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飞第二部-第2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叹口气,继续说:“婀娜不是把什么桌子都给你配置齐了,难道还有人用新的借口刁难你?”我震惊的抬起头,好啊,原来这里每个人都知道别人的事情,忙来忙去只有我不知道,还在瞎担心。我带着鼻音冷笑:“既然你唐大教主已经万事通晓,又何必多此一问。”
他看着我,微微一笑:“不,阿凤,我并不什么都知道。比如此刻,我就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如此委屈,还有那天夜里,你又为何事而梦魇。我都不知道。”
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股浊气上涌:“谁要你来多管闲事?大丈夫快意恩仇,我既然得罪了你,你大胆报复就是了,只是自此之后我们再无挂碍。今天要剐要杀随你,我要讨饶一句,我就,就,嗯……。”说道这里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来赌咒,只有气乎乎的看着他,用眼睛盯死他!!
唐情没有向往日一样趁机取笑我,反而惊诧的问:“报复?多管闲事?阿凤,难道我唐情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品,这样的地位吗?”
我白了他一眼,不去理他。事以至此,心中反而多了一种发泄的快感,不错,江湖人的简单有江湖人的乐趣。欢喜便大口喝酒,不欢喜便拔刀相向,正因为如此才更需要及时行乐,也少了很多烦恼。
唐情站起来,转到我面前,弯下腰看着我。我平静的看着他,目光里充满挑衅,心中气苦,隐隐在期待他因一时气愤而掌毙了我,让我少受这些烦恼痛苦的侵扰。他轻轻的用手指按在我的太阳穴上,我心中一片平静,没有恐惧也没有躲避,轻蔑的看着他,唐情叹了口气,手指沿着太阳穴慢慢的划到下颌处,轻轻握住,“你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呢,这样的不管不顾,这样的伤心欲绝?阿凤,难道你难过的时候,就不让人陪你分担一点点么?”
我慌乱的别开他的手,倘若他掌掴我也就罢了,甚至杀了我也好,可是他这样暧昧不明的态度,却让人无由的心慌,我指着大门急促的说:“你出去,马上给我滚出去!”
唐情没有离开,反而一下子用力的把我抱在怀中,我气愤的想推开他,可是哪里能够撼动他分毫,就听见他在我头顶喃喃的说:“阿凤,不要躲在被子中哭,哭坏了也没人知道。我的胸膛借给你,即使你伤心难过,也有我陪你一起。”
我疯狂的想要推开他,大声反抗:“谁要你陪?你少在这里自作多情,我才没难过呢,男儿有泪不轻弹,谁要在你面前像个姑娘一样抹眼泪,哪用得着你来借我肩膀、胸膛的……。”
可是这回他却什么也不说,只是用力的按住我,同时温柔的在我后背上轻轻安抚。最后,我无力的伏在他的胸口上,失声痛哭:“你们都骗我,骗我,骗我……。”
三分劳累、三分气苦、三分难过,反正最后我昏昏沉沉睡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唐情已经走了,被子被仔细的盖在身上,他还特意把我原来哭湿的地方挪开一点。我伸伸手,按按自己的脸,发现没有想象中那样浮肿,再看看窗外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分。我连忙爬起来,换身干净的衣服走出去,今天是中秋家宴,自己居然把诺大的一个乱摊子全丢给簪瑛一个人,不由暗自愧疚,即使我不能帮什么忙,站在一旁陪她也是好的啊。
快步往韵湖走去,只见这一路上,王府的家奴井井有条的川流不息,到处高悬着新纱红灯笼,远处的戏台上隐隐有笙歌传来,内眷和外客分成两处坐好,一派祥和喜庆的气氛。我看了不见异状,暂时把心放下,还好还好。
走到韵湖处,就见瑾妃带了一群奶妈丫鬟坐在席子当中,一会儿抱怨垫子高了,一会儿张罗椅子硬了,十几个人围着她打转,尚且忙不过来。当中她还要接受各个内眷的问候和祝福,有些人大概是职位比较卑微,她老大不耐烦的点头,甚至举起手打了一个哈欠出来。我便见有几个带着诰命服侍的女眷,立时脸上讪讪的告退了。我暗自摇头,这次宴会的举办,等于正式召告天下她晋升维岳王妃的位置,此时她已经红到顶处,正是应该万分收敛的时刻,可惜她不懂得这个道理。
我不去看瑾妃在那里唱戏,用目光搜寻着簪瑛的身影,啊,原来她站在门口处陪着几位夫人聊天,那几位夫人从服侍上看,身份都不甚低,正在和簪瑛低声笑谈,忽然有一个人面色鄙意的指指瑾妃的方位,不知道说了什么,余下几个人都齐齐冷笑了一下,簪瑛一怔,连忙笑着摇头,说了句话。那几个人中有性子急的,就拍着簪瑛的肚子,又是红脸又是跺脚的。
簪瑛微笑着点点头,引着她们往席间走去。我站在暗处看着她们,暗自叹口气。
“你怎么不过去?”苏放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没有回头,轻轻答他:“我喜欢站在角落里,这里静些。”
苏放轻轻走到我身边站好,伸手握住我的手,“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我问他:“你不生我的气了?”
苏放苦笑:“我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他转过头,异常认真的对我说:“小凤,我不过是在生我自己的气而已。”
我奇怪:“生你自己的气?你气什么?”
苏放摇摇头,“你不会明白的。算了,都过去了。”
我想想,有些话还是问清楚的好,于是我说:“那么你现在还会不会……?”嗯,该怎么问,会不会忽然莫名其妙的生气?还是问他会不会总说一些让人听着糊涂的话?我一时没有想好。
苏放拉着我的手忽然用力握了握,仿佛下决心一样的说:“你放心,我已经想清楚了,小凤,我的心是不会再变的。你信不信我?”
我望着他异常认真的面孔,呆呆的点头,其实我并没有十分清楚明白他的意思,可是我不准备再节外生枝的告诉他了。
凤于飞 69
苏放见我点头,开心的笑起来。他的样子是那么俊美,这一笑连天上初生的满月都比了下去,仿佛照亮半个殿堂,我忽然觉得,这一切还是值得的。苏放拉着我的手,“走,我们去给父王贺寿,给瑾妃贺喜去。”
我拉住他,“王爷在哪儿呢?”
苏放指着远远的地方:“这厢多是女眷,父王不在这边,他在落枫亭那里由几个大人陪着赏月呢,我们过去。”我跟在他后面,轻声问:“你不是说王爷不喜欢见到你么?”他停顿了一下,轻声说:“不管他喜欢不喜欢,眼下这个戏大家总是要按角色唱好的。他现在就是那个慈爱的父亲,而我就是那个孝顺的儿子,你就是那个恭顺的新贵。至于真实的情形,总要到没有人的地方才好摘下面具,赤裸相对。”
我呆住了,难道这府里面每一个人都是念唱俱佳的高手?我问苏放:“哪有什么面具,什么角色?我从来没有刻意扮演过任何人。”
苏放溺宠的按着我的鼻子:“是,小凤,你才是唯一一个让人自惭形秽的人。”我又问他:“那么你在我面前呢,你又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苏放看着我的眼睛说:“在你面前,我不是任何角色,我就是苏放。小凤,你信我吗?”
如果你被那样充满企盼的眼睛看着,恐怕也会跟我一样吧,我的心嘭嘭快跳了几下,慌乱的转过头去,“你那么聪明,即使骗我,我也是看不出的。”
苏放放开我,伸出右手指着天空朗声说:“我,苏放,对着苍天起誓,终我一生之内,绝不对凤飞有一字相欺,若有违誓,就让我一生抱负落空,连我死去的娘亲也不得安枕,最后不得好死。小凤,这回你相信了么?”
我惊讶的看着他,恨恨的咬住下唇:“你这是干什么,这是干什么?”苏放轻声回答:“我只不过要你相信我,小凤,什么时候你真的相信我了,你就明白我这些话了。”
我低头轻轻用脚踢开路旁的石子:“我又没说不相信你,何必起这么毒的誓。”
他苦笑,“也许,我希望能得到比信任更多吧。”
八月十五的月亮,扶着柳梢攀爬到中天,清冷的月光下,不知道有多少情侣在海誓山盟,可是姐姐告诉过我,不要相信月亮下的誓言,因为它总是半月就换一副嘴脸,是天底下最无情无义的物件。
月光下的苏放,那样俊秀而出尘,此时静静的看着我,目光中仿佛有千言万语在倾诉,而我,只想逃开,逃开,远远逃开,那样的柔情,早已不是我这个残破的身躯所能承担的了。他的柔情包围着我,仿佛要把我溺毙在其中,不是幸福,而是在绝望中溺毙。一种不得不面对的绝望,逃来逃去、躲来躲去,却发现该来的,总要面对。
无助与凄凉沿着头顶泻到脚底,这一天的起伏已经远远超出我的承受能力,可是所有的人都在一天用力榨干我的精力,我挣扎的说:“苏放,其实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清白。有些事情发生过,你永远没有办法忘记。就好像一个残破的罐子,它装载不下多少清冽泉水的。你看看我额角的那块丑陋的伤疤,它就像一个标记,召告着我残破的过去。你给的,我收不起,而你要的,我也拿不出,我这一生,已经注定……。”他轻轻伸出一根手指按在我的嘴唇上,“小凤,别说了,别说了。”
一颗晶莹而滚圆的泪珠,沿着他的脸颊缓缓滑落,摔到衣襟上,绽放出一朵小小的花样痕迹。他的手指颤抖的放在我的额角上,轻轻摸挲着那块伤疤,忽然他伏下头颈,在那块伤疤上轻轻一吻,顺势把我抱在怀中。
在他的嘴唇触碰我额头的时候,我仿佛被定身了一样,一股热流沿着额头直窜到心底,我的全身都在颤抖,任他极尽温柔的抱住我,我缓缓闭上眼睛,朦胧中仿佛看见连月光都在笑着跳开。
就听见身后有人冷冷说了句:“哼,一对狗男女!”
我一惊,猛的张开眼睛,轻轻从苏放怀中挣脱出来,低声问他:“谁?”
苏放轻笑一下,“吴德才。”啊,是他。苏放握住我的手,“走吧,我们回到韵湖去,这会儿父王也该入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