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与行之间-w-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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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尔夫一笑点点头:“您确实做到了。您没有看到陛下和其他臣公暗暗期待的表情。即使是我,一个熟识您的人,看到您刚才辩论时的表情,都会不禁感到一丝恐惧,为您的有理而折服。”
伯爵听后,笑了笑说道:“喏尔夫,你知道我们的会议室,为什么全部都是圆形的么?”
喏尔夫不解,轻轻摇摇头。
伯爵凝视着喏尔夫湛蓝色的双眸说道:
“你见过角斗场是方形或是其他形状的么?每次在那里,我们这些王公官宦都不可能只坐在观众席上。因为,我们的责任感不允许我们对一些摧毁国家的恶事而袖手旁观。不过,你要是想让自己的官位持续高升,就不要像我一样,让自己成为一个只会研究法典、琐事缠身的文官或是去得罪人。选择哪条道路,那就看一个人的政治追求是什么了,喏尔夫。”
喏尔夫听后,点点头说道:“我会记住您这番教诲的。”
其实,伯爵并不知道。
经历了几年磨练后又从小就博览群书的喏尔夫,早就针对帝国和邻国目前的经济,军事形势从各个角度进行了卓有见解的深入分析。而喏尔夫所分析和记录下的材料多达二百多页,其中就包括帝国目前的军事动向和未来的发展方向。只不过这些缜密的分析文档只是作为自己的爱好收藏起来了,而喏尔夫从来都没向伯爵提起过。不过现在,喏尔夫想到了它们的一个不错的用处。
如果,这些分析战争的文档能够有利于伯爵或是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助伯爵一臂之力的话,喏尔夫十分愿意以一种匿名的方式,将它们贡献出来。
马车的车轮飞奔着,扬起的尘土中,好似如浅色的战火硝烟一般。
到达家中后,刚随伯爵走下马车后,喏尔夫便习惯性地走向花园。
此刻,他的脸上不自觉地充满了安适的微笑。
他不知道,今天他的彬索会躲在哪里“偷袭”自己。
记得有一次,彬索在头上插满了绿色的树叶,看起来像极了一个绿色的精灵,他爬到树上准备“伏击”自己,结果却因一只掉在衬衫内的毛茸茸的毛毛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最终,还是自己爬到那棵树上,赶走了毛毛虫,将梨子小仙解救了下来,笑眯眯地抱着他,两人一起走进浴室开心地洗掉一天的灰尘。
感到浑身轻松的喏尔夫,用他那高大倾长的身躯,缓步沿着藤蔓蜿蜒的花园走廊小心地步进着。同时,他在仔细地察看着周围能够容人藏身的“战壕”。
看到一个枯树枝编制的草帽后,喏尔夫唇边露出浅笑,修长的五指捡起那个扁平的草帽后,开口说到:
“你已经暴露自己了彬索。你的‘头盔’对我说,你就在这附近。快出来投降吧,否则,你的‘头盔’就是我的战利品了。”
见花园毫无动静,喏尔夫诱导着说到:“我的王子殿下,若是我逮到你,你连同你的草帽就都是我的战利品了。出来吧,王子殿下?彬索?”
这时,一个不像彬索脚步声的声音在身后泛起,喏尔夫轻轻一笑后,转身说道:“原来,你在我身后——”
转过身的喏尔夫,看见伯爵站在自己的身后。
只见,伯爵正在随意地摆弄着他那根华丽镶银的黑色手杖,随后轻松地说道:
“不用找了,喏尔夫。我忘记告诉你了。今早。我把彬索送到雷幡郡教会学校去了。他七岁了,是时候离开家,接受教育了。”
瞬间,喏尔夫像是被冰冻住了一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所名叫雷幡郡的教会学校向来以极端严厉的体罚而出名。
而且,那里的校长是一个十分讨厌调皮孩子的老头,而贵族们通常只会把自己犯过罪或身患残疾的孩子置放到那所学校中去。
伯爵看到喏尔夫那英俊绝美的脸庞,呈现出了极度震惊的表情后,接着说道:
“不要担心喏尔夫,彬索不会有事的。在那里。他可以改掉一些调皮的习性。此外,按照学校的规定,他还可以半年回一次家。所以你们仍能见面。”
说罢,劳累了一天的伯爵,手扶颈项,轻轻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头部和颈椎,抬起手杖,夹着高筒礼帽离开了。
将不敢置信而缓缓低下头来的喏尔夫那绝美倾长的身影,独自留在了这个花园中。
雷幡郡教会学校。
“彬索·亚蒙达!我说过多少次了。吃饭的时候不允许发出任何声音——”
一个脾气暴躁,长相不善,身材枯干的老头身着一身华丽而古板的衣服,走到了彬索的身后,他的手中握着一条细长的教鞭,脸上的几条肌肉还在不时怪异地跳动着:
“你那沉重的叹气声是不是表示你对饭菜十分的不满啊!?”
此刻,所有围坐在细长条餐桌旁的60多名学生不论大小,全都惊恐地停住了手中用餐的勺,将目光聚集在了彬索·亚蒙达的身上。
没有一个学生敢发出一点声响。
只见,刚刚小脸上还布满愁云的彬索·亚蒙达惊恐地放下手中的汤勺急忙答道:“不是的!碑鲁夫先生!我没有这样想!”
“不论你是怎么想的,彬索·亚蒙达,这里是绝不可能容忍你的大少爷脾气!”
这名叫作碑鲁夫的凶恶老头,也就是这所学校的校长,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对彬索说到:
“伸出你的手来!”
彬索开始不住地哆嗦起来,惊恐使他不敢不伸出自己的小手,但是,自从昨天他来到这所学校以来,他的左手已经被那根细细但辣疼的教鞭打过两次了,而右手被打过三次。
最终,彬索只能颤抖着放下自己的汤勺站了起来,思考好的他勉强伸出了自己那只受罚次数少一点的左手。
“很好。” 碑鲁夫校长冷笑着抬起自己的教鞭,不由分说向彬索稚嫩的左手毫不留情地抽打起来。
“啪!啪!啪!啪!啪!”
伴随落下的五下鞭子,彬索发出了惨痛的叫声,他的左手手掌顿时再次红肿起来。被鞭子打过后的他,手掌禁不住缓缓落下,全身因疼痛而微微蜷缩着。
“坐下,接着吃饭吧——” 看到彬索颤抖地慢慢坐下,右手勉强拿起汤勺,勺中的汤还在颤动,碑鲁夫校长嘴边露出一丝凶恶的微笑:
“如果你嫌这样的饭不好吃的话,那么下次就不要自作聪明地破坏这里的规矩。否则,下次,连这样的饭,你都别想吃着!”
彬索不敢抬眼,只能低头含泪喝着那难以下咽的大麦粥。
现在的他,根本不敢想象自己以前挑食时,只吃一点有时甚至看也不看一眼的奶酪、果馅饼、鳗鱼、火腿、野鸭等。
而他只能在夜晚,才能想一想以前给与他无限欢乐的府邸和庄园,还有,那将他视为珍宝给予自己无限温柔呵护的高大守护神喏尔夫。
如果说,想起庄园和府邸令彬索痛苦万分的话。
那么每逢他想到喏尔夫时,他就会忍不住绝望地泪流满面,他的小嘴总会发颠似地叨念着那个自己最想见的人的名字。
如果说,彬索不明白同样十分疼爱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将自己“流放”到这里来的话。
那么,每逢想到喏尔夫竟然可以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不但没有来救他,甚至连探望自己都没有做过。
彬索的心中就会不停地生气和大声绝望地哀嚎:
‘喏尔夫!你在哪里!?
为什么,不来救我!!??’
我讨厌你!我发誓再也不理你了!!
为什么,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喏尔夫!!!??
“彬索!!!!”
一向温和稳重的喏尔夫·亚辛反常地大喊了一声,额头上顿时布满了汗珠。深夜从梦中惊醒的他,身上还穿着正装,趴在书房的办公桌前,手中的笔杆掉落在了一旁。而书桌上烛台的火光还在微微摇曳着。
夜深了,秋风瑟瑟,清爽地吹进屋内,令人感到无尽的悠然。
然而,从梦中惊醒的喏尔夫,却毫无惬意的感觉。
他的胸中好似堵了一团黑色的棉花一般。
他知道这全是因为彬索。
梦中,他看到彬索不断地向自己绝望地痛哭,嘶喊着自己的名字。而想要立即赶到对方身边的他,越是向对方奔跑,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越遥远。最终,彬索的身影和声音竟然完全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
这种悲伤的感觉令人感到窒息般的难过和压抑。
自从自己六年前来到亚蒙达伯爵的府邸后,还没有一天,金黄色梨子没有在自己的怀抱中打滚。从小到大,只要自己抱起彬索后,梨子就会变成一个甜美懂事的天使。
而如今已经有五天了 。。
在这件事上,向来做事果断的伯爵已经“颁布”了“法令”,而名义上只是彬索远方表舅的他,又有什么资格能够推翻这件事呢。
喏尔夫现在不敢想象彬索目前的境况,因为,那种担心的痛苦远比自己现在所受的离别之苦,还要凌厉几倍。
恐怕今后 。。
梨子都不再需要自己了吧 。。
想到这里,仍然身着正装倍感难受的喏尔夫·亚辛冰冷抑郁地重新握起笔,强迫自己处理好本应是明日的工作。
翌日。
受到陛下传唤的帝国部长贺·拉恩·亚蒙达伯爵,若有所思地跟随着前面的宫廷侍卫官走在帝国行政宫二层的精致走廊里。
他们的目标是司法档案室,而帝国陛下正在那里等待这位他所倚重的大臣。
然而,时而望着远处雕刻奇妙镂錾精湛的大柱、圆拱、护壁镶板,时而又将目光落向走廊里宫书记们的鞋跟以及前面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