴兴和你在一起。就算你明天喜欢了朱若华,后天喜欢了别人,今天你可是我的。〃
聂暻被他抱得死紧,听着这句有点凶狠的情话,不禁微笑,柔声说:〃我不像你,哪有那么多三心二意〃
还没说完,又被聂熙咬了一口。
〃我也是一心一意。〃聂熙盯着他,缓缓道:〃皇兄,你是不明白,还是故意逼我多说几次呢?〃
两人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忽然都觉得这番话太甜蜜,都有些窘了,不约而同转开视线,又忍不住一笑,心里醉软。
不知何处传来一缕清笛,委婉入云。
杨柳原的水面金光流动,薄雾一点点散去,绿柳和风,果然又是一个好天气。
(END)
番外 醉
聂暻平生英明神武,就是不能喝酒。一喝酒,他就会变得很奇怪。
平生第一次醉酒,是他听二弟聂熙说打算娶朱家小姐,于是聂暻忍不住饮酒一夜,醉得一塌糊涂,好几天不能起身。
第二次喝醉,还是为了聂熙。
大概是心事压了太久的关系,他又酒后失态了,竟然冒犯向来如珠如宝相待的弟弟,兄弟二人几乎决裂,好容易才和聂熙两心如一。
聂暻吃过苦头,再不肯醉酒。
不过每年春天大宴群臣,少不了得饮几杯。
正好这次对北方的笃鄂人打了胜仗,大军班师凯旋,和春宴凑到一起,喜上加喜,少不得要多喝一轮。
到后面皇帝已经不胜酒力,脸色倒是如常,只是目光流转之间变得有些朦胧,平时清淡端雅的举止也多了几分随性不羁。
吴王聂熙看着,知道皇帝其实已经七分醉了,他也清楚聂暻的酒品不是一般的差劲,赶紧找理由送他回宫。
可还是晚了。
聂暻的脸越来越红,坐在御辇,身子禁不住软绵绵地往旁边歪,红着脸看着聂熙,微微地笑。
聂熙没办法,半搂半扶地撑住皇帝的身体,小声说:〃皇兄,快到了,你再撑一会,就可以睡觉。〃
聂暻斜眼瞟着他,轻笑道:〃不,我为何要睡觉。我要你陪着。〃嘴里说着,老实不客气一只手臂环上了聂熙的腰身。
聂熙苦笑,低声回答:〃皇兄,你醉了。〃只怕旁人看着不便,小心地弄掉皇帝扣在他腰身上的手。
聂暻摇摇头,眼睛半睁着,迷迷糊糊地说:〃我才没醉,我喜欢你啊,二弟。你为何推开我〃皱着眉头,眼巴巴看着聂熙,双目似有深深浓浓的情意流转,脸上更是艳若丹霞。
聂熙被他看得忍不住心里暗暗一跳,虽然是日夜厮磨的熟悉身子,可聂暻性格内向沉静,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