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坂道 作者:流幻泽-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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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嚓!
常江从我手里夺过报纸,揉成一团。
“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他恼怒地把报纸甩进垃圾筒。
“十年而已嘛。”我轻描淡写地说,“犯了法本来就该受到法律制裁。”
“裁你个头!”常秘书咬着牙说,“一个人坐了十年牢出来,还能干什么?”
“……”我想了想,“反社会?”
“一无所有。”他冰冷地说,“这都看不出来吗?凭副总一个人怎么可能做下这么多事情公司里却无人知晓?”
“集团犯罪?”
“至少公司里总裁经理之类都参与了。”他叹了口气,“东窗事发时就推一个没有妻小的顶下全部的罪。”
“怎么会这样?”
“经济常识。”
“难道,”我咬着下唇,“没救了吗?”
“我想救他,我手上有些有利的证据,”他靠在沙发上,“但他不愿意。”
“为什么?”
“他失去希望了。”
常秘书站起身来,踱到落地窗前,窗外的强光刺进来,我只能看见他修长的身影,堪称完美。
“我想我帮不上什么忙……”
“何以见得?”
“现在能够改变他的,只有覃业端。”我摆弄着背包上的拉链,“去找他比较有用。”
“乱讲。”常秘书折了回来,“他们两个一直是朋友,只是朋友而已。这一点我可以作证。”
我愣了半晌。
“骗人。”
常秘书把我硬推到覃业端的面前,老实说我不是一般的怕他。我没跟他交谈过,总觉得他是个可怕的人。好在他没有怪罪我的失礼,准确地说他对我有点不理不睬。
“你们要问那次演戏的事啊?”他不咸不淡地说,“是百川拜托我去的,作为我在他家借住的费用。”
“啥?”是演戏?
“我因为一些私人原因不能够呆在家里,出来暂避风头,刚好遇到百川,就先住他家了。”
“莫非是三个月前?”我想起常秘书的见闻。
“没错。”覃业端一点也不在意被我打断,“后来他来找我,说有不得已的理由要跟现在的恋人分手。”
我心里“格登”一下。我算是百川的恋人吗?
“他说公司出了大事,自己有可能身陷囹圄,不希望你受连累,不希望你一直等他。”
“有什么必要嘛?”我有些怒意,咬着自己的手指甲。
“我怎么知道他想什么?”覃业端也不大高兴地说,“明明是自己要分手的,事后又郁闷得要死。我在时他都没有回过家。”
“那个笨蛋……”
“好了好了,不要再来找我,我知道的已经说完了。”
不由分说,覃业端把我和常秘书都赶了出去,其势有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干净利落。
“怎样?他人很好吧?”常秘书问我。
“吓?”
郑海宁的遗产不是笔小数目,但是现在我没办法使用。似乎有先见之明一般,郑海宁的遗嘱里规定了这笔钱按年份递增式划给我,要三十年才能全部转到我手上。而今年的数目只够抵消遗产税。
郑海宁从来不信任我的理财能力。
确实也是这样,我对金钱没什么概念,没有证券股票,没有信用卡,身上的现金从不超过一百,买双鞋子都得上银行取钱。我向来数学不好,口算加减法经常出错。
所以最近活动关节事宜都是常秘书在跑,我们两个都跟公司请长假,陵纪英用质疑的眼神上下打量我。
“百川还没判刑人就搭上美少年了?”
“百川跟你说过一样的话。”我无力,这人真不愧是百川的油盐坛子,连思考模式都一个样。
“那是说你跟百川见过了?”纪英有点恶作剧的表情。
“怎么了?”
“没什么。”他摇头晃脑地装模作样,“你们分了以后他一天到晚精神恍惚情绪暴躁,从泰国回来就喜笑颜开……”
我脸上有些热。
“果然。”他奸笑着,“东南亚的气候不错,不用担心着凉。”
“你就不能正经一点?”
“好啊,跟你说正事。”这人变脸跟翻书一样,“百川的律师的我谈话,说他决定认罪。”
我头上青筋暴起。
“眼神别这么凶。到时还得我出庭作证,别得罪我。”纪英假假地威胁,“现在的问题是,他自己不想辩驳,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这很不利的。”
“那让他想出来不就行了?”
“是啊……”纪英摸着下巴,“给他寄你的裸照?”
“去死。”
“不是说着玩,这件事是你的,你得让他申辩,我们才有可能帮到他。”纪英看着我的眼睛,一点也没有玩笑的样子,“只有你,必须是你。”
我还有退路吗?
郑海宁的律师现在是我的律师,他帮我联络到拘留所和百川见面的机会,所以我得以坐在会客室的椅子上,隔着厚重的防弹玻璃等着对面来人。里外各有一个警卫,站得笔挺。
“约定时间是三点十五分,我们还可以等一会儿。”
我没开口,两脚一直在发抖,不知它们在紧张些什么。
壁上挂的时钟是两点五十五,我担心自己来太早,到时会没话说。
两点五十七,我找律师要了根烟,才抽了一口就被呛到。我已经不会抽烟了。从会到不会是一个瞬间动作,并非一个过程。
三点零一分,香烟燃到了尽头。我一直保持同一动作看着它,落了一地的烟灰。
三点零四分,我有点想上厕所。
三点零七分,我重新系了一遍鞋带。
三点零九分,我把背包里的东西全部清点了一遍。月票夹,名片夹,证件夹,钱包,圆珠笔,签字笔,通讯录,面纸,胶带,魄力无糖香口胶。我递香口胶给律师,他摆摆手不接。
三点一十一,我开始琢磨水泥地的肌理。似乎是无意识的纹路,只有从我这个角度才能看出是一张四十五度右侧的人脸的上半截。
三点一十四。我猛地抬起头,玻璃那边铁门紧闭。完全没有任何事即将发生的动静。
“我们回去吧。”我几乎是请求我的律师,“他不会来的,我们走吧。”
“再等一下吧。”
律师一动不动地说。听他这么一说,我又觉得再等等也无妨,本来就是为此而来的嘛。
我耐着性子搓手,这里的气温很低,没有生火,我紧了紧衣领,穿得再多也不保暖。
三点一十八。
我往自己的手心呵气,都是白色的。
三点二十。
我站起身来:“算了吧,他不想见我。”
我太自以为是了,我根本没有足以挽留他的力量,本来就是他要离开我的,他已经厌倦我了。现在,更没有理由再见我。
律师也夹起公事包,但没有起身。
“走吧。”我说道。
律师不情愿似地站起身,懒懒地伸腰,然后走过来。我走到门口,伸手拧动了门把。
咔嚓。
门开了。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回了头。玻璃墙的那边,门开了。百川气喘嘘嘘地扶着门把,游移不定的眼神捕捉到我,有一种不用语言的讯息传递过来。
我长舒了一口气。
我把听筒握在右手上,不知怎么开口。望着他,瘦了,胡子拉茬,蓬头垢面。我低下头,难过。
“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沉默了好久,还是他先开的口。
“唔。”我含糊地应了一句。
“对不起啊,我没轻没重的。”他勉强地笑着,脸上有被殴打的瘀伤。
“百川……”我贴近厚重的玻璃墙,手扶在冰冷的墙面上。他也把一只手贴在玻璃上,让我们的手重叠在一起。
“为什么……?”我忍住眼中打转的泪水。
“总要有人担起责任。”
“为什么是你?”我的声音里有了哭意。
百川不能回答,犹豫不决地为难着。
“没办法嘛,别人都是拖儿带女一大家子的……”
咚!
我一拳打向他削瘦的脸,却打在坚硬的玻璃墙面上。我再次挥起拳头时,警卫和律师一起上来拖住我。
“放开他,你们不要动手!”百川紧张地在对面喊话。
“你以为我的价值比不上你那无聊的责任感?”我怒气冲冲地大喊,“我会让你对自己的决定后悔的!”
我被警卫和律师架着出去,离开大门时我回过头来匆匆瞥了一眼。百川追到玻璃墙的尽头,一脸五味陈杂的表情,不能再前进。我转过头,可以看见青白的天空,没有云朵,寒风瑟瑟,电线上的麻雀群杂乱无章地鸣叫,一只黑色的大鸟在附近盘旋,然后挫身飞入云的尽头。
夏之坂道 春闺梦里人(22)
“群。”
我仰起头,阳光在绿得透明的枝叶间闪烁,树下的少年背着光,看不清是谁。他朝我挥着手,笑着。
那是谁呢?
“我喜欢你。”
我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我看着高高的梓树,叶间缀满黄白色的圆锥花序,我走近了些,阳光明晃晃的。
春闺梦里人
我从来不会梦到小时候的事,而且我对我的少年时代记忆全无,我转过学,也没什么朋友。会梦见过去也许只是因为最近睡眠不足。
什么梦嘛?
我沮丧地刷着牙。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一点零七分,我在西长街的寓所里睡过头,因为晚上睡不着,白天变得很不济。反正已经不用上班,我溜达着去见常秘书。
“你还真是闲啊。”常秘书放下手中的报纸,示意我坐在他对面。
“如何?”我坐了下来,这位子光线不错。
“一点进展也没有,”他无力地摆手,“我的耐性都要被磨光了。”
“他还不松口啊?”我耸耸肩,“那我也没办法了。”
“托你的福他改了口,但PELLY的董事长总裁什么的绝对会阻挠。”
“干脆劫狱算了。”我放弃地说。
“好主意。”
常江点点头。
后来我才明白,常江的意思是不打算走正道了。我想也是。就我们两个势单力薄的,抢超市都不行何况是重兵把守的监狱。我给在夏威夷渡假的总编辑挂国际长途。
“总之PELLY的老奸巨滑既要公司又要自己的钱,所以所有的责任都叫百川担着是吧?”总编辑听完我的汇报后总结出一句。
“是那样的。”
“那么,百川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上,值得坐十年牢的?”
“没有,”我握着听筒擦额头,“似乎是朋友义气。”
“笑话,”总编辑笑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