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绚烂的云霞-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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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啥急?我看你是站着说话腰不疼?”赵主席气极败坏的瞪他一眼:“你去试试,那个吓呀,我现在心口还在突突突的跳哩,你倒好,着啥急?哼!”,王办事员没想到拍马拍到了屁股上,且是顶头上司,一时窘得手足无措。
众人听罢,又是一阵议论纷纭:“别说,现在真是太乱啦,我上前天出去就差点被抢。”,“政府也是,怎么不管管枪毙他几个?”,“妈的,什么世道?盗贼蜂起,抢案满天,我看共产党这天下不稳啦。”……姚书记踱了过来,听了众人七嘴八舌的述说,也担忧地皱起了眉头:“我看中央不会不管。前天,听说一拨拨人窜到天安门民主墙张贴标语,喊叫着要民主要自由。呔,民主和自由是喊来的么?现在比以前还乱,我看中央会动真格的,不信瞧着吧!”
三十三、
不久,正像大伙所盼望那样,严打开始了。
姚书记指示:行政办立即通知各工区,组织全体中干和先进青工,明天一早在公司集合,参加全市民兵大游行。第二天,公司所有的中干和先进青工在公司集了合,听了姚书记慷慨激昂的一番训话,就陆续登上统一张贴着“×××市民兵师”的大卡车。大卡车在市里主要街道转来转去,起点又重复回到终点,显示着无产阶级专政的强大和威慑。牛黄周三按照要求挺直身子昂首坐在大卡车上,斜睨着车下面那一片片大眼瞪小眼的各色市民,就想笑……
几天后,市高院贴出了布告,宣判罪大恶极的罪犯死刑。
那满纸打着怵目惊心红勾的判决公告,看得市民心惊肉跳:“××,男,现年21,现行反革命分子……组织团体……现判处死刑。”,“×××,女,现年34,现行反革命分子,散布反革命言论……现判处死刑。”,“××,男,现年22,抢劫犯……现判处死刑”……一段时间来,街上几乎天天都贴着打满红勾的公告……国家专政重击之下,社会秩序显然好多了。
一天,牛黄正伏案整理文件,接到周三电话,那声音竟带着哭腔:“牛黄,你看今天的布告没有?”,“没有,什么事?”,“黄、黄五判了死刑。”,牛黄脑中嗡的一声,便放下手中的文件袋,向街上跑去。果然,一连串的红勾中,他看见了黄五的名字:“黄正文,男,现年26……反革命流氓犯……现判处死刑!”,牛黄不相信,再细细看看,还是同样内容,打着怵然的红勾。呆头呆脑间,牛黄忽然一拍自己脑壳:“咳,真是神经病,同名同姓呗。”。放下心来,回到办公室他便给周三打电话:“我看啦,肯定是同名同姓,你想到哪儿去啦?”
那边厢,周三听了,半晌无语,然后道:“哪,行刑那天我们去瞧瞧。”
到了罪犯执行那天,二人便找了借口溜到大街上。很快,示众的大卡车缓缓开了过来,卡车两边贴着红色大标语:“从重从快严厉打击反革命分子!”,“从重从快严厉打击社会违法份子!”,随着开路的广播车高音喇叭大声呼叫,一辆辆从市民身边驰过。车头上,威武的解放军战士手持冲锋枪,一人揪着一个死刑犯。那死刑犯,一个个早吓得屁滚尿流,面无血色的瘫软在车头上,有的还流着混浊的哈拉子;一个30岁左右的女死刑犯,居然在笑……
忽然,周三在对面急切的叫牛黄,牛黄一下跑了过去,惹得执勤的民兵咒骂着差点将他抓了起来。周三跑着指指前面那辆车,牛黄忙忙跟上,一眼就看见了被解放军战士死死揪压在车头上的黄五。已明显发胖发白的黄五瞪着眼睛,迷惘地望着远方,慢慢随着车队消逝在大街的拐弯处。牛黄一闪眼,居然从眼前缓缓驰过的又一辆军车上,看见了王主任。王主任绝望的闭着眼,被揪压着放在车头上的下巴随着车子的起伏上下颠簸……军车缓缓而过,牛黄看见了王主任迸出眼眶的点点泪花……
……、……、……、
“×××市××××区职工上山下乡子弟慰问团”的车子,奔驰在弯曲的山路上。牛黄打着哈欠瞧着窗外不断掠过的山坳,颇感兴趣。赵主席瞧瞧他又瞅瞅明科,一路无话。本来这次职工上山下乡子弟慰问团,没有牛黄和明科,可这是个美差,各科室都争着要去。吵吵嚷嚷的民主议选几天都没有个结果。市总团天天打着电话催要名单,姚书记一怒之下,信手指定公司行政办副主任和基建科长作为团员,工会赵主席为团长。于是,三人组团参加市职工上山下乡子弟慰问总团,作为×××市××××区房产公司领导和代表,直奔千里之外。
本市知青大部份是走的大西南,大西南的崇山峻岭,峰峦迭嶂,便日夜牵挂着万千家长的心肝。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开端,各地蜂起云涌的掀起探望下山子女的高潮,实在是新形势下的必然,因而得到了万千知青家长的赞颂和拥护。其实,无论赵主席、牛黄还是明科,都已没有子女或亲属还留在农村。因此,三人的心情,就比那些子女或亲属还在农村的各分团团员,轻松了许多。三人一路驱车走来,逢山越山,遇水过水,朝发暮止,倒也没吃多大苦。
车出南充,川西坝儿的一抹平川,渐渐变成了丘陵高山。过西充凤凰山,牛黄请司机停车,邀了赵主席和明科去逛古迹。三人兴致勃勃踏着羊肠小道顺山而上,只见满山葱葱郁郁,风吹来,那万倾山林便婆娑起舞,发出低沉闷雷般的声响,令人惊心动魄。“这一片是古战场,明末清初,起义军将领号称八大王的张献忠,割据成都失败,在清军勇将豪格的逼杀下,退守西充。二军终在这儿进行了最后的大战,杀了几天几夜,声震十里。最后,八大王张献忠被豪格一箭射死,义军溃败作鸟兽散。张献忠战死后,据说就埋在凤凰山”牛黄边登山边给二人讲古历史,他们饶有兴趣的听着,享受着在城市所没有的绿荫和愉悦,倒不觉得累。
终于,在一老农的指点下,他们在一处背阳的山坡上,看见了森草密叶掩藏下一堆颓废的古墓。几百年的风雨飘摇,古墓早长满槁草,墓石坍塌,碑倒断半。三人弯下腰去细细观看,断碑上似乎刻着奉天承运义军八大王张几个大字。七月的太阳正灼热地漫天肆虐,这儿却很凉爽。三人极目眺望,但见万里蓝天下层峦叠嶂,一直伸出天边;身边,鸟语花香,林涛轰鸣,一只背脊上撬着纯蓝色羽翼的小鸟,扑打着翅膀慢吞吞从他们面前飞过,轻盈地落在古墓背上,像个骄傲的公主,孤傲地高抬着美丽的颈脖,转着蓝汪汪的眼睛瞅人……
赵主席不由叹道:“好风光哟,退休后到这儿养老倒不错。”,明科举起手指搔痒,也高声说:“好座凤凰山!真是曲径通幽呵。”半通文墨的他大约是想发发思古之幽,憋了半天,话出来却变了样:“妈的,都说知青苦,我说这山青水秀的地方,再苦也苦不到哪里去。”,赵主席失声笑到:“明科,干脆你志愿申请到这儿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得啦。明年,我和牛副主任再来慰问你哟!”,明科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那我不干,我还是觉得在城市的好。”,牛黄也笑到:“明科,赶明儿让芳芳陪你来,你干不干?”,“那我也不干,芳芳吃得了这种苦么?开头新鲜嘛,管不了几天的。”,赵主席再一次大笑:“我说你呀,平常吃着嘴里的,瞧着锅里的,一到关键时候就撒腿了?所以说,不是自己的不要强求。”
三人说笑一会儿,远远山脚下传来催促的喇叭声。
眼见一丛桔黄色的花朵,在古墓的杂草堆中开得艳丽,明科就想上去摘。牛黄将他一拦:“去不得。”,“为啥?”,“传说八大王是杀星下凡,死了后坟墓上皆花俱毒,无一存活;民间还传说,葬他的古墓上终日有一只斑斓猛虎踏步,坟墓百丈内凡花俱毒,寸草不生。”,“你不是在吓唬人吗?”赵主席笑道:“这古墓上不正开着花?牛副主任读书读呆了。”,明科不由分说就着那坍塌的石块爬上去,轻松摘得黄花跳下。三人赶快往山脚下走去。
司机正不厌其烦的按着喇叭,离得老远,明科就叫到:“按什么按?嚎丧呀?”,司机笑了:“快点,到前面县城吃晚饭。”,待走拢了,他们才发现车里坐着一男二女年青人。赵主席一怔,“是本市知青,到苍溪下。”司机回头道:“反正顺路,搭他们一程。这是我们赵主席,明科和牛副主任。”司机怕被赵主席训,忙着介绍。知青们挺懂事,一迭声甜甜的喊过来。三人只好笑着点头。知青们知趣的往内挤挤,让出临窗的座位。经过改装的军用吉普刚好挤下,虽然紧得点也还勉为其难,反正这儿也没有交警。司机一鸣喇叭松开了刹车。
一路上,因为有了知青,往日的沉寂被打破,车厢里满是欢声笑语。
看样子,这趟路知青们很熟,过一道山梁,踏一条河水,他们都能讲出地名典故并加以形神皆备的解释,引得善笑的赵主席笑逐颜开,一路追问不休。牛黄挤着一位个子高高的显得忧郁的女知青坐,车一颠簸,他的右腿就紧贴着女知青丰腴的屁股擦来擦去,弄得二人都很尴尬。牛黄注意的看看她那一双蓝蓝的眼睛,恰逢女知青也在瞟他,四目相对,牛黄心一紧,多像蓉容!这样一想,对那女知青就格外怜悯起来。
知青们从司机嘴里已得知他们是“×××市××××区职工上山下乡子弟慰问团”,因此,说话大都围绕着知青们日常的生活、劳作和想法。这真使他们得益非浅,还没到目的地,就知道了许多原来并不知道或一知半解的事情。更让他们高兴的是,三个知青居然就是本市本区人,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所以,在赵主席的默认下,一路上吃饭,住宿,都由明科付钱。知青们感激不尽,话越发真诚也越发多了起来。
知青谈锋甚健,什么时事政治和评论,冲口就出,毫无保留也毫不遮蔽。只听得三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牛黄想起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