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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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收取高额酬金为雇佣者杀掉他想杀的人,这似乎是一个黑暗而又带着神秘感的名称,而他们兄弟三人所做的,正是这样的事情,当然,他们并不滥杀无辜,所有被杀之人必定都是该死之人,无一例外。
三兄弟中,大哥负责调查猎杀对象的背景,以确定是否是可杀该杀之人,然后才决定是否接受雇佣,而有武功的孪生两兄弟则负责执行刺杀任务。二哥生性沉着稳重,极有天赋,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练得一身武功,能独当一面,也因此,在很小的时候,他便已成为执行者。十几年来,三人合作无间,从未出过任何的差错。
自认为所做的都是侠义之事,因为在执行任务之时,也正是劫富济贫之机,所有劫得的财富,三人都将这些取之于民的不义之财还之于民,实在快意。
对此,大哥和二哥所执着的似乎有些不同。大哥教两兄弟练武,让他们成为任务的执行者,也将它作为他们的事业;二哥却不是这样认为,他只是在做一件自己认为对的有意义的事,但并不把它作为自己追求的目标,虽然所杀的都是该死之人,他却不希望自己兄弟的手被染上那些肮脏的血,所以,平时只要是他能办好的事情,便不会让弟弟插手;而亦扬自己本来就不是嗜杀之人,也能体会哥哥的一番苦心,只要哥哥不让自己插手,他便绝对不会过问,只是深深将这份感激之情埋藏在心底,愈久愈浓。
平时里,兄弟三人都将他们所做的事掩藏得很好,只当是最最普通的过往人,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即使那些托他们办事的人,也是通过特定的渠道与他们联系,而从没见过他们的真面目。
而有那么一件事,一直藏在文亦扬的脑海里,再是怎么也难以消去。文亦扬的思绪不由地飘回十来年前发生的那件事上……
那个时候,他还不足十岁,他对大哥有着深深的崇拜,对二哥有着浓浓的依恋,不过,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知道了他们所做的事情。
那次,文亦寒刚执行完一个任务,杀死了猎杀对象,对方腥臭的鲜血溅了他一整身,令他几乎成了一个血人,那是一个很难杀的对象,因为对方也是武功高强,文亦寒是带着左臂一个深深的伤口,花了好些工夫躲过群人的追杀才回到他们四人的暂居所的。
原本已是三四更的时间,文亦扬应该睡熟了才是,然而,当文亦寒以轻功翻过围墙落入院中准备回房时,却在拐角处突然遇到正迷迷糊糊擦着眼睛找水喝的三弟。
当时年仅九岁的文亦扬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血人,才张开了口,然而,却是在二哥那震惊与心痛的眼光中,一言不发地晕了过去。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血,鲜红的,刺眼的,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的,而他原本以为,他的生活该是平和而安宁的,而不是这样与杀戮做伴。
然后,他明白了,他明白他们会继续做这样的事,也明白他们其实是替天行道,只对付坏人而不会伤害好人,只因为,他相信他的大哥和二哥,也因为,他只相信他的大哥和二哥。
再然后,他也成为另一个执行者,也将他那闪亮洁白的锋刃,刺进恶人的胸膛里,只带出一抹鲜红……
当夜,木屋及四周一片安静,在幽幽的夜色中,更显几分祥和与清宁。
四更刚过,一个黑色的身影悄然跃近,轻轻翻过了围墙,落至院中。
那人一落地,便扯下脸上的黑色布巾,淡淡的月色映在他的脸上,映出他那漂亮清逸的面容。
是文亦寒。
文亦寒刚刚从外面返回木屋,他悄悄跃入院中,便朝大哥屋子望去,却见那房间的窗口竟还透着幽黄的灯光。
不是跟大哥说过不用等自己的吗?大哥真的那么担心,以至于彻夜未眠?
不过,也难怪大哥会担心,这次这个……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文亦寒不再多想,他轻轻走到大哥的屋子门前,又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的人轻声应道。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熟悉的淡淡檀香味,令人有一种归于平淡的安心感觉。只要情况允许,大哥总喜欢在屋中点上檀香,即使平时靠近大哥,也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檀香,令自己能在奔波的生活中寻得一份安宁。
有时分辨不出,大哥对于整个家,或是,对于自己,扮演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角色,是朋友?兄弟?父亲?还是,三者都是?
大哥总是对自己说,只须用平常心去看待这世间万物便可,这样,即使再怎么纷繁复杂的生活也无妨,自己都能有一颗平静心,而贪念欲望会与平静心相离。大哥一直正是以这样的平静心在教导着他们这两个弟弟,虽然自己看来是比三弟更为独立的人,但有时觉得,两兄弟中,自己反而可能是更依赖大哥的人。
“大哥!”文亦寒对着眼前这个安静平和的男人叫了一声。
“回来了!”文亦曦放下手中的书卷,从书桌前站起身来,微笑着问道,似乎松了一口气。
“大哥怎么还不睡?”文亦寒问道,语音中带着关心与责备,“我自己一定会很小心的,反而你这样会让我担心呢。”
“放心好了,大哥身体没这么差的!反正我也睡不着,刚好看点书打发时间。”
“那也不行!这样对身体不好,对眼睛更不好!”文亦寒嗔怒地说。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怕了你了。”文亦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转入正题,“怎么样了?”
“恐怕不方便在那里动手。”
“如何?”文亦曦又坐下了,看着二弟问道。
“我潜入那个人的府上看了看,那里戒备森严,护卫兵很多,尤其那样的大户之家,这方面绝对不可以小看,如果在那里动手的话,无论成不成功,必定会惊动护卫,到时只怕很难脱身。不过之前我查过了,过些天他会到城里去,到时会在容兴客栈住些时间,那是最好的动手时机了。”
“嗯。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到城里吗?还有,他身边会有什么人?”
“应该是应友人的邀请去参加宴会的,顺便逗留一些时间。我想像他那种绝对有能力自护的人,身边应该不会有太多人的。”
“我想听的不是‘我想’。”文亦曦强调。
“对不起,大哥。”文亦寒连忙说道,这确实是他们的大忌,“据我所查的,照他以前的习惯的话,他一般只会带一个贴身侍从,如无例外,这次也是,但到时会怎样也很难说。”
“你见到他了吗?”
“是的,大哥……我……”文亦寒稍有迟疑,欲言又止。
“说吧。”文亦曦似乎早就料到二弟会有疑问,于是微笑着说道。
“……大哥为什么会接受这个委托呢?”虽然不想,但文亦寒还是开口了。
“你好久没问这个问题了。”
“我知道的,只是……”
“你觉得他不像是该死之人?”
“嗯。”文亦寒轻轻点了点头。
“记不记得以前易英山庄的庄主易洛天。”文亦曦并不介意,他只是微微一笑,提醒道。
“我记得,”是的,文亦寒当然记得,那是他所得到的最大一个教训,他又怎么会忘记,“那次,我以为他是不该杀的人而放了他,还当他是朋友而让他知道了我们的行踪,谁知他竟很快派兵围杀我们,我们差点因此丧命,这件事,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所以,阿寒,”文亦曦看着二弟,他的眼睛如潭水一般,清澈而安宁,“永远都不要轻易相信眼前看到的表相,也不要轻易相信人,想害你的人往往都会先取得你的信任,然后再待机下手,让你防不胜防;胜负成败,也仅在一线之间。”
“我知道了,大哥!”
“记住了,凡事不能只用眼看,要用心去看……”
“是……”
……
翌日,一整天,文亦寒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着昨晚所看到的情景和大哥所说的话。
这世上林林总总的人或物,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凭眼睛,凭直觉是无法正确分辨得了的,大哥说得对,不能随便相信眼中所见的,最善于掩饰自己的人,其实正是最可怕的人。
只是那个人……
那个三更之时仍在院中练武的人,却耀眼得令人意外。
一袭白衣,在浓浓夜色之中更显著目,尖尖的长剑,在他的手中尤如银蛇飞舞,疾速如飞,月光之中,剑光寒凛,摄人心神,晃忽之间,尤坠入无人之境,紧握剑端的亦寒,那时竟有下去与之挥剑共武的冲动,只是如此这般的明落之人,会是带着肮脏之血的人么?
甩了甩头,文亦寒将所有的混乱思绪抛出脑外。多年来甚少有人能令自己困扰,然而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却做到了,果真是个可怕的人,看来对这个人,自己要加倍小心才是,不然只怕会一败涂地。
入夜,凉风习习,倍增爽意,多少给自己纷乱的思绪添了一份平静,慢慢走出房子,抚过湖面的轻风扑面而来,带着湖水特有的清凉味道,实在舒服。
转头望去,不出意料,那个最懂享受的人果真正躺在榕树的树杈上吹着清风,何等舒然,何等惬意。
文亦寒走了过去,轻轻一跃,便跃上树干,他也在树干上躺下,头枕在先来的那人腿上。
文亦扬早就知道他的接近,却到现在才睁开眼睛,看了躺在自己身边的哥哥一眼,然后,又闭上眼睛,手却抚上他的发丝,掠起一缕,在手中把玩着,柔软的发丝顽皮地在指间打着转,不让对方捉获。
和自己一样的面孔,和自己一样柔软的发丝,和自己血肉相连的亲人,唯一的亲人。
“遇到困扰的事了?”许久,文亦扬开口问道。
“或许吧。”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能从你的身上找到依赖的感觉,我对你的依赖。
“这次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