翱龙恋雪 by:织云-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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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办法离开他去找客店,更无法进城去找大夫,只能希望有人能发现;然而一夜过去后,雪并没有停,也没人找到他们。
没有水,只能融化雪水来用;而且没有食物更没有多余柴火。看着本就不多的柴火渐渐要熄了,翠娘双眼蓄泪,抱住这一个多月来她细心照顾的小主人就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似乎惊醒了齐怀雪,他模糊地张开眼,唇动了动似乎在说着话。
「少爷!」她慌忙地擦干泪,将耳朵凑了上去,「您想要什幺?」
「……翱……」齐怀雪喃喃地唤着,一滴泪水从发绕泛红的眼角滑了下来。
龙翱,他想要见龙翱,即使一面也好。
「少爷。」翠娘又哭出声,恨起自己的无能为力。
即使她懂得些医理,但手边只有素日应对轻微病症所用的药,怎幺也帮不了他呀!
「唔……。」他难受地动了动发烫的身子,目光渐渐凝聚地看着她又昏沉沉地道:「翠娘,对不住……都是我。」
说完,他剧烈地咳了起来。一双眉痛苦地蹙起,脸上冷汗热汗混杂泪水,咳得气堵咽喉又间杂着尖锐的喘息声。
头好疼,发烫的身子也好疼,好象有好多东西从他脑里身上踩过去一样,压得他又痛又闷、又没办法大口呼吸。
为什幺?不要、不要了……好难受,龙翱、龙翱!我想见你……
他难受得哭了,神智又再度陷入黑暗的昏沉之中。
见他哭着昏睡去,嘴里却依然喃喃似地喊着龙翱的名字,翠娘咬了咬唇,下定决心似的用所有衣物将齐怀雪地身躯包紧,深吸口气站起身离开小屋,冒着刺骨风雪一步步地往城门方向走去。
几度确认齐怀雪没有在这间客店,龙翱再一次颓丧地上马,往城门方向驰回。
他与展勤分往两头,寻过了道上数里内的客店、寺庙,却都没人说过有看见这样的两人前来投宿。
不在客店、也不在寺庙投宿,那究竟会在哪里!他能够去哪里呢?风雪刮得眼前看不清,他低头疾驰,又恨又急地想着。
「呀!」耳边一声惊呼,他忙抬起头回头,看见道旁跌了一个身影,似乎是被他的马蹄给扫过。
「嘘~」他慌忙勒马跳下,想上前查看却抽口气愣住,「翠娘!」
他心中一阵狂喜。终于让他找到人了,但是怀雪呢?为什幺只有翠娘?
「殿下!」一看见是龙翱,翠娘心中一喜,松口气眼泪就忍不住滚滚而落,「少爷他──」
「怀雪在哪?」他着急地问。
「林内、有一间破屋……。」她撑着扭伤的脚站起身,又慌又急的回答:「少爷一出城就倒下,我没办法带他找到客店,只好……」
龙翱胸口猛然一窒,喘了口气疾道:「快带我去!」
天哪!他千想万想,竟是笨得没想过他们会在隐蔽的林子里面,更没想到翠娘或许无法带着个少年支撑到客店!
他说着将翠娘放上马,牵着马疾步踏入森林;一到破屋外也不及等翠娘站定,就冲进了屋子。
「怀雪!」他在那昏睡人儿身边跪了下来,伸出手极小心地碰触那脸庞,禁不住热泪盈眶,「怀雪……天,我终于……。」
找到了,他的人儿。
「……」感到有熟悉的感觉碰着自己,齐怀雪模糊呢喃着,却没有气力张开眼。
「怀雪,是我,龙翱。」眼前的人没有响应,令龙翱觉得自己的身躯因害怕而发颤了,声音哑了似的唤:「是我啊,怀雪……张开眼看着我。」
为什幺没张开眼?他摸上泛红的脸颊,一惊地发现触手却是极度火烫。
「殿下!少爷病得不轻。」颠簸着进来的翠娘急忙地道:「他必须要尽快离开这儿到温暖的地方才成,否则──」
「我马上带他回去!」他就着厚重的包裹将昏沉沉的齐怀雪抱了起来,「妳先在这儿,我让展勤来接妳。」
「奴婢没关系的。」
「谢谢妳,翠娘,若不是妳……」龙翱话声哽在喉头。若不是翠娘,恐怕怀雪根本等不到他来,便已冻死在雪地里。
「不,是奴婢无能,才会──」她咬了咬唇,深深吸口气,「殿下快走吧!少爷拖不得。」
龙翱点了点头,抱着人儿镫上了马,疾驰而去。
第十章
屋内升起炭火,失去主人一夜的玉锦阁重新燃亮。
院落内外佣仆们来来去去,各个都忙着送热水与干净的布巾,以及汤药跟食物;大夫来了又去,请了一个又一个,甚至还有御医。
看见龙翱抱着齐怀雪回来,他们虽然错愕,却从二夫人的下场得知再不能背着主子擅作主张。
龙翱好不容易将他冰冷的身子弄暖,但是齐怀雪依旧是在昏睡着,而额上也依然发着高烧;旧日有的喘哮症状,更是在高烧间不时地发作。
每每发病都勉强地撑过了,但龙翱依然连阖眼都不敢地守着,也命令几个大夫随时候着不许离开。
每个大夫都说必须要烧退了才能有希望,但用尽了方法高烧还是又蔓延了两日仍不退,连喂他的药有半数再被吐了出来。
每次见到他唇边溢出的药汁,龙翱便感觉到失去他的恐惧与心疼,每每令他险些要抱着齐怀雪痛哭起来。
生平第一次,他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的脆弱不堪一击,彷佛自己的意志也随着床上人儿的气息转弱而点点消失。
他虽然反复不放弃地唤了又唤,但人儿就是没睁开眼看他;而即使他张开了眼,那也根本不是清醒的。
他翻覆间只是不断地呓语着,一忽儿喃喃道歉一忽儿难受地哭泣,更常是掉着泪唤龙翱的名字。
「殿下,您歇一会儿吧?」看着他憔悴得眼下泛黑,展勤忍不住上前去劝道:「这儿有大夫,还有我跟翠娘守着,没问题的。」
想到齐怀雪这样也几乎可说是自己害的,但龙翱却没再苛责过他一句,令他心下的愧疚更浓。
龙翱摇了摇头,眼光不曾从齐怀雪脸上移开。
没有人的自责会比他更深。就连一开始下的不让齐怀雪知道自己情感的决心他都没有守住,他还配去指责别人什幺?
想到这儿,他红了一双虎目。
他无法恨母妃、璃玉,只能恨自己……因为所有的错都是他自己造成啊!若不是他硬是将怀雪带来北方,他又怎会受这些苦?若他有细细的察觉到周遭、好好地保护了他,他又怎幺会弄到这等地步?
「殿下,奴婢有些话想说。」翠娘站起身,一跛一跛地走了过来。
「嗯,坐下说吧。」他挥手,让展勤搬来拿椅子。
「谢殿下。」她坐下,欲言又止地看了展勤一眼才道:「殿下,您是不是……爱着少爷呢?」
一边的展勤震动了下,屏息着看见龙翱回过头来,缓缓的点了下头又看着床上的人儿道:「没错,我爱着他。」
果真是如此。展勤叹了口气,了然取代了心中的震撼,而那抹强烈的反对情绪更是消失无踪。
他不知道该怎幺分辨对错,也或许贤妃与殿下都没错,他只知道他不能够再背叛自己的主子了。
「殿下有告诉少爷幺?」翠娘眼中有着欣慰地问。
「我是告诉过他,但是──」龙翱的声音一窒,深深自责地道:「我不该这幺做,是我害了他。」
「少爷没这幺想。」她定定地说,又问:「那幺,二夫人该怎幺办?」
同为女人,她其实深深明白璃玉的心情与举动;但情感一事深不可测,谁又能不伤害他人而相爱?
「璃玉是我对不起她,我会与她说清楚。」他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也万万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这幺地──爱一个人。」
这几日在病榻边,他反反复覆地想了许多,包含对母妃、以及璃玉。
如果想要保有怀雪,势必的,他就得放弃掉许多东西;然而有了这种决定后,他虽有些遗憾,却没有后悔。
眼前的人若失去,他此生也没了意义与依归。
「少爷也是喜欢着殿下的。」翠娘温柔地道。
「我知道,他说过许多次。」他苦笑了下。
单纯的怀雪虽说喜欢他,却不懂情爱;他虽有失望,但也知道这是无法勉强的。
「不,奴婢说的是,少爷与殿下是相同的。」她看见龙翱震动回头,又确认地点了点头叹道:「在城门外,少爷亲口对奴婢说过他喜欢殿下……他哭着说,他喜欢您,喜欢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龙翱霎时彷佛声音哑了,张着嘴什幺话都说不出口,就连思绪也变得一片空白。
他得到了幺?他真的得到了……他以为自己是该因为狂喜而笑,但他这才体会到原来得到所爱,会让一切心绪涨满感动、令人想落泪。
「怀雪,快醒来……。」他低下头,轻轻地将脸埋进他的发间,暗哑着声音哽咽呼唤,「求你快醒来……我在这儿呀!」
别离开我,醒来看看我,我的人儿……。
他骤然地想起了那南京秦淮河畔伸出墙头的绿荫下,那双黑白分明的纯净眼眸,被自己惊吓到而跌落的模样;他想起他第一次在自己的掌心写字时,那如春雪般化开的感觉,触动了知觉更触动了他的心。
或许在那一瞬间起,他就已经被他牵动。
他想起他见到自己时的惊喜、想起他微怯的眼眸跟笑、想起他总用那冰凉的指尖触摸自己的脸颊,担心地问着他是否不开心。
怀雪啊,他如何能够不爱他,又如何能失去他?
「殿下,」大夫中的一个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小的们想这幺下去不是办法,所以……」
「所以什幺?」龙翱骤地回头,目光狠戾地射向他。
「是这样,这位少爷一直无法用药,若是高烧今夜仍不退,那幺小的们也真没法子了。」他退了几不看着龙翱骤变的神色,大着胆子吸了口气,「所以兵行险着,有一种药有半成的机会可以令他退烧;但这药药性奇强,若这位少爷撑不过这药性的作用,那幺也有可能会……。」
「什幺药?」龙翱迅速地截断他问。半成也是机会,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怀雪生命渐渐消失。
「翠玉蔘果。」
「今年三月,北方曾进贡过两颗。」展勤立刻想起地对龙翱道:「一颗皇上收存在库房,一颗给了皇后娘娘。」
龙翱怔了怔,咬着牙紧紧地握住拳。
不管他告不告诉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