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第一部)-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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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敏听了,更是惊愕,这老者竟是晓得他要来一般,早就候着了。一转念,又安生想道,想必是那俊俏公子早已替他通了关节,这般安慰自个,便安了心随了那老者入内。
这一入内,他便在这靖阳王府内做了三年有余的帐房先生。可是,时不凑巧,却是未能见王爷半面。缘是他来之时,恰是靖阳王爷出失戌边之际,未曾回府。
月前,终是候着王府回京,他将这几年王府里出入帐目,全数整理完毕,想交予王爷整阅,毕竟这王府里每月光是流水用着的银两便有好几万两,这帐房先生是这王府里的肥差,对这差事,觊觎之人众多,若是稍有差错,岂不是有负当年那俊俏公子举荐了,便自王府回府之后,每日候了想将府里帐目交予那王爷过目。无奈月余已过,仍是候不着王爷回府,若不是府内人确曾见过王府,他几疑王爷未曾回府了。
今儿个一早,他便在王爷书房外候了,却不想王爷没候着,却是候着了这深宫里的美人,听她问话,便一一如实答言。
“俊俏公子?”吕玲听了,心下着实疑惑,这王爷府里若是要用人,应是经了大内内务府重重选拨,还须烈阳亲自挑选了,方得入王府,这书生却能免了这许多关口,单凭了一封荐信,便可在这靖阳王府里落了一份肥差,掌控这王府里整月好几万两的花销,书写那份荐信之人,定非平常之人,心下灵光一现,莫非是……
“你可还记得那公子模样?”心下已是落了几分底子,却还是问了那文生。
楚子敏细细回想,虽是三年已过,那公子模样依旧如昨日模样,便如此这般地一一相告。
吕玲听得,不由得讶异非常,果然是靖阳。靖阳文才武略是朝中数一数二,寻了这文生写甚么书信,怕只是幌子一个,这文生莫非有甚么过人之处,要靖阳侨了装,亲自请了入府?
仔细瞧这文生,眉间端正,倒也不失俊秀,只是眉宇间,书生之气太过,少了几分清郎俊秀的雅致。还显了几分迂腐,实是瞧不得有甚么过人之处。若不是这文生有本事,靖阳却又为何请了入府?
这其中有甚么古怪不成?
莫非是靖阳见了这人长相俊俏,存心要揽了入府,作他娈童不成?若是如此,为何文生言语之间却仍是称靖阳公子?似是不知靖阳与那位公子实是一人。想必是这文生应还是未见得靖阳。靖阳若是为了文生颜色,这回京月余却为何未曾下手?仍是向了那些个粉香馆而去?
“你入府这些许年月,可曾见得王爷?”吕玲小心开口度试探。
“小人入府三年有余,却是未曾见过王爷。娘娘应是知晓,王爷这三年戌守边疆,月前方才回府。只是,月余来,王爷早出晚归,小人也是无缘得见。”楚子敏朗朗答得,实不知吕玲心中所想,若是知蓝,以他性子必是怒目驳斥,辞了这帐房一职。
吕玲听了,心下费解,此人入府,非是靖阳瞧中作那苟且之事,却以为何揽了入府?
吕玲千想万思,却是不知,眼前这一人,便是那出尘仙般的阿暖之心上人。若是知晓,也应知晓靖阳用意了。
问不出甚么,吕玲便挥手,斥了这人下去,独自坐了书房内候着那靖阳。只是听管家言,靖阳去了那甚么“粉香馆”。想必靖阳一时之间也不得回转,便自书架上寻了几册闲书,捧了看。
不觉间,便朦胧睡去。
隐约间,听得人语,猛然挣了眸,直对了一双乌眸,那眸中布了讶色:“怎地醒了?”
吕玲抬手,揉了眸子,困倦道:“现在甚么时辰了?我怎地睡去了?”
“子时了,你在书房内睡了,我正欲带你去歇息。皇兄知晓你来了我处么?”那眼眸正是靖阳所有。
“子时?这么迟了。我回不得宫了。”吕玲喃喃自语,心思转念之间,忆起了甚么,扯了靖阳衣襟自鼻间猛嗅,一阵粉香入鼻,“这是甚么香味?你去何处厮混了?”
靖阳皱了眉:“沾了些许熏香罢了,你问这些作甚?”
“这分明是脂粉味,你还掩甚么?邢爷告诉我了,你去了粉香馆!”吕玲眉目间显了不悦,“你去那里作甚?甚么时候你也学了朝中那些个不长进的爷们了,那些小倌,有甚么好?”
靖阳冷了脸:“你管我!”
吕玲闻言,柳眉一竖,冷道:“我是你姐姐,自要管你!烈若是知晓你这般不长进,定是要恼了。”
“他恼甚么?他自个儿不是养了阿暖么?”靖阳抬眸冷笑,“我未学他,真个在自家府中养了小官儿!”
阿暖,是为了阿暖!吕玲轻叹:“你得不了阿暖,便又何苦作贱自个儿?那偻香馆里小官儿,个个是迎来送往,沾了世间污秽之人,怎比得阿暖那般清雅出尘?你若是真个喜欢小官,姐姐便替你寻个清白人家的俏人儿给你,真心实意待你,总比得那馆里小官儿虚情假意强些。你便莫再去那粉香馆罢!”
靖阳冷笑:“姐姐这话怎讲?那清白人家的弟子,怎么甘心侍奉于我?别说真心实意,到时怕了惹了一身恼恨。再说了,我又怎会喜了那些个小官?”
吕玲抬手抚了那冷魅面庞,柔声道:“姐姐晓得你不是喜欢那些人,只是心下烦闷。寻了发泄罢。只是阿暖已是烈阳的了,你便舍了罢。”
“原来姐姐今日是替烈阳做那说客来了。我道姐姐还是来望我这弟弟,却原来仍是为了那宫中帝王!”靖阳躲了吕玲手儿,心下恼怒非常,烈阳不知有甚么好,身边人,俱是向了他了。
听出靖阳语中恼劲,吕玲收了手,好言相劝:“靖阳,姐姐并非是替烈阳作说客,此次前来只是与你商量。阿暖在宫中已是三年有余,和烈相处甚欢,在姐姐瞧来他们真是个璧人一双,你便放了罢。”
靖阳闻言冷笑:“姐姐,你可知晓阿暖心意?阿暖与烈相处愉悦,那么,你便知阿暖喜烈阳么?”
姐姐又怎知,阿暖一颗玲珑心,却是给了一个迂木之人。
微诧,吕玲掩了心虚,硬声道:“阿暖自是会喜了烈阳,只要你收了手便是!”
“姐姐莫再多方了,阿暖靖阳是存心要了。”靖阳转身,“时辰已是不早,姐姐回不得宫了,靖阳已命人收拾了上房,姐姐便去歇着罢。靖阳也要睡了。”
知晓靖也不愿再言语,吕玲只得作罢。心下却是难掩烦闷。靖阳对阿暖势在必得,言语之间占有意味多于倾慕之情,靖阳,靖阳,姐姐是真个不知你的心思,你是真个喜欢阿暖么?
阿暖那般美丽,令人瞧了便不由地打心里喜欢。靖阳,你问姐姐可是晓得阿暖心思,姐姐是不晓得,只是觉得那人可爱至极,故而喜欢了,难得烈也喜欢,姐姐便想撮合了阿暖与烈。阿暖虽是男儿之身,便是宫中又无人晓得,况且阿暖在宫中便是烈之妃子,两人一起也是情理之中。靖阳,你如此阻拦,又是为何呢?
你若是真心喜欢他也罢了,若是因了得不着而起了强占之心,那么便真个是让姐姐寒心了。
靖阳,靖阳,你究竟是对阿暖存了何种心思呢?你可明了么?
第十章
推开厚实宫门,迎面扑来阵阵浓郁芳香,不若百花幽香袭人,也非胭脂粉香腻人,却有其独自妙用,便是闻者莫不心神爽畅,舒适莫名。
“你这宫中便是这香味也与他处不同,其他宫中处处便是腻人粉香,让朕万分不适,怎比得你处这熏香,虽是有些浓郁,闻久也会有些使人昏睡,却是十分的舒畅,朕已有好些年不曾好眠,真个是托了你这熏香之福,赶明儿个,我便令宫中全点这熏香罢!”烈阳一袭白衣,略显清瘦的修长身子倦倦地蜷了卧在阿暖微曲的双腿之上,言语之间诸多厌恶,惹得阿暖一阵好笑。
“朕说错甚么了惹你这般好笑?”烈阳不解地瞠了一双凤眸,望着那笑得双颊泛了嫣红颜色的俏人儿,一双细眉微拧,显了几分懊恼神色,添了平日里少见的娇憨可爱姿态。
“我这宫中点得是上等檀香,俱是佛堂里常见之香味儿,平常得紧。况且,阿暖觉得皇上哪里是厌恶粉香了?应是厌了那些个后宫佳丽罢?”浅笑试探,果见那一袭白衣之人面上显了几分讶色,心道,果真是处个猜对了,“只是阿暖不知,皇上后宫中三千佳丽,任一个莫不是人间俏丽颜色,皇上不喜也就罢了,为何会厌了呢?”
“那些个妃子们,一个个只晓得妆扮自家,弄得朕每日里看了便烦心得紧!”烈阳闭了眸,身子蜷得更紧。阿暖身上一股幽香便袭入他的鼻翼之间,烈阳拿鼻凑近了那身形纤细的绝色人儿,满面不解,“你这身上是甚么香味,与这宫中的粉香味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同,似乎混了些不同的味道,“你这身体香是甚么味道?是与生俱来得么?”
阿暖轻笑:“阿暖家中世代以刺绣为生,这刺绣营生仍是持针之人以一针一线绣得的细微营生,若是刺绣之人分心出了差池便会有小许瑕疵,便会毁了整部绣品,故而镇定心神是刺绣之人第一件应当学会的事件。阿暖自学刺绣第一日,我家婆婆便以上等檀香镇定心神,许是熏染久了,阿暖身上便染了这香味,非是阿暖天生带得。”
“怎得檀香里又染了其他香味?又不全似檀香呢!”烈阳拿鼻凑得更近,大为不惑。
阿暖眸间显了几分惆怅,这檀香里混得味道么……:“阿暖自幼身子便不甚好,前些年更是险些被那黑白无堂引了去,皇上应是晓得阿暖身上这阵子味道是甚么了。”
“你身上带得是檀香与药香么?”烈阳瞧了那带了惆怅颜色,凤眸一转浅笑道,“你整日里燃这檀香,应是很喜这香味罢?”
阿暖扬了丽眸,睨了一眼那清雅面容:“檀香浓郁,虽是有镇定心神之效,可是阿暖却觉这熏香味道过于浓郁,不甚喜欢。”
烈阳浅笑:“不喜,却是整日里用着?”
“阿暖说了,这香味过于浓郁,闻得久了,便会觉得有些昏沉。便觉得不喜。”阿暖顺手牵了锦被替那白衣之人覆上,“整日用着,只是因了自小用着,惯了。时至今日,也觉尚好。”
烈阳笑了:“照阿暖如此言语,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