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030 031伤逝-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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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真正白梅致送的人,原来是他。
很恍惚,就仿佛在那个秋天的蓝空下,我做了一个迷梦,他在看着我,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什么表情的看着我,而我,这么久以来,一直在梦里。
突然间,梦裂开,我依旧是我,他依旧是他。
他还是这样看着我,我仿佛还在那个有点郁闷的秋天午后里,望着他,问着他:
“你是谁?”
活生生的他,发出了声音,他的声音不低也不高,带着一点危险的阴冷,粘着和知柔软的眼神,他活着,就这么在和知的身边。
我觉得自己的眼神也如同和知一样,附着在他身上,他的眼睛是一道危险的深渊,望着他的脸,就好象一直一直在那样的深渊里坠落……
而他的声音,是将我的心神拉回来的绳索。
——我觉得我很喜欢他的声音,还有他的眼睛。
“带他来玩吧。”我这样告诉和知,然后如自己所望的,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淡淡微笑……
离开这个府邸的时候,天上正飞过一群黑鸦,刚刚好夕阳迎面而来,有点热,有点燥,但是我知道,我的心,刻上了那样的一双眼睛。
活生生的,凝视着人,深不见底。
他是怎样的人?他是怎样来到和知身边的?他的过去曾有过什么样的故事?其实我并非很想知道这些,不过凝视着他的时候,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想着这些身外之事,这样,他的脸和眼睛才不总是荡漾着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出现在我的梦里。
the end
「死鬼」
他喜欢花呀?……
白梅,绯夜樱,清种杜鹃,喜欢那种如夜色一样隐晦却又绝美的景致。如他的人一样危险。
似乎是舔着血活过来的人,杀人时听说是连眼都不眨的,善于使刀的他可并非一般的柔弱男宠。平常看来,他并不那么在意身边的琐碎事物,平静而自在的活着,总是在和知的身边出现,总是在他的眼光里微笑,然后,就那么赤裸裸的、互相交换着甜美的秘密一般轻轻接触彼此……
在这个精心修饰的江户城里,四季的更迭并不那么明显,不过各样美景的移转中,得知了南风的来临,藤花开的那一天,是个连阳光都满溢了浓紫的精致日子。
宴会因为父亲大人的病而并未铺张,只是邀请了一些平日就亲近的大名及家眷,请示了我的意思之后,在三进院开的依旧浓盛的藤花下,布置了酒宴,作为今年的赏藤宴。这个院落也就是专为赏藤而建造的精巧庭院:宽大的回廊,全开的格子门令整个白沙庭园尽收眼底,紫郁的藤架下,铺开了红毡,城里最出名的舞姬、最好的乐师、最出色的狂言戏子,都整齐的匍匐着行礼……
几只早现的蝴蝶被这样的五彩斑斓吸引,飞舞在青紫之间,舞姬身上发上的脂粉气更添了番活色生香。
一切都准备好了,我的到来就是开始欢宴的首肯命令。
和知依旧毫不避讳的带着他——宠溺的,让他几乎是并坐在身边,而他的姿态也渐渐看不到困惑与不安,比上次见到更为平和,也出现了一抹生的红润色泽。抬起一只手,将自己桌上的酒让人送过去一瓶——这样的礼遇,和知转过身叩首致谢,而他,只是用眼睛低垂着行礼,并且在抬起来的时候微笑了一下。
日光下看起来,他的睫毛并不长,那双狭长的眸子里瞳仁黑白分明,只是流转间异常灵动,而不时,他又凝住了视线——在看什么?他会直直的盯着一个方向,凝注而神往,浮起了一丝浅浅笑意,那眉梢眼角,便是一种与众不同的魅媚感,仿佛那薄细的眼角上,抹了蜜、揉了粉、凝住了秋水……
便是风流,便是千转百回,便是万劫不复。
浓浓花香也透不过雨帘,却只觉得他的蹙眉和婉转的动作穿过了雨和雾,尽收到我眼里:和知也真的是很大胆呢!居然在这里就敢抱他。也不怕被我看到?他喘息着靠在和知怀里让他帮自己整理衣服,和知手里的柔软怀纸在衣服的内侧里擦拭着,而逐渐从喘息里平复下来的他,连腰都在和知的掌控里逐渐的不再颤动……
我渐渐的习惯经常可以看到他的脸的日子了。
有没有和知在都可以的日子里,见到他,也许只是因为一支好曲,又或者为一盏好酒,他会露出一个甜而淡的笑容,让和知看到,让他疼爱的那种笑容。而我,只因为了山里的那株清绝杜鹃得到了他的一次悠然而笑……我看住了他的侧脸,似乎能感觉到和知的“疼爱”的缘由——坚强却又病弱,弱却不柔和,虚弱的气息里,仍是那么一股刀剑的锐气贯穿他的全部。
别样牵扯人心吧?
似乎与和知的感觉不同的,可以亲近的男人。
因了一场山里的冷雨,我见了他的身体,并不觉得怎样啊……毕竟是男人,我喜欢的那种细腰美女要有柔和的腰肢和纤细的大腿,皮肤一定要是洁白而透出粉色香味的甜美触感——他毕竟是男人,虽然皮肤的确光滑苍白,不过依旧是男人。
那天我想我对他的身体并没有什么欲望。
只是觉得他果然很弱:肌体的虚弱似乎是薄的皮肉挂在纤细修长的骨头上,细则细了,抱起来咯手的要命……他靠在我怀里,轻合着眼睛,因为这样的温暖居然睡着了!
想来经常在和知的怀抱里入睡吧?这样习惯于人身体的温暖,贪恋着人的温柔的他,让我心生怜惜。
不过也有疑问,
——这样的人,怎样与刀光剑影相连?
我的疑问一直存在着,但是不久之后,我也见识了一次。
在狭小的回廊和殿室里,他只是在躲避,即使那个男人步步紧逼,他的目光盯住了雪亮的刀锋,灵活的移动着步子,挂在脸颊上的一条血痕,不停的滴着一颗颗嫣红……落在雪白席地上,点点如血梅——
“住手!无礼!”我身后的随从喝出了声,而我也加上了一句:“谁许你带刀上殿的?”
跪下来的一群黑压压的人群里,他甚至没有擦一下颊上的血,他没什么话,甚至我亲自杀掉了那个密探,他连眉毛都不跳一下。直到那一口气血浮动的鲜血吐出来……
——那是第一次,我对他的存在感到了困惑。
你是个活人吗?
为什么你的眼睛除了对着和知之外,总是如斯平静?
血溅五步,连我身边的随从都吓得变了颜色,那些侍女连叫都叫不出来的缩成一团……而他,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只是无语的看着我手里刀,刀上滑落的血。
带着一点细微的跃动眼神,完全不是那个需要我在雨里保护遮挡的虚弱男人,不是那个会在我手臂里入睡的病者,他只是一个,冰冷的,带着血的死气沉沉的人。
那双眼睛,不是沧桑,没有激动,这个是一味的无动于衷、漠不关心,一丝波澜都没有。
——毫无生的气息。
我帮他拭去颊上的血痕,他的皮肤还是活着的温热感觉呀……
无人的午后,绿荫满天,他的眼睛,飘过了江户城里的浮云,淡淡的,信口却又是在我的要求命令下说起了他的那些过往:身为寺田的武士,在江户的商人,赦免状……血痕还在他的嘴角,他说着话,似乎是没人可倾诉一般,连口茶都无暇去喝,带着嘴里的血腥,他这样喃喃的述说着过去的那些岁月:妻子,碟……他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带着一丝丝高亢的喉音:“她……”他用着温柔但波动的声音提起着她,她的名字,她的长发,她的刀法。
我迷进去了。
似乎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某件东西是可望不可即的。
我同样、依旧、仍然将和知当兄弟,但总是希望他并不在。他不在,他就会仿佛属于我般在我面前露出更多的喜怒哀乐的种种面貌来,那是隐密而偷偷的乐趣,甚至这种越来越想占据这个人身心的欲望日愈高涨的一天天里,我依旧明白,他是属于和知的。
无论他承认或者否认,他的眼睛在等待着和知的出现——他会看着庭院的尽头,似乎等着谁的身影出现,举起筷子,他很习惯性的等着什么,似乎有个人会为他挟菜倒酒——那一点点的酒,无色透明的,他浅浅的尝着,因为长卫门和小君的半带笑的强迫而只能喝那么浅浅一盏——他会转头看向另个方向:即使我这个将军世子坐在对面,他的眼里,依旧并非是我。
只有对着我送的花的时候,他会笑。微笑着,欣赏着,全神贯注,似乎他的生命,只剩下对美丽的感恩而非凌驾其上的生存感……
当雨水从湖面上升起来,我身边的女人笑着,而我的正妻因为怀孕的后期,已经不方便出席这样的宴会,甜腻的空气里渡渡着夏日的独有郁闷。他的眼睛和人,就在我的眼前,但是距离无限远……那是一个独特的空间,那是一个独特的人,雨与湖,天与地,纵然他在我身边,我伸出手,却仿佛根本无法触摸到他。
我想分享,但还没有独吞的意思。
所以……
现在,我抚摸着源,冰冷的青瓷,有着凸凹的花纹,月光洒在那上面,阴渗渗,黑色的光,映照着现在我手中这盏苦涩的冷酒,酒色,亦如那天,雨中的雨青天空……
我被利用了,不是么?
为了你,我在那个郁闷的雨前,瞬间就背弃了二十余年的情谊。
而你,那双清亮如水的却死寂落漠的眼睛,从来就没有爱过我、看过我。
可是我不能否认那是段快乐的日子,蒙上双眼,看不到你为和知所有的波动、悲恸、哀伤与仇恨……最少,他曾经在我的身边。
他也会有笑容。
记得每个清晨,他的睫毛闪闪,他的慵懒,在我臂弯醒来的沉重的温暖……会微笑,带着不由自主的放松,在我的身边在我的眼光里的他,会笑。吃东西时挑来拣去的习惯,让我总是好笑的顺着他的心意将他爱吃的东西一一挑到他碗里,总是记得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总是如同以前的某些人一样,带着笑不许他多喝酒……他的眼,他的声音,他的肌肤的味道、汗水,肉体痛苦与快乐时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