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者-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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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藻没有惊动她,只是越看,心情越沉重。
年迈的老管家叹了口气,道:“沈公子,你劝劝小宛姑娘,人已经去了,她这样子,叫去了的人也不安心。”
沈青藻点点头,道:“你去吧,这边有我。”
老管家沉重的叹口气,摇摇头离了南园,仍旧回他的南安候府去了。
沈青藻踱到楚宛身边,慢慢坐下。楚宛却似没看到一样,仍旧沉浸在回忆里。
沈青藻叹了口气,道:“小宛,你不要这样子,我知道你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的。羽冲已经去了,你这样子,叫他怎么安心?”
楚宛好象没听到,神情没有一丝变化。
沈青藻道:“我本来是想尽一份力,能够亲手捉住凶手,替羽冲报仇,也不枉我们朋友一场。可是,小宛,你知道么,羽冲错看了陆大人,我们都错看了陆大人。”
楚宛脸上痴迷的淡淡笑容慢慢的不见了。
沈青藻道:“明明快要抓住凶手,陆大人却放手了。”
楚宛茫然的美丽杏眼忽然瞪大了,亮亮的盯着沈青藻。
沈青藻不看她,仍旧盯着前方的一丛花,道:“今天我去见了陆大人,他在花园喝茶赏花。他说刑部已经调走案件的卷宗,不再让他插手,所以终于有空喝茶。我劝他不要放弃,他说朝廷的事情我们也不明白。我希望他给我一个机会,他说无能为力。”
楚宛瞪着他,眼神越来越冷。
沈青藻道:“小宛,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
楚宛站起身,道:“我早知道报仇这样的事情,官府根本指望不上。”
沈青藻看那丛花仿佛痴了一般,道:“小宛,我很想替羽冲报仇,否则我夜里睡不着觉。”
楚宛道:“沈公子,感谢你有这份心。羽冲九泉下,一定庆幸有你这个朋友。”
沈青藻道:“廉小将军的身份地位,一般人是动不了他的。”
楚宛冷笑道:“总有办法的。”
沈青藻道:“所以,我这次去了,不一定回得来。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人担心。”
楚宛一怔,瞪着他,道:“你想要做什么?”
沈青藻道:“小宛,有些话,我本来不应该说的,说了会对不起羽冲。不过,我就要走了,如果不说出来,我会一生遗憾。”
楚宛咬咬唇,道:“你到底要去做什么?”
沈青藻终于回头看她,眼睛里装满楚宛承载不了的山一样沉重的感情,道:“小宛,我很喜欢你,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我知道我对不起羽冲,所以一直希望这是个永远的秘密。”
楚宛不由自主的退后几步,望了他半晌,望着沈青藻一点一点加深的痛苦,耳边响起一句话,“说不准是跟踪南羽冲,一剑杀了他,好谋夺身边的这位美人”。
楚宛脸色变了变,又沉下去,咬咬唇,忽然道:“好,只要你报了羽冲的仇,我就给你喜欢。”
沈青藻好看的脸上露出笑,却又似哭,他伸手想去握楚宛的手,终是不敢,又无力的垂下。楚宛白了脸,咬咬唇,道:“你等我一下。”转身风一样的消失。
沈青藻呆呆的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眼神沉痛。
楚宛再出现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把白色鞘的剑。沈青藻知道那是南羽冲的佩剑碧霞洗,是一把不世名剑,象南羽冲这样的人,用的东西都不是俗物。
楚宛下了决心似的把剑递给沈青藻,道:“沈公子,这是羽冲的碧霞洗,你用它手刃凶手。我便在这里等你回来。”她的声音里带着无比的坚定,及淡淡的几乎辨认不出的冷漠。
沈青藻心中痛了痛,伸出手握住剑,连楚宛冰冷玉白的手,一并握住,他感受得到楚宛的颤抖,道:“小宛,等我回来。”
楚宛抽回手,转过头不再看他。沈青藻望着手背上两点冰凉的水滴,出了会神,转身离去,没有回头。
楚宛静静的立在梧桐树下,阳光一点一点敛去。夜幕如网一般笼罩住南园,楚宛终于扶着树,叫了声“羽冲”,放声痛哭。
陆峻真的很久没来胭脂楼了,楼里的姑娘仍然倾城绝世的美丽。跳舞的时候,天女散花一样有芳香的花瓣纷纷坠下;歌曲仍然唱得很妙,唱到高处,如云雀冲入云宵,追也追不上;琴也弹得很好,据说别处的琴师常常会来请教。
只是,她们不是十年前能做掌中舞的绛珠,不是一曲歌能让人入梦的暖衣,也不是能和未明切磋琴艺的沐姚。
十年不是个短时间,楼里的姑娘早已经韭菜一样不知换了几茬,只有胭脂楼仍旧是胭脂楼,无论风雨几载,屹立不倒,也是个奇迹。
陆峻轻衣素服,松松挽了头发,慢悠悠走出胭脂楼,觉得楼里的胭脂浆毕竟不如以前好喝了,连那夜廉沧浔带的胭脂醉都不如。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境改变的缘故。
昏暗的街道上,更夫刚刚走过,巡夜的兵士也刚经过,静悄悄的,远远的有谁家的狗在吠。陆峻轻飘飘的似走在柔软的草地上。
一柄剑忽然刺来的时候,陆峻还在轻飘飘里未醒,看着倒象自己撞到剑上去的。
陆峻半眯的眼突然睁开,身形诡异的移转方向,如鬼魅一般轻轻飘过。剑就贴着腰侧刺空。只是剑招变得飞快,立即贴着陆峻的腰转刺为削。
陆峻只得挥起右手去挡,刺客一惊,没料到他如此大胆,却听叮的一声,剑被一柄小小的刀弹开。
陆峻衣袂飞扬,飘然后退,长长的衣袖落下,笼住他的手。
刺客眼神一冷,剑光暴长。陆峻也不硬碰,只是一味躲闪,衣袂翻飞,如一只夜中迷途的蝴蝶。
刺客恨陆峻入骨一般,招招如蛇咬住陆峻。
陆峻试着几次脱身,左冲右穿却冲不出剑网,衣衫也破了几处。
刺客知道他一味躲闪只是拖延时间,很快就会有下一队巡夜的士兵过来。冷笑了声,剑法忽然凌厉起来。
陆峻拧身凌空后翻,未落地前,足尖一点,纵身向胭脂楼去。那里人多,也比较近,相对安全得多。
刺客一剑划过陆峻的手臂,忽然间就失去他的踪迹,呆了呆,向胭脂楼追去。
陆峻一生中的轻功,数这次最快。
看到灯火丛中的胭脂楼时,陆峻忽然停住,回身望向来路。明明暗暗的街道上,空荡荡的。
陆峻抬起右臂,有血渗流出来,自嘲的笑笑,道:“最近受伤还真是多。”
远远的有脚步声传来,陆峻循声望去,沈青藻正匆匆赶来。
陆峻暗地里叹了口气,沈青藻,你来得未免太及时了些。
沈青藻望见陆峻手臂上的血,惊讶道:“陆大人,你受伤了,要紧么?”
陆峻苦笑道:“流年不利,不打紧。你怎么在此?”
沈青藻道:“我有事告知大人,所以就寻了过来。是什么人?”
陆峻双目似剑刺过去,缓声道:“我也想知道,谁这么想我死。”
沈青藻挑眉笑道:“大人平日里树敌也未可知,要不要报官,或者叫侍卫来?”
陆峻转了视线,道:“八侍卫的事情尚未平息,你想明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刑部陆侍郎胭脂楼寻欢被刺么?”
沈青藻了然道:“大人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陆峻道:“连夜寻我,是什么事?”
沈青藻踩着陆峻忽长忽短的影子,道:“大人,对付非常人得非常手段,大人位居人上,约束颇多,我却不同。我职位低微,独自一人,死了怕也没人注意。大人如今既然不能再展拳脚,我便用江湖手段来解决。”
陆峻霍然止步,望着幽暗中沈青藻乌黑闪亮的眸子,半晌方道:“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沈青藻笑了笑,道:“大人,你的伤虽不重,但也不轻,一直流血可不好,要我护送你回府么?”
陆峻道:“多谢沈侍卫,我还不至于羸弱到如此地步。”
沈青藻抱拳一礼,陆峻看见他手中白色鞘的剑,皱起了眉头,还来不及问,沈青藻已经隐入夜幕中。
陆峻对着夜风自语道:“你何苦要几番置我于死地。”叹口气,袖了双手,望望天上半残的月,沿着明明暗暗的街道,慢慢走回去。
胭脂楼在身后,依旧灯火辉煌。
夜,正浓。
第 19 章
廉将军府。
大厅里灯火明亮,锦衣玉冠的廉沧浔正坐在灯下看书,放在桌上的左手修长如玉,不时翻动书页,右手笼在长长的衣袖里垂在身侧,一杯热茶袅袅的升腾着轻烟,灯下的人垂着浓密的睫毛,看到兴致高处,唇角浅笑。
只是大厅里却没有寻常富贵人家的华丽,没有字画屏风,两旁侧厅的墙壁上却挂着各样兵器,与灯下人如画的精致雅丽极不协调,却又奇异的相融。
原来大将军行伍日久,一向崇简,府内的摆设虽然简单,却并不寒酸,有种迫人的大气。大将军时常不在府内,廉沧浔虽然是奢华惯了的人,也不敢在府里做怪。
灰衣的总管匆匆而入,脚下无半点声息,施了一礼道:“公子。”
廉沧浔头也不抬,道:“李固然已经走了么?”
总管道:“公子,属下亲自送他出城的。”
廉沧浔抬头看着他,道:“魔教教主继位大典,李固然身为长老已经回去,为何你和云棠,柔儿依旧待在我身边,不去参加大典?”
总管道:“公子,魔教早已经四分五裂,忽然冒出个教主来,谁知道是什么底细。我们这一支受了未明公子的大恩,只听命于他,是不认什么教主的。”嘴上称廉沧浔公子,神态里却全无伏低的意思。
难得廉沧浔已经习惯,浑不在意,笑了笑,道:“你们对未明倒忠心得很。”
总管笑道:“公子,我们对你也无二心。”
廉沧浔大笑,左手伸出拍向他的肩膀,道:“说的是,你们在我身边做事,我省心得很。”总管却僵了一僵,想躲,却又知道是不妥的,但又不放心任他一掌拍下去。
廉沧浔一怔,笑着收回手,道:“南羽冲的死南安候不会善罢甘休,八侍卫的事,恐怕也要栽到我头上,这几日说不准有变故,府里的防卫,都布置妥当了么?”
总管道:“山庄里的人已经全数召回,将军府守卫森严,公子无须多虑。”
廉沧浔笑着叹了口气,道:“就怕有万一。我是半残之人,身边没有人实在不安心,你去传云棠、柔儿几个人来。”
总管身形未动,廉沧浔挑高了眉望着他。总管叹了口气,道:“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