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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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晰想起碧帆下午失望的神情,如此明显的眷恋和关怀,他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即使是小小的拥抱,她也会笑得很甜蜜。他怎麽可能不懂,怎麽可能不明白,他也是那麽期盼著爹爹哪怕只有一瞬的温柔呵。
痴迷般的将目光锁在门的方向,明知道进来的不是那个让他想念著的人,凌晰还是小小的期待了一下。
凌儿,你在?昀在的声音随著房门的敞开在房间里慢慢回荡。我还在想要去哪里找你呢。
我就不可以在房里吗?凌晰在听到这番话後有些愠怒,不满地瞪了昀在一眼,用不冷不热的语调反驳回去。听说龙儿很喜欢你,老缠著你呢。
哦?昀在抿嘴而笑,反手将门关合。我也听说有位姚姑娘很喜欢你呢。
哼!
凌儿,你生起气来还是这麽可爱。单手挑起那人微仰的脸,在粉雕玉琢的脸上啄了一口。冬天总是穿得很多的凌晰,现在就像个布娃娃一般让人爱不释手。这人怕冷,是出了名的。
好了。不闹了。你来找我不只是为了调戏我这麽简单吧?
怎敢。依旧就是调笑的语气,昀在整了整凌晰的衣领,凑近他的耳边。这里说话不方便,跟我来。
不甘不愿地将缩在衣袖里的手露出了半截,昀在瞪他,却换来不轻不重的一脚,正踩在他的脚尖上。无可奈何地叹气,却是拉住了他的衣袖。
默默看著纸条在手中烧成灰烬再被风吹散在各处,凌晰将最後一点纸屑也散落在空气中。没有回头,眼前是小时候最爱的挽纱河,河面静静地不知是何时结成的冰。凌晰还记得,即使是冬天,他也没有见过挽纱河结冰,难道真的是今年的冬天特别冷?
风吹在脸上很冷,原本就是严冬。
将手缩进衣袖摸到还带著余温的手炉,凌晰似乎才想起昀在还没有离开。他转过身,认真的看昀在。你说房里不好说话是因为这次要刺杀的对象是……是爹爹?
没错。确实是堡主。
他确实知道我们是心月堡的人?
他也知道你与堡主有不共戴天之仇。
这不同!
这没什麽不同!凌儿,你回来的目的不就是要杀他吗?
昀,不是的!你知道不是的,你知道我,你知道我从来就不会伤害他。
凌儿。将情绪不稳的凌晰抱进怀里,昀在眼里透过一丝不忍,只可惜凌晰并没有看到。这次的任务由我来吧?
不!我不会让你伤害他,他的命是我的!
那好。不再抱住在风里摇摇欲坠的身体,昀在知道这次自己是真的发怒了,即使是真的选择退出,他也希望心爱的人儿能够给他一个合理的理由。可是没有,他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被牵扯进来,却是最无关紧要的人。昀在不甘心。
他向後退了一步,将手指伸出来。时限是三天。他说,声音低低的,每个字都像是利刃直接在凌晰心头上的刻画,血就这麽流出来了。
三天……这麽快?凌晰喃喃。短短的沈默了一刻,他又抬起头看昀在。可以查得到吗?昀,是什麽人要杀爹爹?
凌儿,我想你比我更明白,杀手的职责是杀人而不是收集情报。
我明白的。可是……
抱歉,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善雨的声音在最尴尬的时候不合时宜的插入两人之间。
李善雨,又是你。将凌晰护到身後,昀在一脸敌意地面对著脸上满是笑容的善雨,看他不紧不慢地从不算茂盛的芦苇地里钻出来。你什麽时候来的?
我一直在,只不过你们太大意没有发现。拍拍衣服上的露水,善雨偏偏头,向著一脸茫然的凌晰微笑。我想,我可以和凌儿谈谈吧?
当然。侧身让出空隙,剑却在随後的一瞬间直指善雨的命门。
昀儿,怒火别真麽大。推开抵在脖颈上的剑刃,善雨还是笑,并不在意。为什麽不问一下凌儿的意见呢?
直到确认昀在离开,善雨才拖了凌晰的手,急切地询问。凌儿,你真的打算刺杀堡主?你们两个到底什麽时候开始干这些事的?
凌儿如何,大抵还用不著善雨哥来管教吧?凌晰的嘴始终那麽的不怀好意。
我不是要管教你,但是我也不会让你伤害堡主。
你也爱他?嗤笑了一声,凌晰眨眨眼,爹爹的魅力还真是大呀,连善雨哥都为之动容。
张凌晰!抓住凌晰的肩膀,善雨只觉得眼前这个人能把人逼疯,再坚强的,再脆弱的,他知不知道在他在伤害别人的时候也是将自己推进深渊!善雨直视著那双泛著幽蓝颜色的眼睛。你明知道我爱的人是你!
已经顾不上了,善雨的声音因为气愤而颤抖起来,眼前这人又何尝不是他最美妙的初恋呢?
可是凌晰没有看他,他盯著地面或是其他什麽地方,幽幽地出声。五年了……善雨哥,你那晚说的话我还记得。没错,他杀了我一家,还有奶娘,我应该恨他的……可是,我办不到……我没有办法恨他……
凌晰的声音颤抖著,他的全身都在抖动,因为激动。於是善雨的整颗心都在疼痛著,他是那样心疼著这个忍著眼泪的汉字,他本想说寒枝不是,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心就被凌晰牵引走了,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在说著什麽。然而凌晰也没有听见,他正专注著自己找不到宣泄口的情感。
善雨很自然地将凌晰搂进怀里,他安慰他,用坚强的臂膀给他温暖。他将凌晰搂在怀里,不再说什麽,可这比任何话语都来地更有效。
昀在站在远方叹气,他眯著眼睛,知道有些东西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得到。
凌晰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在文晟的房门口。他一遍又一遍地抚摩揣在怀里的月凌剑,就连寒冷也浑然不觉。
天空在慢慢变地灰暗,有小片小片的雪花三三两两地飘落,然後有更多落在他的斗篷上。
凌晰几乎是站在雪地里,看房间点燃的灯光。从橙芸带龙飞进去起就没有人进出,自然也没有人看到站在屋外的他。他就那麽站在那里,摸自己的剑,怀里的暖炉也开始变得冰冷。
终於鼓起勇气去敲一直紧闭的门,从那里面传来欢乐祥和的笑声是他不想打破的,当然,更重要的理由是因为他,那是他的爹爹,那是安文晟。
可是,这是三天的最後一个晚上。
门从里面拉开了,拉开门的人是紫杉。公子?你什麽时候来的?
几乎被雪掩盖了的凌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只是看著紫杉发愣,或许连发愣都没有。
凌儿?文晟在听到声音後便迎了上来,他拉住凌晰的手腕往屋里拖。快进来!看你一身湿的。宠溺地捏了捏凌晰的鼻子,对文晟来讲,凌儿做的事没有什麽不可原谅的,他仿佛忘记了几天前凌晰的忤逆,只记得他又有几天没见到这个孩子了。
爹爹。凌晰的声音软软的,带著湿气。跟著文晟的步伐坐下,屋里屋外巨大的温差让他的眼前不自觉地模糊了。
任男人吩咐下人拿来毛巾擦干他的湿发,又让他为自己取下斗篷,然後凌晰站起来,将一直揣在手里的剑丢在桌上。
啪地一声响。
文晟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这孩子,怕是来取他性命的。
橙芸,带少主回房。有些事情,是时候该解决了。
文晟只是微笑,没有回头看龙儿一眼,他的一双眼睛都锁在凌晰身上,看他低头握著剑出神。
堡主!
爹爹。龙儿抱住文晟的腿,可是他的父亲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将他抱起来,更没有温柔地抱著他任他撒娇,不管他如何哭著闹著说不走,文晟都只是温和地注视著一脸寒意的凌晰。仿佛这世界上,存在的只有他们。
龙儿害怕那人,虽然他在见到凌晰的第一面时就那麽地喜欢著这个他该叫哥哥的人,可是他更加害怕他,为数不多的接触,龙飞虽小,可是他也知道,那人将杀气藏地太深,虽然他低垂著头不管屋里乱做一团的人,可是他才是让大家混乱的人。
凌晰只是瞪著剑,一言不发。仿佛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
凌儿,龙儿与此事无关,放他离开。
你跟我谈价码?剑慢慢滑出鞘,银光流动。凌晰终於抬起脸,将剑转手握紧。
不,爹爹是在求你。
堡主。青衣与紫杉赤焰相视,旋即飞身离开。橙芸抱住龙儿,拖著那挣扎不已的孩子离开。
直到孩童的声音完全消失,凌晰才安下神来,定睛看向文晟。
公子请三思。
你们两个让开。
公子!
让开吧。这是我跟凌儿之间的事,你们都出去。
安文晟,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凌儿,我说过,我的命随时给你,只要你来拿便是!
你!
凌晰本就模糊的视线此刻更加混乱不清,他以为是融化的雪水在脸上纵横,流到口里才发现那液体带著微微的苦涩。他为何还是不懂呢!手里的剑松了再握紧,无论如何就是抬不起来,凌晰从不知道,区区一把月凌剑,也会有抬不起来的时候,到底是剑太沈,还是心太软弱。
他看著文晟温柔的眼神,闭上眼睛,将剑峰送入文晟心脏的部位。
不听,不看,不想,就不会疼了吧?
这样的话,大家就都不会疼了。
自己不会疼,爹爹也不会疼。
文晟听到剑划破空气的声音。他看到剑刺向自己的胸口,迅捷而准确。他感到欣慰,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学到上乘的武功,这样他就不用担心自己死後没有人能够照顾还年少的他。
那一瞬间文晟想到了很多,他看到剑划开了衣裳,紧接著皮肤被割开,文晟听到似乎是肌肉被扯裂的声音,像绵帛一样被撕扯开来,那样的明显,和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他似乎看到血在汩汩地向外流,疼痛随即扩散开来,从被割开的地方,直指心脏。
文晟知道自己还活著,所以他还能看清楚,所以他还能继续思考,他想多亏从凌晰进来的时候他就一直看著他,否则又要失去多少看著他的机会,那个孩子,美丽而容易受伤的孩子,如果杀了他能够平伏他的伤痛,如果那麽做真的能够,他愿意为他死上千上万次。
可是,他为什麽还在哭泣?他的眼泪一滴一滴滑过脸颊,每一滴流进他的心坎里,苦涩而沈闷。
凌儿,刺进来。文晟依旧在微笑,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