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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琥珀泪-第21章

小说: 琥珀泪 字数: 每页3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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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勉强笑了笑,说:“我没事……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路上碰到一个小学同学,觉得太巧,就去他家玩了。”



  焰子哥哥牵着我的手穿过金蓉街的时候,我看到大熊,他正在一家店一家店地寻找着,一脸的惶惶不安。



  他看到我们,就跑过来,激动地说:“找到啦?刚兰姨打电话问我你有没有去我那……她说你不见了……所以我……”



  我知道我这一夜未归,急坏了他们。我真的感到很欠疚,他们为了找我到处疯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感谢他们。大熊一边跟我们往回走,一边打电话给妈妈报平安。



  妈妈见着我,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她把一副刚洗好的青瓷茶壶重重摔到地上,哗,那只精致的茶壶便顷刻间变成一堆绿萤萤的碎片。我的心跟着那只茶壶的破碎抽搐了一下。



  然后,妈妈的责骂声扑天盖地而来:“你跟谁学了这副死德行去了?谁教你夜不归宿了?有本事你别回来啊!这破茶楼容不下你了是不?你倒是飞天上去给我瞧瞧啊,没那本事就别猫猫躲躲的招人担心!”



  骂着骂着,妈妈就嚎淘大哭起来。茶客们受到惊吓,纷纷过来安慰妈妈别跟一个小孩子动气。小王拿了扫帚过来扫那满地的茶壶碎片,我堵气地一口气跑到楼上,重重摔上门,扑到褥子里失声痛哭。



  骆扬的话就像针尖一样扎在我心里,火烧火燎一样疼痛。哭得倦了,我便冷静下来思考,既然这么多年我都这样开开心心地活过来了,何必又为一件风逝已久的事再伤心至此?明明知道不值得,为何再去纠缠?只是我本已忘记,怎料骆扬又在这个当口来揭开这道疤。我都能够做到大仁大义,对他既往不咎,再见犹如新相识,不计前嫌,对他恭敬如此。他怎么能这样来伤害我?他怎么能用那样穿心裂肺的语言来刺激我?他怎么能够?



  外响起呯呯的敲门声。“谁呀。”我嘶哑着嗓子问道。



  “是我。”是焰子哥哥的声音。



  我从床上爬起来,拉开门,他便进来,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他见我哭得伤心,一双眼睛红肿得跟兔子眼似的,便刨根究底问我:“到底是怎么了?骆扬欺负你了?那小子在电话里说话不对劲。”



  “不是!”我立即否认,“我……我说了,是遇到一个小学同学……赶巧遇到他外婆去世……他外婆那时候对我可好了……我是感到难过……”



  “果真如此?”他将信将疑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把头埋在他怀里。他便抚摸着我的头,安慰我:“人有生老病死,五界循环,不要太难过了啊!”



  我嗯了一声,抬起头来,看到妈妈正站在门外,泪眼蒙眬地看着我。



  焰子哥哥便支支吾吾地解释:“兰姨,没事,是同学的外婆去世了,给伤心的。您就别怪小韵了啊。我来哄哄就好啦!”



  妈妈便转身下楼了,丢下了一句:“那小韵就交给你了啊,焰子。”


…… 第十二章 兄弟 ……



  谁轻抚琴弦
  谁榻上织锦
  谁囿园舞剑
  谁罗帐痴语



  这几天我睡得比较多,妈妈也不敢太叼扰我,任由我整日整日的躺在床上。焰子哥哥回到渝香子火锅店上班去了,屋子里清闲得紧。



  我想起这天该去医院给奶奶拿化验单,我便恢复常态,大清早就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洗簌了吃过早点就往医院赶去。



  妈妈在身后叫嚷,你慢点,你慢点,又不是去赶课。



  到了医院,见着上次给奶奶做检查的大腹便便的白大褂中年男医生,他按着我说的号码从一大叠字单里面找出对应的单子,瞅了一眼,然后一脸的愁云惨雾,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态。



  他把单子交给我,示意我坐下听他慢慢道来。他定了定神,说:“病人是你奶奶,是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她患的是食道癌,已经到了中期。”



  医生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个呼闪击中我的天灵盖,令我几乎晕厥。



  “食道癌,食道癌知道吧?”男医生见我没有反应,反重复着这个词语。



  我的确是很少听到这种病。但男医生却说:“食道癌是高发癌症,仅次于胃癌。你奶奶的食管上表皮组织已经形成大量恶性肿瘤,所以会觉得吞咽困难,并伴有胸闷气胀、喛气难咽。另外,还呈现出淋巴结肿大。”他一边把透视片子给我看,一边给我解释。



  我觉得脑子里空空的,仿佛心脏不断地下坠,令我快要窒息。我已经瘫在椅子上站不起来。末了,我费力问了一句:“奶奶……有救吗?”



  男医生便叹了口气,说:“既然是癌症,也只能拖一拖,尽量让老人家活得久一些了。目前的治疗方法有手术、化疗、放疗、中医药等方法,你先回去通知你父母,由他们来决定挑选什么治疗方式。”



  我咬咬牙,吃力地从椅子里站起来,绕过那一盆繁茂的冬青,踉踉跄跄地走出那栋满是消毒药水味道的楼房,亦步亦趋地走在医院的公园里。



  我突然想起那天奶奶把我叫到她的房里面,跟我说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话,以及她那削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手,心里面噎得慌。



  我走过那条木板栈道,两旁是绿油油的麦冬,开出一串一串浅紫色的小花儿。记得以前奶奶告诉我,麦冬的根可以入药,也可以用来泡水喝,可以消炎去暑,是盛夏良品呢。可那时候不懂事的我,只觉得麦冬的种子好玩,用来当子弹射人。麦冬的种子圆圆的,大概有豌豆那么大,深蓝色的种皮,里面包裹着珍珠一样的种子,一掐就破了,流出气味独特的液体。



  走过那条麦冬小路,便来到一个水池旁边,里面漂浮着整池睡莲,池畔开着粉红色的夹竹桃,形态优美的夹竹桃就像一只临江梳妆的美丽少女,亭亭玉立。



  我看到一个男孩儿,十五六岁左右,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端坐在水池边,面前竖着一支画板,男孩儿正神情专注地画着公园里那尊石膏雕成的母子连心。



  眼前的画面让我想起那个背画板的男孩子康乃文,但我知道,眼前的孩子并不是他。我慢慢走过去,站在他身后,看他全神贯注地画着那尊母子连心雕像,他显然没有注意到我。



  我正看得入神,忽然有人在后面喊道:“小华!小华!”



  我循声望去,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眉毛修得细细的,眼睛画得大大的,睫毛刷得长长的,嘴唇涂得红红的,头发打得短短的,挎着一只黑色的皮包,穿着一套白色夏季西装裙,瘦瘦高高的身材,踩着一双高跟鞋一扭一拐地跑过来。



  她看见我,冲我笑了笑,眉心一颗大大的黑黑的美人痣特别招眼。她抚摸着那画画的孩子的头,说:“小华,听妈妈的话,别画太久了,外面热,医生说了不能中暑的,知道吗?”



  叫小华的孩子便点点头,继续用铅笔描着那尊雕像的轮廓。



  “那妈妈就走了。你要是想妈妈,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中年妇女正转身要走,又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大熊,另一个,就是上次收留我过夜并给我做蛋炒面吃的康乃文。



  我们三个同时惊讶得叫出声来。大熊拿着一张纸对中年妇女说:“阿姨,这是住院的名单表,刚才您忘记了签名,麻烦您在这里签一下名。”



  我瞥见中年妇女拿过纸和笔,匆匆在住院表上签下:杜世菊。



  她签完名,对大熊说了句小华就交给你了,然后扭着拐着匆匆离去了。



  我一时间有些糊涂,只是觉得那个名字十分熟悉,却一时怎么也记不起到底是在哪里听过了。现在,眼前一起出现的大熊和康乃文已经让我感觉十分惊讶了,实在再分不了心去想其他事。



  大熊和康乃文几乎是同时问我:“你怎么在这里?”



  于是他们面面相觑,而后相视一笑。



  我对大熊说:“康乃文是我前几天认识的,他在大街上救了我一命。”



  我又对康乃文说:“我跟大熊是同街邻居,很早就认识了。”



  康乃文笑道:“我哪有救你一命啊,太夸张了。”



  大熊则笑得乐不开支:“小康,原来你上次说收留了一只邋遢流浪狗,原来就是小韵啊!哈哈……还真是巧了!”



  我正纠结于奶奶的病情,任由大熊打趣我。他看我一脸忧伤,又看到我手里紧紧拽着的化验结果单据,不用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知趣地闭上了嘴巴。



  大熊走到那个叫小华的孩子身边,弯下腰说:“小华!来,大熊哥哥给你介绍个新朋友!他可是很会画画的哦!”



  我知道大熊指的是康乃文。小华抬起头来,脸色苍白,因为阳光刺眼而半闭着眼睛。他将手搭在额前挡住阳光,眼睛一眨一眨的漂亮极了,一双眸子就像围棋里的黑子,黑得干脆利索。



  康乃文蹲下来,用手扶了扶他的黑框眼镜,笑着拉了拉小华的手,说:“你叫小华是吗?以后我就是你的美术老师啦,不过我希望我们能成为好朋友。所以你就叫我小康哥哥吧。”



  然后他站起来,看了看小华画的母子连心图,指点道:“如果这里再画点阴影就好了。今天光线太强烈了,雕像显得太苍白。如果画出来没有阴影,就不能表达出较好的立体感啦!不过呢,这副图画得真的很棒,小康哥哥很喜欢,小华画好了可以将它送给我吗?” 



  小华便点点头,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甜甜的笑意。



  大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康乃文,说:“小康,你先陪小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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