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花 by devillived-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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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多想,因为李梓封看见招袂向他走来。
自从3年前他亲手将丁翔的骨灰交托
就在他快要绝望时,终于听见了丁翔的声音。
“不要生气…梓封………我…是…爱你的。”
随着最后这句几乎是耳语的声音出现在耳边。电话被挂断了。
简单的几个字,浇灭了李梓封心头旺盛的怒火,同时也像迷幻剂,夺取了他的意志。
多久没有听见这句话了……三年,三年多了……这是最后一次听见么?也许……
低头去捡拾洒落一地的文件。李梓封苦笑了一下,来不及抹去眼角的泪水。
不知道这一个月,自己将如何度过。
也许过去三年也没有这30天来得漫长。
不用照顾丁翔,却也没有在公司露面,整天把自己关在爱人的卧室里,从肉体到心灵地自慰,躲到充满了爱人气息和记忆的空间中去。
裹紧了丁翔曾经盖过的薄被,李梓封在黑暗中谛听着,就好像逝去的岁月并没有从指尖溜走,而是依旧留在他身边。只要用心倾听就可以发现,那些爱语,温存甚至是情到深处的呢喃呻吟……一丝一毫都被保留了下来,在这间屋子里,在李梓封脑海的深处。
把自己包裹在爱人的记忆中,就像用回忆为自己编织了一个茧。他不知道,三年前的某一天,在一间破旧的出租房里,他的爱人也曾经在这柔软的壳里等待羽化。
地狱般煎熬的三十天。
一个月后的那个清晨,招袂终于打来了电话,李梓封急忙询问自己需不需要过去接人,而得到的回答仅仅是让他在公寓里等待。
“翔呢?已经一个月了……他的病怎么样了?为什么不让我过去?让我听听他的声音……”
“请等我过来,你就会知道一切了。”
上午十点招袂如约出现在了门前。他独自一人捧着个大大的乌木盒子,
身边不见丁翔。
焦灼的视线反反复复扫过招袂身后的空白,虽然知道以丁翔的病况根本不可能走到这里,但是依旧期待着开门就能够看见他……即便是一个奢望。
“翔呢?你是来带我见他的么?我们现在就走啊……快点。”
紧了紧早就已经捏在手中发烫的钥匙,李梓封这就要走出来,却被堵在了门口。
“不,我只是来送这个的……”
招袂低声说,顺着他的目光,李梓封这才注意到他捧着的那只本该十分醒目的大乌木盒子,不知为什么,自己是有意识地忽略了它的存在。
“这是……丁翔给你的。里面是……”
还没有等他说完,李梓封就将盒子抢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先把盒子打开吧。”
招袂轻声提醒,几乎已经是耳语的响度,却因为环境的寂静而变得十分清晰。
“有些事……还需要你自己……来给自己,招袂就一直和自己保持着联系,与其说是对于痛失所爱者的慰问,还不如说是一种变相的窥视,似乎是在为已经远去了的朋友看守者遗留下来的财产。
随他去吧……如果说这样的看守能够换来“主人”的归来,那这个“黑衣灵异体质的活体财产”做梦都会笑出来了。
“嗨,好久不见。”
刚和君凌去了夏威夷度假的招袂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他很高兴的样子,事实上每次见到李梓封一个人出现在酒会上,他总是会显出高兴外加满意的神情来。
举了举酒杯算是回答了招袂的招呼,李梓封知道他接下来会聊些什么。
“已经过了3年了……你还是没有找回自己的笑容么?”
看着李梓封木然的表情,招袂已经记不起6年前那个著名的综艺节目主持人的风度和幽默了。自己虽然乐见这种转变,可下意识里还是感觉到了一点点的悲凉。
……那个人给他的惩罚,会不会太过了呢?
“我的笑?早落在梦里了。”
摇晃着透明的酒液,明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看在附近的女子眼中却好像是巫师在窥视他的水镜。李梓封可以听见轻轻地惊呼和窃窃私语。
“一到白天就会忘记怎么笑,而且已经忘记很久。”
“原来你只是把他当作一场梦。”
招袂的口气突然冷谈了下来。但是李梓封却好像感觉不到他的态度转变似的,依旧自言自语着:
“对啊,就像梦,醒过来却什么也抓不到……想要逃避,却每天每夜的重复。”
招袂没有意料到会听见这样的回答,一脸错讹地望向李梓封,却只看到他怅然转身的背影。
“也许只有到永远沉睡的时候才能够得到解脱吧……”
这样的匆匆,这样的落寞已经持续了三年……
也许,所有的一切,不用等到死亡之日那么久……
招袂微笑。
三年的期限,已经到了。
S城,李氏集团大楼25层,总裁办公室。
李梓封一早来到办公室,就看见桌上放着个邮包,没有署名,落款的地方画着个十字图案,有点像等臂十字架,可又有差别。
皱了皱眉,倒不是担心有邮包炸弹的危险,大凡递交给他的邮件都事先接受过x光的检查,李梓封只是觉得这个图案很刺眼,没有缘由。
“这是谁放在我桌上的?”
拨通内线询问秘书,得到的答案却依旧是不详。李梓封一边打算着如何处理秘书的失职,一边打开了邮件。
是一本书。
白色封面是微微磨砂的质地,拿在手中冰凉又柔软。李梓封望着封面,读出那个名字:
“《游戏》”
“陈总,您是说《游戏》么?是今年的畅销书呢,作者好像叫扬……”
尚未挂断的电话那头传来了秘书将功补过的声音。
扬……羽。在书脊上找到了作者的名字,李梓封再度皱眉,奇怪的笔名,记得扬羽是凤蝶的意思,那么这个以凤蝶为名的人的作品,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该不会是像蝴蝶那样,飞进来的吧……
好奇心驱使他打开书本,很普通的一部小说。不论是从装帧还是从排版上来说都是。用手捻着莹白的纸张,迅速地翻动了一下。
里面没有夹任何东西。
有些疑惑地坐了下来,但因为早晨事物繁忙而暂时将书本放在了一边。等到午休的时候才又想了起来,再度拿在手里端详。
没有静下心来读完一长部小说的兴致,于是就顺手寻找故事梗概。不想却翻出了隔断内文和目录的一张插页,雪白的纸上只在正中央画着一朵十字小花。下面还有一行字:
以这朵丁香花送给我爱的人们。逝去的和没有逝去的。欺骗我的和我所欺骗的。
……丁香花!
心中宛若划亮了一根火柴,却照亮出了整整一室的光明。李梓封再次拿起邮件袋,没错的,那十字形的图案就是丁香花!为什么会是这种对他来说有着特殊意义的花朵?翔……会和他有关么?
再一次翻动书页找到故事梗概,匆匆地一目十行之后,李梓封几乎控制不住地惊呼出声。
除了姓名职业地点和一些细节,这完全就是他和丁翔的故事!
从最初的相遇开始,直到镜头前的诀别。目录上显示的整整59章,记录了4年的生离死别。就好像是上天给他们安排好了的剧本。
而书的名字,叫《游戏》。
是有人恶作剧么?是谁这么了解发生的一切?自始至终?君凌?招袂?还是……
李梓封紧盯着书脊上的名字,好像所有的解答都隐藏在那个古怪的名字后面。
……扬羽…
…扬羽…
…羊羽
……翔!!
他突然触电般地站立起来,抱着书推开门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在秘书惊骇的注目礼下,他冲进电梯,然后消失在初夏午后沉闷的空气中。
沉闷到了极致的天空,下了一场暴雨。天地间一切蒙了尘的存在,于此刻都已经焕然一新。
开车赶回了住处,开门,踉踉跄跄地跑进卧室,扑到床上,捧起那传说中的骨灰盒。
小心地拔除那枝早已干枯了的丁香花杆,两年来第一次鼓足勇气要去直面。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心里有个声音在重复:
没有……没有……没有…………
盒子被打开了一条线,筛进去的阳光照亮了一迭微微发黄的东西。
并不是骨灰袋。
似乎再也禁不住内心的煎熬,李梓封猛地掀开了骨灰盒的盖子。
于是那叠尘封了3年的手稿重新出现在了阳光下,带着岁月留下的淡黄印记,向着李梓封,微笑。
原来,这么多的回忆,过去三年来在茧里的梦,都来自于这一盒的手稿。
密密麻麻,每一笔划都是爱人留下的。
“小骗子……你这个小骗子……”
高大冷峻的男人轻轻摩挲着这满满一盒的记忆,笑着哽咽着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句话,三年了,他要重复这句话一千零九十五遍,然后就去接他的爱人。在五十九章的结局之后,在游戏结束之后,开始真正的、新的人生。
凉风翻开了那本倒伏在床上的《游戏》,清脆的书页卷动声在雨后清新的空气中回响,伴着啁啾的鸟鸣。一只蝴蝶从窗户里飘了进来,悠悠地停在了书的某一页上:
后记:
这是一本类似于自传的小说,写的是我的前半生,虽然这么说显得有些夸张,但是至少能向某些人证实一下我现在依旧存活在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