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泪-第8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浪览ψ∥遥拖褚槐沧佣疾换嵩俜趴茄鼍
大熊哭了。他灼热的眼泪一串又一串地钻进我颈窝里,他已经泣不成声了。被他这样一激,我所有的委屈都一触即发地涌起,泪水犹如决堤的洪水倾泻下来。我嚎啕大哭,令身边的警官都手足无措,一个劲地安慰我:“好啦,别哭了,孩子,叔叔只是带你回去做口供,不会让你蹲牢房的!”
大熊哭得够了,才轻轻地放开我,用衣袖给我擦眼泪。那威严的警官对他说:“你就是报案的人吧?那正好,你也一块儿跟着去趟警局,做个笔录。”
大熊牵着我的手上了车,紧紧把我揽在他怀里,仿佛一放开,我就会蒸发掉似的。我两天未进食,虚脱得紧,再也没有力量,晕倒在大熊怀里。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洁白的房间里面,四周是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布,白色的桌椅。这一幕不禁再度让我想起金老大把我带进的那间手术室一样的地下室,不由得心生恐慌,努力想要爬起来。我一用力,手上那只输液管便被扯掉,一股殷红的血液从针眼处淌了出来。
大熊从外面跑进来,看到我正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便将手里的饭盒放到桌子上,跑过来扶我。他给我压了压靠枕,把角度弄得合适了,才让我缓缓躺下。他冲我笑了笑,眼睛里满是欣喜的神色,右脸还是那只漂亮的酒窝,盛满了暧昧的味道。他拿过桌子上的饭盒,打开一看,是一份热气腾腾的豆花。他笑道:“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吃饭么?你大半夜的从渝香子火锅店赶回来替我过生日,当时你饥肠辘辘地站在我的面前,于是我们沿街撞店,最后选择了一家富顺豆花。”
给他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想起他给我讲富顺豆花的来历,他还把自己的那份豆花也给了我。一阵心酸与温暖油然而生,鼻子酸酸的,眼睛又模糊了。大熊垂下头看着我,急急地说:“你怎么了?你不喜欢吃豆花吗?”
我努力压制自己,不让自己哭出来。大熊一口一口地喂我吃豆花,他知道饥饿要忌辛辣,所以他没让老板加辣椒浆,清淡可口。我想,那应该是我此生吃过最香最香的豆花了。
大熊笑道:“你看你,每次吃东西都这样狼吞虎咽的,慢慢来吧。你都昏睡三天了,肯定是饿坏了吧。”
我正美美地享用着豆花,那位带我回来的警官背手踱着大步进来,脱下警冠的他,俨然一副慈眉善目,跟之前在朝天门广场擒拿恶徒的那会儿,简直判若两人。他笑盈盈地坐在床边的矮椅上,说:“看那群恶徒把你饿的,简直就不是人干的事。孩子,你不要害怕,这里是警局的医务室,等会儿大叔带你去办公室里录个口供,把事情的原委交待清楚,你就可以回家啦。大叔知道,你就像这小葱拌豆腐,一青二白。”
大熊微笑地看着我,示意我要相信警官的话,不要再担惊受怕。他见我实在不肯放心,才娓娓讲道:“小韵,一切只怪我太笨太疏忽了!我一直没有领会出你给我念的那首诗是什么意思。直到昨天,一位姓魏的大叔从广东给我打来电话,详细道出你在广州身陷传销组织的全部经过,并且告诉我,你曾经在电话里面对我讲过一首救赎诗,意在暗示你身陷囹圄。可惜我一直潜心照顾我弟弟,没能细细体会诗中的含义。于是姓魏的大叔就把那个金老大的计划告诉了我,他说金老大想利用你携带毒品到内陆来,他将一袋冰毒置于你的胃里,然后让你跟他的买家龙罡会面,取出冰毒。可惜金老大万万没想到,他不念旧情,无情地将魏叔调离职位,于是魏叔颇不甘心,便打电话向我透露了这个秘密,嘱咐我带警察到朝天门接应你,将贩毒分子一网打尽。可惜最后还是让那龙罡跑掉了。”
听完大熊的叙述,我怔住了。难怪警察会如此适逢其时地出现在朝天门广场,原来是因为信约室那个长得像猪八戒的魏叔报的信,大熊便及时地报了警,得以成功将我从这场是非中解救出来。
警官大叔笑道:“在你昏睡的时候,我们已经将你胃里面那只耐酸膜袋安全取出来了,你放心,你的身体安然无恙,没受到任何损害。”
但我立刻又感到焦虑不安,我说:“可是……可是解药还在龙罡那里……”
大熊疑惑地问我:“解药?什么解药?”
我说:“金老大十分狡黠,他怕我反悔,不能顺利将东西送到龙罡手里,便给我注射了毒药。如果五天内不服用解药,便会身亡。”
威严的警官笑道:“那毒贩子的话你也相信啊!他不过是为了威胁你,让你产生畏惧心理,乖乖替他把毒品送过来罢了!刚才医生给你验过血,证明你的体内是不含有毒品的,更不含有什么五天内就会死亡的毒药!”
警官的话让我大彻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那个金老大的阴谋诡计。我真恼恨自己没有脑子,竟然轻易被人利用。经过这次的磨难,我也算是在鬼门关走了好几道了,我想,磨难催人熟,吸取教训才是最重要的。
接下来,我便去了口供室录了口供。负责录口供的警察竟然是白亮的父亲,他看到我的时候,颇为惊讶。当我录完口供之后,他拍拍我的肩,说:“小韵,你和小亮是好朋友,虽然白叔叔也知道这次你也是受害者,但你以后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要再陷入这样的是非之中,明白吗?”
我沉重地点点头,拜别了白叔,大熊便带我回家。
…… 第三十七章 断壁残桓 ……
乌鹊啁啾,悲色落深秋。
秋也罢,冬也罢,
怎比寒字愁?
野冢荒郊,相思随风摇。
摇也罢,飘也罢,
哪堪风萧萧?
终于回来了。古镇磁器口依然热闹得快要蒸发,江水依然不停地奔腾,并不因为我这段时间的离去而改变。穿过金蓉街,站在茶楼门前,我抬头看了看那雕花的木门和翻飞的幡旗,心中一阵刺痛。
我听见妈妈在里面吆喝的声音:“小灰!小灰,你过来,今儿都是小韵离家出走第几天啦?”
接着便传来小灰的声音:“兰姨,这都第五十五天啦!我说兰姨,您的心就软一下,打个电话召他回来吧!小韵还小,又没吃过苦,一个人在外边漂泊流浪,怪可怜的!”
妈妈说:“我何尝又不想叫他回来!我也给他发过信息,他理都不理,铁了心的要跟我斗下去……哎,我说小灰,你就别瞎忙啦,到明天咱就关门大吉了,你还瞎忙活个啥!”
小灰的声音略带哭腔:“兰姨……这么多年来,您就像妈妈一样待我们,这一散,我和小王就又回到孤儿的身份了;要是茶楼不开下去了,小韵回来上哪儿找您去呀?你说我们咋都这么可怜呢……”
感到无比奇怪,大熊也一脸诧异地看着我,看来他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我有一种预感,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于是我推开半开半闭的木门,跑进茶楼里,妈妈正托着下巴坐在柜台边,一副病殃殃的模样,好像几个月都没好好睡过一觉似的,眼圈黑得吓人,一张脸也憔悴不堪。
看到我进来,无精打采地拿着一只鸡毛掸子一直擦那已经不染纤尘的桌子的小灰眼里便闪出亮光,兴奋不已地大呼小叫:“小韵!小韵回来了!兰姨,小韵回来了!”
妈妈像给人从梦中推醒似的,脑袋从手上滑下,差点撞到桌子上去。她怔怔地看着我,嘴角嗫嚅着,鼻翼一鼓一鼓的,眉头一皱,便哭丧起来。哭毕,她绕过柜台,箭步流星地窜到小灰身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鸡毛掸子,便朝我身上狠狠打下来。那只用软竹条做的掸子骨架像鞭子一样重重地抽在我身上,火辣辣地生疼。
大熊和小灰见势不对,便上来劝解妈妈。妈妈毫不手软,反而下手越来越重,我的脸上、脖子里顿时浮现出淤红的血痕。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怔怔地看着妈妈高高地扬起鸡毛掸子,然后如雨点般落在我身上。顷刻间空中羽毛翻飞,像落寞飘舞的雪花。
看到我倔强的眼光,妈妈终于再也下不了手,一把将鸡毛掸子扔到门外,抱着我就是一顿嚎啕大哭。她哭得够了,才抹去眼泪,冲水房里嚷道:“小王,小王!兰姨都跟你说了不要再烧水了,茶楼不做生意了,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听呢!快出来看你小韵弟弟,他回来了!”
小王便从开水房钻出脑袋来,一脸的煤炭灰,像一只画了胡须的小猫咪。他看到我,兴奋得连手都忘了洗,就跑过来紧紧拽着我的手,喜极而泣。
我选了张桌子坐下,疑惑地问妈妈:“妈,楼茶为什么不做生意了?”
妈妈叹了口气,说:“这一溜的老房子都要拆迁啦!建新房呗。”
我便更加疑惑了:“政府不是下令要保护这里的房子吗,说是当成文物来保护的呀!为什么突然又要拆迁了啊!”
小灰一脸伤感地说:“他们说这是危房,不能再住人,得拆了,重新按着原来的样子修建新楼层。楼层新建了,可这块地儿就不是咱们的了,往后这茶馆也就不是咱们的了。”
妈妈眨巴着泪眼,说:“小王小灰,你们赶快收拾东西走吧。从今往后,这里可就再也没茶客要伺候了。”
妈妈的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一个熟悉的老人的声音:“谁说没茶客要伺候?难道我这老头子就不算你们兰舟茶楼的茶客了?”
我们循声望去,是隔壁的退休教师李大爷。两个月没见,他变得更老了,背更驼了,走起路来也摇摇晃晃的。他只顾走进来,自己挑了张靠窗的桌子,说:“来杯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