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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那一片绚烂的云霞-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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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黄把工资全给了老妈,捏着儿子拿回的厚厚一迭钞票,老妈笑眯了眼,想想,从钱里拿出了20块钱,递给牛黄:“给,放在身上,零用。”,“我也要”在地上躺着的牛三,眼明手快一翻而起,伸手就要抢老妈手中的钱。老妈气得手一缩,拈出枚5分钱硬币往他身上一摔,恨恨道:“拿去,越来越不象话了。我说牛三你长大了,爹妈都不认咯,只认得到钱和你自己。不信看嘛!”。周三提了半桶油和老爸出现在门口,周伯对牛父朝黄家扬扬下巴,老爸点点头站起来。牛黄抓起腊肉,像约好似的,一齐走向黄家。

黄母原本白白胖胖的的圆脸上,带着微薄的腊色,双颊无力的下垂着,显得憔悴,正依在床头嘤嘤地哭泣。丫头姐妹手足无措的站在她身边,脸上也带着泪迹。双手捧着头坐在竹凳上的黄父,惊讶地站起来:“嘿,老牛老周,来,坐,坐。”。众人坐下,见到牛黄周三,黄母哭得更伤心了:“你、你们都回来了,可黄、黄五……”泪如泉涌。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牛黄周三把菜油和腊肉递给了丫头,默默地在老爸身边坐下。牛黄看见,工宣队长的眼中噙着泪花,佝偻着腰,一月不见,人仿佛苍老了许多。

回到屋,牛父吩咐:“明天,你去市里瞧瞧人家黄五,好歹你们是同班同学,也不枉同是老房人。”。牛黄为难道:“可我们明天一早就要返回收容所,下次吧。”,老爸看他一眼,自言自语地说:“行啊,下次去也行;可弄不好他还有下次吗?”,牛黄迷惑不解的想:“为什么不可能有下次?老爸也是,尽说不吉利的话。”,“牛黄你看厨房里的火关没有?”老妈在里屋整理东西弄得悉悉直响,喊:“没关,就热点水,我去买点灰面,中午咱们包饺子。”,

牛黄熟悉地捅开蜂窝煤,一缕淡淡的火苗冲出,他舀了半锑锅水热着。出来瞧见老妈匆忙下楼的身影,一扭头,蓉容正依在自家门楣上读书呢。牛黄愣怔间,蓉容左手轻轻移开书本,望着他嫣然一笑:“真忙呀,今天休息?”,牛黄点点头,问:“看的什么书?”,“普希金的《欧根&;#8226;奥涅金》”,“好看吗?”,“诗体小说,好看。”,“看完后借我看看”,“可以”。二人就这么站着,似有似无的聊着。其实,牛黄心里明白,蓉容是专为等自己,才拿着书本依在门口读书的,他喜欢如此这么有心的蓉容。半年未见,蓉容仿佛长高了许多,身穿一袭洗得有些发白的浅色连衣裙,不经意间露着婀娜的腰枝,丰胸凸出,大腿修长……一丝颤栗掠过牛黄全身:蓉容比原来更可爱更美丽更成熟,也更让人有些受不了啦。

像有第六感觉一样,老妈两手拎着东西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水热没有?”老妈喊到:“还吹什么?快接我手中的东西。”,牛黄一惊,忙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向厨房跑去:光顾着和蓉容说话,水都还没热哩!牛黄捅火洗锅舀水间,听见老妈和蓉容的说话声:“蓉容,今天怎么没上课?”,“今天休息哩。”,“妈呢?”,“买菜去了。”,“一人在家也不歇歇?我就只看见你一天就是看呀读的,真用功!”,“唉,不这样又怎么办?快毕业啦,前面也不知道是些什么?说不准,还不是一样上山下乡。”,“你可不一样,按照政策,你可以顶你爸妈工作呀。”,“我姐还在农村呢,吃不饱、睡不好,身体一着凉就感冒……我顶了她怎么办?”,“说得也是!唉,这世道,只是苦了你们这些孩子”。

牛黄烦躁而无助的抬起头,窗外,灼热的太阳斜挂在歌山山巅,暴虐地扼住沉闷的大地。

第二天一早,牛黄和周三坐上了回收容所的电车。

周三情绪很好,一路上吹着口哨。牛黄却惦念着老爸‘看黄五’的话,有些心神不定。进了收容所,厨工姚招娣眼尖老远就叫了起来:“牛副所长,周管教,回来啦!”,牛黄点点头,黑子不知从什么窜出来,一下扑到二人面前摇头晃脑摆尾的讨乖。周三蹲下去,捧住黑子毛茸茸的脑袋直摇:“嘿嘿,黑子;嘿嘿,黑子呀!”,王所长拄着拐杖出现在台阶上:“回来啦?”,“嗯”,“准备一下,今天要送人来。”,“那我去看看还有没有空房?”牛黄顾不得进办公室,边说边拉着周三往平房走。“不用啦,我已作了安排”王所长在后面喊:“要不,你俩先把平房的环境卫生督促检查一遍,今天我怎么总是闻着有一股霉臭味?”。

一切安排好后,牛黄二人才在办公室坐下。

坐在藤椅上读报的王所长,放下手中的报纸,天南地北的与二人吹了一会儿,忽然问道:“这个新来的煮饭工可靠吧?”,牛黄一怔:“可靠,怎么不可靠?”,“我昨天中午在所里吃的饭,可一下午肚子都疼,拉稀,晚上还上医院吊了点滴,又吃了点药才制住了。”,“是她不爱干净造成的吧?”周三疑惑的望望牛黄。牛黄搔搔耳根:“可我看她挺爱干净的呀。”,“那年,我们在流民中招了一个煮饭工,结果她一包鼠药下锅,让我与几个管教上吐下泻了几天,差点儿把老命都送了。”王所长淡淡的说:“这事儿要慎重!周芬不是干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啦?”,说着,他瞟瞟牛黄。

牛黄读出了所长眼中的不满,有些懊丧的回答:“我们劝她不要总是做油炸豆瓣,换个花样,她就多了心,真是的!”,话音未落,隔壁厨房传来响亮的吵嘴声。“谁?你说谁?好脸皮哩,自个儿红都不红一下。”,“你脸皮才自个儿红哩,哪个晚上想男人想得睡不着觉?哼哼叽叽的发贱音?”,“谁想男人了?你这个骚婆娘,我撕烂你这张臭嘴。”,“你试试”,“你以为我不敢”,“啪”,“呯”,“哗啦啦”。

牛黄和周三冲出了办公室。

姚招娣和女工正相互扯着头发,躬身打闹着。一个煮饭兼烧汤用的大锑锅,倒扣在地上,案板上理好的大白菜洒落一地。“住手”牛黄大喝一声,分开二人:“反了天了,居然敢在所里打架?活腻啦?”二个女人分开,低下头匆忙理着被撕开的衣服,一下被吹胡子瞪眼的牛黄吓住。“是她先骚言骚语的骂我”女工忍住眼泪指着姚招娣,“放你妈狗屁”姚招娣气势汹汹的也指着她:“是你先惹我”,“猖狂”周三大喝一声,对指手划脚的姚招娣怒目而视:“管教来了,你还这么凶?真反了你了?”,姚招娣低下了头,嘴里仍咕咕噜噜。

“你咕嘟什么?”牛黄看在眼里:这个姚招娣够呛的,当着管教尚且如此,背地里还不知怎样?看来,十有八九是她压着女工……牛黄有些后悔当初把她提出来煮饭。他看看表,离中午10点半的开饭时间不远了,现在换人已来不及。“管教也不能不公平。”没想到姚招娣居然抬起了头,望着牛黄:“明明是这个骚婆娘先招惹我嘛。”,血,几乎冲上了牛黄脑顶。他咬紧牙关问:“你想干啥?”,“我一个穷老婆子干得了啥?我不干这煮饭的事儿得啦。”说着,她竟自顾自的走向收容室,一边走,一边解下身上的围腰,狠狠地扔在地下。

“她从来不洗菜不淘米,就直接下锅,说是让管教也尝尝穷人的滋味。我说,她就凶我。”女工红肿着眼睛继续揭发。牛黄想起刚才王所长说的肚子疼,一阵恶心,差点儿呕吐。

“站住”,姚招娣一怔,停下脚步回转身:“王所长!”,讨好的笑容浮现在她脸上。

“你进来有几个月了?”王所长不温不火的问。“七个月”,“七个月还这副模样?没改造好嘛,啊?到看守所里去吧,我这儿不养长脾气的流民。”,“给就近的派出所打电话,请求支援,马上来人送姚招娣到市看守所。”,周三跑去打电话,姚招娣呆若木鸡。牛黄注意地盯住她:只见她脸色由黄变白,嘴唇哆嗦着,眼睛恐怖地瞪起……终于,她哭着喊了起来:“我不到看守所,我死也不到看守所去,我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啊!你们、你们太阴毒了。”。

整幢平房都听见了她的哭喊声,可没人理她,四周一片沉寂。

看着派出所来支援的着装民警押走姚招娣,不知咋的,牛黄心里并不好受。他瞧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由得想起了正关在市看守所里的黄五,想起了差点儿被关入看守所的鲍玉兰;忽地又想起红花厂一位医术精湛人缘极好的高医生,去年因受一桩现行反革命案的牵连,蒙冤进了看守所里的情景。据说,高医生被公安深夜堵在床上抓捕,当场就捆成了一个棕子,“呯”地一声就被扔进了军车。几天后家属获准去市看守所探监,回来哭成一团:据说高医生在看守所里,被“室友”踹断了四根肋骨,颈项上挂着沉重的粪桶,像狗一样在牢房里爬来爬去,舔“室友”的脚尖,还被迫大声叫“爸爸”……

好在大白菜已煮好,稀粥也熬好,勉强应付了流民的开饭。牛黄再不敢吃厨房的饭菜,也不好跟王所长说,便与周三掏腰包,让女工上街端来饭菜并为王所长捎带回一瓶红星二锅头。精明的王所长岂能不明白此中道道?没说什么,饭毕,点拨道:“选个老年干净一点男的进厨房,作为女工下手,女工提为厨师。”,“男的爱偷吃东西。”牛黄闷闷道。“偷吃东西?”王所长哭笑不得,伸出手掌摇摇:“吃得完吗?国家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除了偷吃,他就惦念着那事儿,懂不懂?”,见二个似懂非懂,王所长快乐的“嘎嘎嘎”大笑起来。

(未完待续)

十、陈二妹

 十六、

下午四点多钟,送流民的人拍响了大铁门。

周三耳灵,从桌子上一跃起,直奔外面。黑子狂叫跟在他身后。牛黄从桌面上抬起头,揉搓着迷糊的睡眼打着哈欠也站起来。王所长吃完中饭就走了,作为副所长,接待来人与收容流民,他得出面。刚拿出《收容登记》簿、扭开钢笔,周三一步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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