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血幽瞳-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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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是陵园。”“我知道呀,咋啦?”对方的口音与腔调显然是东北大汉,异常豪迈。
“我们在办丧事。”“我们要拍戏呀。”“什么戏非要在陵园里拍?”SUNNY刚要跟方导说什么,猛然瞥到沈颀。论到样貌,沈颀虽然不俗却也远不如CYNTHIA,但沈颀面目中盈露出的一股英气,是一般美貌女性中很难得见的,这不啻给了饱览四方美女的SUNNY不同的新鲜感。可除了本书作者以外,就连老天爷也不知道沈颀的偶像居然是周润发,十多年从未变过,根本懒得理会这种不成熟的粉油小子。
方导向刁利说明了情况,刁利没等他说到一半已经挪了步子走开了,方导只当他默许了,转而又对两个红得发霉的巨星说:“树林中的这一场戏很重要。SUNNY你先诈死,躺在棺材里,CYNTHIA呢,就以为你真死了,于是她在你的棺前狂饮痛哭,正在这个时候,仇家找上门来啦。就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棺材炸开,SUNNY你就从中一跃而起,和这二十几个杀手搏斗,最后一个不剩地全杀了。明白吗?”SUNNY冷哼一声,极其不屑地嚼着口香糖:“棺材透气吗?可别憋死我。”CYNTHIA傲慢地笑着说:“导演,你既然找了我们拍,收视率上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放心好啦。”“好!咱们争取一次成功!”方导突然扯开喉咙:“灯光!音响!道具!烟火!不相干的闲杂人等统统离开!”刁利等“闲杂人等”只得远远地躲开,他本打算在儿子墓前守上一天,看起来只能等到戏拍完才行。
廖东然见此不忍,忙说:“方导,你可并没提前通知我这么快拍摄,我朋友今天要下葬……”还没讲完,方导已经进入状态六亲不认,毫不留情地挥舞着卷成万花筒状的剧本冲他吼道:“说没说你呢?闲杂人等快离开!”这时的廖东然就比较向往古代了,他真想进入戏里掐死这王八蛋,至少不犯法又能为民除害,但现实生活强令他只能一脸愠相地离开。
陵园外突然放进来一大批黑衣蒙面人,其实在这二十多个“杀手”中,只有五六个是武师出身或在武校里练过一招半式的,其他的只不过是些平日爱跳街舞或者擅长打架斗殴的家伙,是所谓“群众演员”,在外围挥舞兵刃,高声呼叫,绕着转圈,蹦来跳去,就是不上前动手。他们被同类星迷们所羡慕,既然不能在现实中潇潇洒洒活一回,还不如在戏里轰轰烈烈地死一回。
“又有一人说:”方导,甭跟他废话,小地方的人,懂得什么。“刑坤被这句他毕生从未听过的新鲜话彻底激怒,转而看去,见那暗如黑夜的保时捷中下来一个很俊美的年轻男子,一身华丽古装扮相,长发飘逸,神情飒然,只是眼上罩着一副与时代不符的变色镜。他极为柔和地笑着,充斥了自信与轻蔑,陵园外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廖东然虽然不是专业娱记狗仔队,却也对娱乐界十分有研究,不有喜上眉梢,指着那人对金、程叫道:“那不是SUNNY吗?”随即看到两个朋友鄙夷的神情,只得及时收声。不同的是程科属于不食人间烟火冷对世俗丑恶的方外之人,职业使他对类人猿的感情超过人类。金天闯则瞧不起整个宇宙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事物,他憎恨别人出风头是因为别人妨碍自己出风头。廖东然只得夸奖方导,称赞他面子够大,居然能将这样重量级的名人请到,这已经不单单是钱的问题了。方导虽然没着戏服,却也和古人一般笑捋长须,听得受用不尽。
刑坤刚想阴恻恻地笑了一下,却忽然发现对方比自己抢先一步笑了,而且比自己笑得阴险多了,最让他惊诧的是对方竟说了一句自己本打算笑完后说的话:“你不会不知道我是谁吧?”刑坤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纵横江湖半生,基本上看到了所有人的标本,黑道中的辣手枭雄更是识得不少,可从未见过一个能有这种迫人的骄傲气势,不由沉声道:“朋友,你是哪个塘口的?”SUNNY不解其意,他没料有人会不认识自己,又不像是装出来的,就得意地一伸手,身后陵园外已聚满的叔伯歌迷与影迷如丧考妣地尖叫干嚎起来,这个陵园自修建伊始至今三十余载,不论失去亲友多么悲痛,哭喊声也从未达到今天的规模。
刑坤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愚蠢,跟个戏子较了半天劲,他一向瞧不起这种只凭长相毫无内容的艺人,认为他们赚起钱来毫不费力,同时为自己感到自豪,因为自己的财富绝对是凭真本事打杀抢骗夺来的,可以称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血汗钱”。他冷冷地一抖西装,腰间插着的五四赫然入目。
那SUNNY只是看了一眼,笑道:“嘿,还挺像真的呢。拿出来给我看看!你也是演员吗?哦!我知道了,是道具吧?你今天能在这儿碰到我,也算幸运,回头给你签张唱片。如果你的货质量好,以后我接枪战片时,就考虑用你的枪,怎么样?”刑坤感到此人实在无法理喻,心想妈的老子枪战片比你拍得多,转身走开。
另一部红艳如血的保时捷车门也打开了,映入眼帘的一位古典美女,滴粉搓酥,梨花带雨,配着珠钗钻玉,锦衣艳裘,让人不敢逼视。廖东然直勾勾地盯着,目不转瞬,程科再超凡入圣也嫌定力不足,一双招子要破眶而出。金天闯装得很不在意,目光却在极其细微之处上下浮掠,如同偷窥者时不时拍一张淫照,放回脑中冲洗放大,留着以后细细品味。
星迷们声嘶力竭地叫着,狂野而扭曲:“CYNTHIA!CYNTHIA!”SUNNY和CYNTHIA两人相拥一出,你侬我侬,各种镜头又围住了他们,风光无限。
23、变故匪夷所思
戏马上就开始了。CYNTHIA妩媚做作地在特制的棺材旁哭得肝肠寸断,喝得烂醉如泥,周围尽是酒缸碎渣。她对着镜头熟练动情地背诵着台词,廖东然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不禁想道,演员是唯一能被同类默许的虚伪者,人们唾骂世俗的虚伪,却崇拜这种幻无的虚伪。金天闯则在一旁幻想着CYNTHIA疯狂地看上了自己,非要和自己上床,而自己却冷酷地看着她,大义凛然地说道:“对不起,CYNTHIA小姐,请你自重!”但在CYNTHIA要死要活哭天喊地的强烈要求下只有勉强答应,唉!实在是迫不得已啊!想着想着她的眉毛上弯,两眼呈豆状,嘴角开始流涎,自娱自乐,快感十足。
鼓风机吹响,昏天暗地,飞沙走石,杀手们已然步步迫近。CYNTHIA大喝一声:“不准你们凌辱他的尸身!”挥剑刺过去。在场除了SUNNY本人是自小修习武术的打星外,其他的演员会做的只是挨砍后极为夸张的落地动作。CYNTHIA不懂格斗,但钢丝让她的功力“大增”,飞来飞去,一会儿就“杀”了四个人,可对手仍源源不断地攻上,她已负了三处“轻伤”,流了不少“血”。
杀手们就要去揭那口棺材,待CYNTHIA发现想返身去拦已然不及。眼见就要得手,那棺材如同积木般砰地四分五裂,散得极为彻底,方导一见,觉得真没有白费这么多投资,花大血本请来明星主演就是不一样,不由暗暗高兴。
就在这时,头戴铁盔只露双眼的SUNNY被钢丝吊起,落到地上,手里的钢刀一抖,缓缓地抬起头来,不知道在那一刹,别人是怎么想的;虽然距离很远,可当金天闯和廖东然陡然接触这一目光时,都被强烈地刺痛精神末梢,那双眼眯成一条缝,里面隐约流动着一些诡异无比的暗质,闪着不可捉摸的血腥邪芒。廖东然并不知道SUNNY所饰的人物是正是邪,可这种眼神的变化使他认为,明星也不光是花瓶,确也有些独到的演技,不得不让人佩服。
一个杀手狂啸着挺剑刺来,SUNNY自喉中突然暴出一声烈吼,在金天闯耳内形成一阵极长的尖音久久挥之不去,仿佛化成了一根尖刺透过耳膜,在黑暗里搅动着他的脑浆。同一时刻,已渐渐西沉的桔色夕阳突然被喷溅上一片划入空际的污血,浓郁的腥臭被风迅速传到每一个角落。
一颗裹着黑布的头颅在空里翻滚着,泼着红墨,最终嵌到地面。也许在古代当犯人被斩首时,大多是在想人如果没有头会怎样,可等他死了,如果还有思维,那多半会想人如果没有身体会怎样。金天闯从那颗头颅唯一暴露在外的眼睛中读到了这一点,不由一声尖叫。
而场外以及距离较远的人都看不大清楚,远远地还以为是特技效果,但一时间都血气上涌,异常地静谧,直到这种时候,他们中仍没有任何一个愿做第一个发现不对头的人。廖东然骇然地转向程科,指望听他说出自己的想法。程科只是很费力地吐了一句:“这是……干什么?”周围的黑衣杀手都木立当场,不知所措。SUNNY回转刀刃,廖东然按耐不住高声叫道:“快跑啊!!”距SUNNY最近的杀手用极为绝望的眼神留恋地回眸看了廖东然一眼,仿佛廖东然就代表了他无法割舍的整个世界。随即咔嚓一声剧响,他的半截身子拦腰而断,如同一根大柱子被截成两半,上层沿着边缘线缓缓地滑下,到处都是红色,SUNNY又将刀对准了第三人,这刀并没有开刃,毫无锋利可言,但持刀手臂的速度与膂力足以弥补这一缺陷。只要想杀人,用什么不能杀?
CYNTHIA这才惊叫起来,叫声与普通女孩感到恐惧时一样,她在证明自己其实也是个凡人。起初她以为这只是严重得不能再严重的失误,但很快发现并非这么简单,她叫着:“SUNNY!SUNNY你干什么?你疯了吗?”SUNNY透过铁盔的孔隙望向她,眼里几乎要地处血来。女人的感觉总比男性敏锐得多,更别说她是一个演员,应经与感不妙,倒退几步刚欲转身,就听到耳后有个东西挟风而至,它能刺破时间,跨越结界,直接将自己送入鬼门关。那刀透体而过,直射到一棵老槐树上。CYNTHIA呆怔着望着破胸而出的刀,不敢相信地瞄到了胸口射出的汩汩血苗,忙发狂似的用手去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