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秋寒 (第一部完)by:北色-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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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刚才和皇上议事的时候,一个宫女不小心碰翻了案上的奏折,我看到第一本是黄底镶红边的,很是醒目,就多看了两眼,结果看到第一页上写的就是你的名字。虽然上面具体内容看不清楚,但我很确定看到上面都是你的身家资料!”
闻言,宸星心中一冷,刘语清还在喋喋不休,他已经听不下去了。
“而且上面还有华陨的名字,也许你还不晓得,皇上对这个人是恨之入骨的,他曾经……唉,跟你说也说不清楚,你怎么会认识他的,你们这些江湖人真是……”
他知道了!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一直以为把自己身份隐藏地很好,没想到他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却还当面装傻,又是让自己住在宫里,又是随自己四处走动!
很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凭他对人的警觉,怎么可能让个身份不明的人留在身边呢?
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就知道了?解京城之围之后?上次离宫之后?还是……根本在第一次关进大牢的时候?
“你快点离开皇宫吧!”刘语清摇着他的肩膀,将他唤醒,“皇上既然知道你和华陨有关系,必定不会轻饶你!还好我无意中看到了,你还有时间做点准备!”
“笨蛋!”宸星忍无可忍道,“他是故意让你看的!你这个笨蛋!”
刘语清张大了嘴。
“你有什么资格让他宣你议事?他就是故意安排,让你看到这份东西,然后经你的口转述给我!笨蛋!所以他可以做皇帝,而你只是一辈子向他磕头跪拜的臣,就是这个道理!”
一番不留情面的话,说得刘语清脸一阵青一阵白。宸星毫不在乎刘语清的情绪,已暗自揣摩起子寰的意图。
自从上次与他争执之后,就再没见过他人影,不知骂了他多少次小心眼,却不想他一出招就让自己措手不及。
华陨曾评价他:他不比我聪明,但是我斗不过他。
当时宸星很不以为然,因为在他心里,永远不可能有人能胜过华陨。可现在却意识道,他的心计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预料的,还以为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狡猾阴险,原来只不过暂时收起了爪子。
他到底有多恨华陨?宸星一想到这个问题心就忍不住发抖。他对秦狄有多爱,对华陨就有多恨!
他想对自己说什么?
他说,你可以走了。
是的,皇宫不是你的久留之地,你可以走了。你在乎华陨,就像我在乎秦狄,现在还只是警告,下一次休怪我无情。
宸星神情呆滞地笑,原来解读这份暗语,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望向窗外那天地间银白的世界。冬雪刚刚敛其锋芒,春雪已至。
这沉重的积雪,到底哪一天才能融化?
收回飘零的思绪,宸星又对刘语清扮起笑脸:“你说得对哦,我是该早点离开皇宫,那我现在就跟你一起走吧。”
“啊?那皇上那边……”刘语清瞪大了眼睛。
“谁管他,随他去好了,我爱走就走。”宸星说着,已经跨出殿门。
十二
离开皇宫,宸星几乎直奔华陨的住所。原本就想去看望他,现在终于可以付诸行动了。
他先是在宜庆城里买了一大堆婴儿用品,尤其对一只波浪鼓甚为满意,然后兴师动众地冲到城外华陨家。
“你脑子烧坏了?每次来我家都要买波浪鼓?”华陨指着墙角堆成小山的波浪鼓,红的黄的蓝的、圆的椭圆的球的,什么颜色形状的都有,“不就是小时候有次我抢了你的波浪鼓玩嘛,你犯得着这么记恨我吗?”
“这只不一样,你不觉得这只嵌丝花纹特别好看吗?”宸星一边逗着华陨捡来小孩华小麦,一边说道。
“以后来我家记得买柴米油盐酱醋茶!”
宸星惊恐不已,原以为他会说,以后来我家记得买上几坛好酒。
华陨坐在窗口,抱着小麦,像模像样地喂着小米粥,才一团儿大的小娃娃吃得津津有味。
面对这个尽职的“奶爸”,宸星顿生无力感,孩子这种东西,偶尔捏着玩玩还好,一想到要养他十几二十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忽然想起子寰也有个妃子怀孕了,不知道孩子生出来,他会不会也像华陨这样抱着喂饭。如果他也是这副模样,一定好好挖苦一番。
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闪过华陨眉梢:“扫把星,传闻里浴血奋战,勇杀叛军三千,解京城之围的大英雄,是不是你?”
一口茶从宸星嘴里喷出来:“我只是给援军送了书信!杀敌三千?我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见过。”
“见过皇帝了?”他继续漫不经心地问道,偶尔抬头看看窗外。
“嗯,见过了。”对于华陨来说,子寰也同样是他解不开的心结。
“那你跟他……”华陨有些为难似地开口,“你跟他没什么吧?”
宸星被他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叫做没什么?我跟他能有什么?”
华陨正视他,似乎是在分析他话中的真假,最终叹了口气道:“你还真是我的扫把星。”目光又转到窗外,变得凝重。
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宸星箭步走到华陨的位置,朝外一往,不禁呆住。
华陨家处在山顶,风水角度极佳,人在山里仰望,看不到山顶木屋,可人在屋里俯视,山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一览无遗,是个极隐蔽巧妙的设计。从那扇窗户往下看,在白皑皑的积雪中,只看到密密麻麻手持长枪的士兵,少说也有五六百人。
是子寰利用他抓华陨?
宸星胸中堵塞似得闷,再看华陨,虽仍然慢悠悠地给小麦喂饭,但难掩忧虑之色:“寐人出门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会不会出事?”他淡淡道。
“他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宸星捏了捏拳头,就要冲出去,被华陨拦住:“急什么,人都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就响起敲门声,宸星挣脱华陨,推开房门,果然是子寰昂然立在门口。
宸星开口就想质问,却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站在门口的子寰在微笑,可这笑容没有一丝暖意,好像是浇铸的模型凝固在脸上,眼底凌厉的光芒透着强烈的压迫感,视线穿过宸星,落在窗前的华陨身上。这样子的子寰和宸星平日里接触的不一样,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同。
华陨站起身,想要问安,可又在称呼上卡住了,是行君臣之礼,还是兄弟之礼?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跪拜。可在华陨跪倒之前,子寰先一步上前扶住了他:“今天朕只是出来游玩路过,阿陨你随意就好。”他依然笑着,没有温度。
“皇上好兴致啊。”华陨应喝道。宜庆距京城虽不远,可也有点距离,他没事跑那么远,能不好兴致吗?
子寰环顾这间小屋,走到窗边,似无意般朝外望去,当看到山下他带来的卫兵时,嘴角的笑意加深了:“阿陨的聪慧无人能及,要是能随朕回去,改造一些防御工事,必能加强我朝实力。”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哪比得上皇上手下的能工巧匠。”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兄友弟恭,一团和气。宸星冷冷地站在一旁不说话,视线从不与子寰的交汇。
事后华陨回忆道,直到那一天,他才知道子寰对他的恨,已经深入骨髓了,说话语气温温和和,心里却冒着寒气,整张脸微笑从容,眼里却露出杀意。
“他真要笑的时候,比这好看多了!”宸星无意中的一句话,让华陨许久都说不出话。
这世上有多少人能真的看到他笑呢?
不一会儿,寐人回来了,他先是发现山下士兵,后是见到子寰,也是一脸警惕加疑惑。
又聊了一阵,天色近暗,子寰才提出要走。
华陨说要扫一条雪道,免得他滑倒,于是和寐人提着扫帚出门。屋里只剩下宸星和子寰,当然还有趴在宸星身上流口水的小麦。
自从子寰进屋后,宸星有意回避似的,一句话都没说过,此时只剩下他们两人,难免有些尴尬。
“你怎么不抓他?”宸星拨弄着灯心,墙上的影子晃得厉害,不太真切。
“你多心了,朕说过要抓他吗?都已经不带一人,孤身上来了,为什么你还要怀疑?”子寰微皱起眉头,宸星突然发现这是个生动的表情,是有他人在场时,他不会流露的表情。
“那山脚下那么多人呢?你怎么解释?”
“朕也总得为自己的安全考虑吧?身为一国之君,出宫带点护卫,不算过分吧?”他叹道,又忍不住加了句解释,“朕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想再跟华陨纠缠下去,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朕是不会做的。”
“陨哥哥,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看害你!是你自己疑神疑鬼,以为人人都要害你。”
“从没想过要害朕?难道你想跟朕翻旧帐吗?”他们对话的言词越来越激励,“朕要的是他的武功,他还是可以和他爱的人生活在一起,还可以抱个孩子享受膝下承欢的乐趣。可是朕呢?他夺走的是硬生生一条人命!你只是单纯的喜欢他,你又怎么能体会两情相悦后生离死别的痛苦呢?朕已经放他一条生路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还想怎么样!”
宸星无言,他那些日夜不休的自我折磨,落在任何人眼里都不可能不动容的。可他对华陨近二十年的感情,又岂是一句话就能轻描淡写得带过?
“既然你早就知道我与他师出同门,为什么又容我住在宫里?”
“他是他,你是你,难道在你眼里,朕是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得人吗?”子寰涩然,“更何况朕连他都没有抓,又怎么会抓你?”
“之前你并不知道他躲在这里,是你利用我!”一想到自己引狼入室的行为,宸星就窝了一肚子火。
“朕原先是打算让你走的,只是后来改变主意了。”
“你利用我!你利用我!”宸星突然跳了起来,不可抑制地大叫。
利用?子寰闷了。他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在他的世界里,除了利用就是被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