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草民京城爷们儿的食色性也-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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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把皇帝弄得误了国,真坏呀!我是不是说得太多啦?”佟老师大发感慨之际,知趣地停下来问金兆枫。看到金兆枫笑着摇头,便又继续说道:“古人有言哪,‘位重则言寡,人轻则言众。’一看我就不是当官的材料。甭管是过去的皇上爷还是现如今的国家主席,哪怕就是那掌权的官儿,话说多了也得有后患——总有那小人拿着鸡毛当令箭去祸害人。还是咱们这样儿的草民布衣得意,可以毫无顾忌地口无遮拦,撑死不也就是个话痨嘛。今儿个言多语失了,我说,您可别不爱听啊!”
第二章 满目春光 (6)嘴聊手也聊
“哪儿的话呀!”金兆枫说,“听您说话挺有意思的,现在能明白这些的人不多了。我想问一句,您别介意,您没结过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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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年轻的时候儿贪玩儿,就怕有人拴着不撒手,等上了年纪,好的都没影儿了。嗨,一人儿挺好的,自由,想干吗就干吗,想上哪儿抬屁股就走。要是娶个不舒心的,结了也得离。我这人封建,我可不想往坏处儿对待自己。”
“我也不喜欢离过婚的人。一个人要是连自己以身相许以命相托的亲人都能抛弃都能看走眼,他对待朋友也必定如是。”金兆枫在婚姻观点上倒是与佟老师殊途同归。“我也觉得一个人儿挺好的,少了一份儿牵挂。”
佟老师一拍大腿。“对喽,这就是共同语言嘛!我就喜欢明白人,彼此的思想交流和语言交流都没障碍。”他猛地想到客人的来意,顿时刹住话题。“对了,净说些不沾边儿的了,你不是来找我探讨书法的吗,咱们嘴上聊着,手上也聊着,意下如何呀?”
金兆枫笑着站起来。“这样儿最好,我就是来跟您学习的。您先请!”
“少客套吧。那我就占先啦,哈哈。”
于是,佟老师摆开架势,率先在纸笔之间施展起了闪转腾挪的好功力。不一会儿,一张草书完成了。他放下笔,用得意和炫耀的目光探视着金兆枫。“您上眼,给咱们说说。”
“好!真不错,有林散之的风骨和力道。没几年的研磨决不能有这等造诣,《孟子》曰:‘观水有术,必观其澜’,看来,您真是用了心思了。”金兆枫发自内心地赞美道。
“我都让您说得有点儿挂不住了。一看您就懂,清楚来龙去脉。我学过林散之的字,好几年了。”佟老师表面客气,心里却极受用。“留几句美言等着我夸您使吧。您也上上手。”
“我平时写行书比较多。我喜欢刘墉刘石庵的字,运笔恰到好处,肥一分则成墨猪,瘦一分则失神韵。”金兆枫说罢,笔现龙蛇,尽施烟墨。到底是行家里手,一蹴而就。
“太好了,好好好。”佟老师拍手赞道。“《晏子春秋》里有一句孔夫子说过的话,‘星之昭昭,不若月之曀曀’,这句话我送给您了。您的行书比我强得不止一点儿半点儿,强多了。现如今,这老年间的真迹也不多见喽。”
“翁刘成铁的真迹我都有。我这几年收藏了不少名人字画,改日请您鉴赏鉴赏。”
“看来,咱们俩这朋友算是交定了。以后就互学互勉吧。”
“一言为定!”金兆枫笑了,他的目的达到了。“佟老师,我该走了。耽误您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啊。”
“您可别这么说,怪不落忍的。见着您我高兴。等等。”佟老师寻出一张小纸,匆匆写完什么之后递给金兆枫。“这是我的姓名和电话。家里没安电话,是院子旁边儿小卖部的,您要是有急事儿打电话,让老板上家来喊我一声儿就行了。”
第二章 满目春光 (7)掌眼话促织
“嗳好。”金兆枫双手接过小纸来看着。“佟知非,好名字,给您取名字的老辈人肯定知书达理有品位,有学问!”
“那敢情。名字是我爷爷给起的,他老人家希望我既要知是又要知非。可惜呀,这辈子是非倒是给弄明白了,就是功德太浅了。”佟知非有些恋恋不舍的。“以后您常到我这寒窑来,我几乎每天下午都挨家。”
“不干坏事儿就是功德,我相信您有福报。今天来得仓促,下回咱们再好好儿细聊吧。”金兆枫伸出手,“走啦。下回见!”
“我一见着投脾气的人话就多,憋的。太不应该了。”佟知非握住对方的手。“那就不留您了。我送送您。”
“千万别价。您要这么客气,我就没法儿再来了。留步留步。”金兆枫走出去后,顺手带上了房门。
“有空儿来啊”屋里传出真挚的声音。
“放心吧您!”金兆枫边说边离开了院子……
上礼拜,虎黑子带着自己多年的朋友庄四儿来到双月堂,请金兆枫和左思南帮忙给四儿鉴定两轴老书法:一轴董其昌,一轴成亲王。经鉴定,均为真迹无疑。
“这是我一文人朋友抵债给我的,他去年跟我借了两万块钱,现在还不上了,就把家里的这两轴儿书法抵给我了。我这朋友特有文化,就是财运不怎么样,我根本就没打算让他还钱。东西要是假的,我就收着了,别给人家添恶心;要是真的,我就给人家拿回去,什么时候儿有钱什么时候儿还钱就得了。其实,我知道他没钱,不想让他还。我缺朋友,不缺钱,要是缺钱,想帮朋友也帮不了。”庄四儿对金兆枫和左思南说,很率真。
“四儿够仗义的!””金兆枫赞许地对虎黑子说。“你真地道,现在身边儿的好朋友越来越多了啊。进步啦!”
“有你跟思南帮衬着,我肯定也是好人一个。哈哈,我是谁呀!”虎黑子得意地咧开大嘴乐了。
“改日一起坐坐吧,上我餐厅去。”庄四儿诚心诚意地说。“要不……就白露那天吧,我今年拿了几十条蛐蛐儿,全都是毛口,已经跟爱玩儿的朋友约好了白露那天下午先排几条,晚饭咱们哥儿几个就上我那儿聚齐儿得了。我就爱你们几个,特爱听你们聊。”庄四儿快四十了,以前练过散打,身高体壮,拳脚极好,曾因打抱不平而伤人判刑。几年前出来后,侠肝义胆的朋友们出钱出力地帮他在安定门内开了一家面积不小的川菜餐厅,因为味美价廉地势好,生意非常不错。
“我老祖和我爷爷都爱玩儿蛐蛐儿,家里过去还有赵子玉的澄浆罐儿呢,可惜文革的时候儿都给毁了。”金兆枫惋惜地说。
老北京人喜欢饲养秋虫,如蝈蝈儿、金钟儿、油葫芦等等。蛐蛐儿因为能叫善斗,故而成为首选的玩物。北京人斗蛐蛐儿的高潮期均在白露、秋分、寒露这三个节气。斗蛐蛐儿始于唐朝天宝年间,日后逐渐盛行于天下;南宋的宰相贾似道酷爱促织之戏,并写出了《促织经》;明朝宣德皇帝亦好此道,上行下效,京人自此尚之成风。蒲松龄曾经写有《促织》一文记述了宣德年间因为宫中尚促织之戏而对民间百姓产生的巨大影响。挑选蛐蛐儿的标准是:头圆牙大腿须长,颈粗毛糙势要强。逮蛐蛐儿不能说是“逮”,而要说是“拿”。老北京们拿蛐蛐儿通常是立秋之前带上几天的口粮直奔北京郊区的西山和北山,西北郊苏家坨有伏地儿蛐蛐儿,黑龙潭有虾头青,石景山福寿岭有青麻头。早年间玩儿的蛐蛐儿还有山东德州的黑牙黄、宁阳的铁头青背和黑牙青麻头。近年来,北京的玩家儿们玩儿的几乎是一水儿的山东蛐蛐儿,尤以宁阳者为最,无论自拿的还是买进的都是如此。蛐蛐儿不论养还是斗,都要有专门的器具才行。明末的张和清、清康熙的赵子玉等名家所烧制的蛐蛐儿罐均属上等美品。张和清人称万里张或万礼张,所制泥罐的特点是质朴大方,泥质粗而发糠,轮廓柔和,无款平底恰似一刀削成;赵子玉所制澄泥细罐器形好、泥浆细,质地润滑犹如处子之肌肤,实属难得之物。其后,历代高手均有仿制,佳品也很珍贵。
第二章 满目春光 (8)庄四儿宴宾朋
“我Cao,要是能留下来就好了,那都是宝贝儿啊。你们家到底是名门,净趁好东西,民国的好罐子在我眼里就成国宝了,哈哈,我这样儿的老百姓就是不开眼。”四儿遗憾之中夹带着浓浓的羡慕。
“有你这份儿闲情逸致的人如今也不多了,看来,老辈人的喜好还没断送在咱们这辈儿人手里,万幸啊!好好儿玩儿吧您哪。”金兆枫嘻嘻地说道。
“那是。别的我不敢吹,我在北京玩儿蛐蛐儿还算是有一号的。”四儿信心满满地说。
“我信,我真信。”金兆枫毫不怀疑四儿的自吹自擂。
三个把兄弟一合计,定了:白露那天下午六点半在庄四儿的餐厅见,不见不散……
离开佟知非家后,金兆枫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他不紧不急地从德胜门内大街走到什刹海体校附近去取车,然后,慢吞吞地开着车,像蜗牛一样爬向目的地……
走进餐厅的包间后,金兆枫发现左思南、虎黑子和庄四儿都已经在了,餐桌旁还坐着一个年岁稍大的男人,长得糙头糙脸,孔武而结实。
看见金兆枫进来,大家都堆着满脸的笑与他打着招呼。
“兆枫,我们正说你呢。我来给你介绍介绍。”待金兆枫坐下后,虎黑子给金兆枫介绍着众人之间唯一的一张生面孔。“这是南城的麻哥,从前撂过跤,是我老丈杆子(老丈杆子:北京俚语,意为老丈人或岳父。)徒弟辈儿的。现在给我帮忙儿呢。麻哥年轻的时候儿勇着呢,七四年在动物园那块儿跟一帮院派的子弟碴架,身上挨了十一刀。”
“幸会幸会。”金兆枫笑脸迎着麻哥,因为隔得远,抱拳一礼。
“净听黑子夸你。兄弟这气质真地道,一看就是好样儿的。我叫麻海,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啊,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儿就说话。”麻海扯着略带沙哑的嗓门说,透出一股无知的豪爽。“我比你差远了,从小儿脑子就笨,想学好也没学成。”
“老兄这可太贬低自己了。你知道发明灯泡儿的爱迪生吧,他八岁的时候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