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泪-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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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洗好澡出来的时候,骆扬正在我房间里疯狂地收拾东西,我怔怔地看着他将一个大大的包裹扔到客厅里。他指着大门说:“你滚,永远别再回来了!”
我明白,骆扬是害怕以后会再像这样伤害到我,所以才迫不得已要逼我离开。但是他现在这个样子,我又怎么能放心抛开他呢?他需要我,需要我的照顾,我不能就这样离开他。我说:“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让你一个人承受苦难呢?”
骆扬听我这样一说,两行眼泪便滑到脸颊上。他狠狠抹了把泪,依然坚定地指着大门说:“我过得怎么样,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人们都说,人不会两次犯同一个错误,可是我犯了!我再也没有资格说什么爱你保护你,我就他妈是个畜生,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来。”
看着骆扬濒临崩溃的样子,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走的。更何况,我已经无处可去了。身体上的伤害,又有什么关系,我早就已经不在乎了,如果我在乎的话,我今天就不会再踏进这座房子;因为我知道,至少他永远不会伤我的心。
骆扬见我态度坚定,又噔噔噔噔爬到楼上去收拾自己的行李,一边拾掇一边说:“你不走我走!”
我夺过他手中的行囊,说:“你要逃亡到哪里呢?你现在是我唯一的依靠,难道你要让我孤苦无依吗?你就忍心看着我孤零零一个人吗?”
听我这样说,骆扬一脸的感动,他紧紧抱住我,哭泣得像个犯错的小孩子:“对不起,小韵,对不起……我那么伤害你,你还这么相信我……你太让我心痛了……”
我替他擦干眼泪,笑道:“好了,别说这些肉麻的话了。我们还是快些想办法给晓风凑齐手术费用吧。罗伊回来了,他说没有找到安琪,看来那笔钱是追不回来了。这只怪晓风交友不慎,交到这样落井下石的损友。”
骆扬说:“我已经想好怎么做了。我打算把这栋别墅抵押出去,先把钱拿去救急,等以后挣了钱,再把它赎回来。”
我十分同意他抵押房子的做法。如果要把别墅卖掉,我是强烈反对的,因为我知道这是他多年出国巡演的心血,如果就这样没了,那样代价也太大了。虽然我的想法有些自私,但我真的不愿意看到骆扬倾家荡产。
骆扬跟对方商谈了好几天,才把抵押房子的事情谈妥了,老板愿意用五十万作抵押。当我们兴奋不已地把钱送到医院的时候,晓风的病房里已经没人了。罗伊正提着开水瓶回来,看到晓风不在,吓得扔掉水壶就跑到外面找人。骆扬神色立刻变得紧张,我安慰他道:“你别着急,兴许他是出去晒太阳了。”
骆扬比较警慎,他翻了翻床上的被子枕头,果然从里面找出一张纸条来,上面是歪歪扭扭却依然绢秀的字迹:
“罗伊,我走了。感谢你这几天来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在场子里的那段时光,虽然充满了争斗与黑暗,但或许那才是我此生最开心的回忆。那时候我们亲如兄弟,互相照顾,互相扶持。我知道,最近以来我一直在偷学川剧,你和安琪为了替我保密,还被暴牙龙狠狠惩罚过,是我连累了你们,对不起。
“我记得安琪他很希望做场子里的王牌,所以一开始处处与我针锋相对,到最后却和我成为了最要好的朋友。但是我以前说过重话伤害过他,所以,那五十万,就当是我赔偿他的,就让他拿去吧,不要再追究了。这张脸,再怎么修复,它始终是会留疤的,就让我带着这张残垢的脸来面对以后的生活吧,就当它是一个铭刻于面部的教训,永远警示我以后做人的规矩。
“做MB是我们一生中最耻辱的回忆,如果将来条件允许,你和安琪就离开暴牙龙那个牢笼吧,就像鸟儿一样飞到外面的世界,去寻找新的蓝天,永远不要再待在暗无天日的场子里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了,那是非人的煎熬。
“请你转告骆扬和江韵,就说我叔叔从国外回来了,他会带我去西班牙生活,那是一个阳光极其充足的国家,永远不会有重庆这般穿不透的迷雾。我会像阳光下的花儿一样,活得绚烂多彩,叫他们永远不要为我担心。
“再次感谢。晓风字。二零零六年十月二十日。”
看完字条,信纸便像一枚落叶般飘扬着坠落到地上。晓风走了,不辞而别。不知道他在信里说的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去了西班牙,总之,他走了。骆扬紧咬嘴唇,一拳重重击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我想上前安慰他两句,他已经像野兽一样咆哮着冲出病房。
我摇晃着脚根下楼,脑海里一片空白。在经过儿科医务室的时候,突然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我定睛一看,没错,是小姑和婷婷。我在这里看到她们并不觉得惊讶,倒是小姑一脸的诧异:“韵儿!你怎么在这里?”
我怔怔地看着她,不想把晓风的事告诉他,便搪塞道:“没什么,来看看住院的孩子们……好久没来看他们,挺想他们的。”
婷婷看上去病殃殃的,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神采,无精打采地伏在小姑怀里。小姑嗔怪道:“这丫头,吃错东西了,一早起来就泻得厉害。对了,最近在剧院唱得还好吧?现在我那剧团也在招新,不能去给骆扬搭台子,剧院就靠你了。虽然我知道他也花了高薪请来不少名角撑场,可是培养新人永远是最重要的。剧院的将来,还得靠你呢。我知道,骆扬很器重你,小姑也就放心了。”
小姑看我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疑心甚重地问我:“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啊,你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模样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如果觉得唱戏太累的话,就跟骆扬请个假,好好休息休息。姑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太突然,但你真的不要苦了自己。其实有的时候,一个人也挺好,了无牵挂。我知道你对焰子的一片深情,现在,再也没有人反对你们两个了,我作为唯一支持你们的长辈,是真心希望你们能走到一起,一辈子幸福相守在一起……”
我强忍住眼泪,打断小姑的话头,说:“谢谢小姑的支持……时间不早了,我得赶回去对戏……你好好照顾婷婷。”
我转身要走,婷婷孱弱地叫住我:“韵哥哥,你不要走,婷婷想你了。婷婷最近新学了一首曲子,你去我家,我弹给你听好吗?”
我回过头,看着婷婷闪着一双明亮的眸子,实在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便点头答应了。
我在小姑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才回到南山森林别墅。等待我的是一把铁将军,骆扬竟然还没有回家。我推开门,打开灯,客厅里似乎没什么变化,我也无心去厨房弄吃的,只想上楼睡觉。当我经过骆扬房间的时候,看到木门虚掩着,我开灯一看,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他的衣橱的门敞开着,里面已经空无一物。我顿然感到一阵不安,跑进去一看,原来不光是衣橱,连其他大大小小的箱子柜子都空了。但房间却并不凌乱,显然不是遭到小偷了。
果不其然,梳妆台上那张压在梳妆盒下的信封证明了我的担忧。我慌乱地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笔迹虬劲的信纸,那是一封骆扬留下的离书:
“小韵:我是吴门弟子,晓风不辞而别,我必须要把他找回来,这样才对得起我的恩师。他表面上说去了西班牙,但我知道,他骨子里是个懂事的孩子,他只是不想让我们担心,才编出这样美丽的谎言来的。他根本不是去了阳光灿烂的地方,而是一个人躲到阴暗潮湿的地方,偷偷哭泣去了。等我找到他的那一天,我会再回来。
“小韵,其实我跟你一样,都在等待。你等待着一个不幸的消息,一个未知的死讯,我却在等待希望的破灭。在别人眼里,我是一个功成名就的世界级戏剧表演家,光芒四射,可只有你才知道,实际上我什么都不是,我一败涂地。我宁愿不要这样的虚名,只要一份踏踏实实的爱。你要听我的话,不管等到的结局是什么,都要开开心心地活下去,因为无论逝去的是谁,他都希望在天堂里看到你好好活着,才得以安心。
“剧院的钥匙和剧院转让协议书以及别墅的地契都由我的一个好朋友保管着,他姓沈,是一名律师,我已经委托他把一切的转让手续都办妥了,你只需要找他签个字,从此以后,你就是别墅和剧院的主人了。别墅我已经赎回来了。你一定要听我的话,不要拒绝我,不然我永远都不会安心的。你还年轻,要好好把握自己的未来,对剧院的运营不什么不懂的地方,一定要找你小姑帮忙。她是江枫渝火表演团的团长,有多年的管理经验,她一定会帮助你的。剧院是我的心血,你一定要好好让它运转下去,永不停歇。
“永远永远爱着你的骆扬留。二零零六年十月二十一日。”
泪水已经如断线的珍珠一样叭嗒叭嗒地打在信纸上,绽放成一朵朵水墨梅花。现在,老天把我唯一的依靠都撤走了,注定要我一个人来对面所有的苦难。我呆呆地坐在骆扬那张席梦思的床上,望着窗外团团迷雾。正在我惆怅的时候,电话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接通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请问是江韵先生吗?”
我简单地嗯了一声,那男子便说:“江韵你好,我姓沈,我是一名律师。昨天骆扬委托我将春韵剧院以及森林别墅的转让手续办好了,他的意思是转至你的名下。我需要找你签下字,请问你现在方便吗?”
我看了看暮薄西山的天色,说:“天色太晚,明天吧。明天我联系你。”
说罢,我便挂断电话。我疲累地躺在骆扬的床上,我嗅着他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