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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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儿女情多,又怎敌得上国恨家仇?不离不弃,誓死相随,种种生死相许的诺言,都只能湮没在震天的杀声里。
回眸间,劲风卷起旌旗烈烈,展昭站在漫天血光之中,微笑一如当年。
尤记当初挑上汴京时初见那猫,却正是适了心愿的人儿,所有心中的意难平都化作了轻烟,甚至不用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三千弱水,只这一瓢,今生今世饮定了,那一份欣悦与从容,鲜明的不怕任何人窥见。
手中画影仿佛渴血一样微颤,如同自己的眼眸一样癫狂。
“照夜白”利箭一般掠过敌阵,白玉堂反手刺去,背后西夏将领滚烫的血液顺着剑锋蜿蜒,袖口上又是一层鲜艳的红。
四周是兵刃交响,咫尺间生死难顾。
白玉堂狂笑起来,在滚滚黄沙中张扬刺目。
猫儿,一定等我!
玉堂。他仿佛听到展昭在唤他,声音轻谧的恍若往日。进入他心里时,是柔软的春风与春草的轻微触碰。
那一年,血沃霜花,春草重生。
猫儿,是你在等我,还是我在等你?
几度芦花白,未见故人来。
明月渐渐升起,身畔的糯米粉小团子早就凉透了。看着月色下的云树苍苍,烟波缈缈,白玉堂只觉得心中空无一物。恍惚间已记不得何时相见何时别离,从春草碧色等到红叶飘砌,一年一年唯见日月来去,光阴回环。
一阵风起,吹乱了白玉堂的头发,顺手掠过,手指间的发丝已是全白了。
第一次带那猫去自己住处雪影居的情景还如昨日,哪知一语成弑,如今当真是如雪长发映画影了。
小庭一夕,白露成霜,不止是须发染霜,心底也早已经铺了一层这样淡淡的霜色了。连相思也已变淡,只余一把刀深刻在生命里,留下重重的一抹痕迹。
空山寂寂,明月徘徊,故人一别,几时归来?
故人日已远,窗下尘满琴。坐对一樽酒,恨多无力斟。
猫儿,你可知道自那年从漠北归来后,我便把爱喝的女儿红,换成了漠北的烧刀子。
因为只有那么烈的酒,才能抵得住我对你的思念。
猫儿,今夜是下元,就让我拂去琴上的尘土,为你弹一曲《忆故人》吧。
满屋烟霞兴何赊,玉堂看尽花开谢。青山不减白发生,故人千里共明月。
猫儿,每年的上元,我仍会情不自禁去到我们初识的地方,置一桌盛宴,然后做一对灯笼。
每年的中元,我会替你回家乡祭祖,你的至爱便是我的至爱,你没时间做的事,便让我做了罢。
每年的下元,我都会在陷空岛上,弹一曲《忆故人》给你听,干净纯粹的思念,年年都在等待。
猫儿,你可知那一寸相思一寸灰的苦,将时间都折磨成了灰烬,而这份苦,偏偏最难忘,于是成为生命的阻滞,一生也无法翻越。
有些人有些事,是可以纪念也只能纪念,心甘情愿,却又无能为力,便成一场劫难。
猫儿,你说,等着我回来,我告诉自己说你一直都在,心里却知道,你再也不会回来。
可以,从你的身上看透生死,可是,我确认,不能与你相绝。
所以猫儿,等着我!
月光下殷红的杜鹃花变成了紫色,仿佛初见时那人月下官衣的颜色,那时自己手执画影,得意洋洋地挑眉问向对面之人:“你就是那御猫展昭?”
面前的人微微含笑,道:“正是展某。”
白玉堂的嘴角渐渐扬起来。
繁茂的杜鹃花团团围着一座孤坟,墓碑上书几个大字:“云麾将军武烈公展昭之墓”。
那日断道坞一战,白玉堂五百步骑突围而出,展昭和所余五百名军士全部战死。
宋师回朝,圣上体恤展昭忠烈身殁,下旨诏封为“云麾将军武烈公”,白玉堂亦封为将军之职。白玉堂却当朝辞了封赏,自扶了展昭灵柩,葬于陷空岛。
二十年后,白玉堂含笑逝于展昭墓前。
灵柩若候故人来,黄泉一笑重相见。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