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老女人-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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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高雅的瓦格纳·英尼斯医师又是怎么回事?」
「科尔尼利娅心脏不好。」
「你真能开心,你看她健步如飞的样子……」
「的确是这样。没有人能让这老顽固听进一句话,搞得英尼斯医生老是紧张兮兮的。只要这个老女人离开鞋子,他就得紧跟后头。」
「再说一遍?」
查尔斯满脸狐疑地瞪着他:「奎因,你是说你根本不知道鞋的事?」
「我确实孤陋寡闻,」埃勒里可怜兮兮地说,「不对吗?」
「我还以为每一个美国人都知道,科尔尼利娅·波兹的财产都是做鞋子赚来的——大名鼎鼎的波兹鞋。」
埃勒里这下懂了:「波兹鞋即美国鞋——三块九毛九分一双,统一售价。」
「对啦!」
「不对!」埃勒里转头盯着335室紧闭的大门。
波兹鞋不是一个企业,或是一个什么机构,它是一个完整的文明。这块土地的每一个角落都有波兹鞋店。小孩子穿波兹鞋;他们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伯伯、叔叔、婶婶、阿姨也都穿波兹鞋;更令人沮丧的是,他们的祖父早就已经穿波兹鞋了。波兹鞋等于美国低收入阶层的荣誉徽章,由于这个阶层是最大的一个阶层,所以波兹家的财产不是普普通通的数字——它是天文数字。
奎因转过头热切地对律师说:「但你刚才提到『当她离开鞋子时』这句话,难道是对波兹鞋的祟拜仪式的某种术语是吗?」
查尔斯咧了咧嘴:「一开始是在一份支持劳工的报纸上,编辑要一些漫画家花点墨水为科尔尼利娅来个速写。你记不记得那次波兹工厂罢工?」——埃勒里点点头,他想起来了——「其中一个天才小子,画了一栋大房子——代表波兹家的滨河豪宅——但把它画成老式高顶鞋的样子;而且他还把科尔尼利娅·波兹画成像在《鹅妈妈》画刊里的丑恶老太婆,和她的六个小孩从『鞋子』里冒出头来,加上如此的文字说明:『从前有个老女人,住在一只鞋里,她有很多小孩,所以她付不起工人维持生活的基本工资。』诸如此类的说明,总而言之,这个名字从此跟上她了,从那时起,她一直被称为『老女人』。」
「而你就是这个鞋业女王的律师?」
「对,但我绝大部分的工作都和瑟罗有关,愿上帝赐福他敏感脆弱的心灵。你看到瑟罗了吧?就是那肩膀窄窄的矮胖小人猿。」
埃勒里点点头:「体型很怪,活像只小袋鼠。」
「呃,瑟罗·波兹,全世界最粗鲁无礼的人。」
「这是钱多烧的,」奎因先生叹口气说,「真可悲,他有没有赢过任何这类的官司?」
「没有!」帕克斯顿脸都气白了,「我心里太清楚了。已是第三十七次因他诽谤诬蔑他人使我出庭,前面三十六次全都败诉。」
「那这一次怎么样——邦果俱乐部的纠纷?」
「科尔菲尔德一定连听证会也不开就驳回,记住我的话。」
「那为什么波兹女士还要插手他的胡闹呢?」
「因为对这个老女人而言,波兹家的名声比瑟罗重要得多。」
「可是,查尔斯,如果这些案子都那么蠢,为什么你还让他们上法庭来?」
查尔斯脸都红了:「瑟罗坚持要上法庭,而那个老女人又支持他……奎因,我知道有人说我只是为了要赚他们的钱。」他抱怨起来,「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帮他们打官司辛苦赚来的,你说这难道不是我该挣吗!」
「我相信你是靠自己挣来的……」
「我做噩梦都会梦到他们!我梦到他们都有长长的鼻子,肥肥的小屁股,还整夜对我吐口水!但是如果我不接他们的案子的话,也会有成千上万的律师挤破头来抢这个生意。不然我也不用挨这份骂了!抱歉!我太激动了……」
维利警佐从335室探出头来:「查尔斯!法官审那个热门案子了,老女人吼着找你呢。」
「希望她能叫破一个汽缸。」帕克斯顿律师口中念念有词,然后他转身向第七审判厅走去,一副走向断头台的样子。
「爸,告诉我,」埃勒里和维利警佐好不容易挤回警官旁边,「查尔斯·帕克斯顿是怎么回事,挺明白的人,怎么会跟波兹家搞在一起呢?」
「查尔斯的这些事是继承下来的,」奎因警官低笑,「他爸爸西德尼·帕克斯顿,税务和房地产律师——老好人一个,我们俩以前没少在一起喝酒。」——维利警佐很怀旧地点点头——「西德尼送查尔斯进法学院读书,查尔斯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哈佛法学院,后来就专门办刑事案件——每个人都说他在这方面有敏锐的洞察力——但是后来他老子死了,查尔斯就放弃了他灿烂的刑法生涯,一头栽进并且接手西德尼的民事业务。那时,波兹家的账目,已经很庞大,西德尼必须推掉他其他的所有客户。现在,查尔斯却拼命想要摆脱这难缠的一家子。」
瑟罗·波兹似乎对置身法庭的前排座位颇不自在,在椅子上动来动去仿佛马戏团里坐立不安的胖小孩,耳后的两束灰色头发却神经质地立着。他眼泪汪汪一脸痛苦地傻笑,好像在享受自己的悲愤一般。
「这个小子,」埃勒里暗忖,「实在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他更加仔细地端详他。
接下而来的,就是一场斗智的激烈游戏了。很明显,科尔菲尔德法官一开始就希望正义能得到伸张——康克林·克利夫斯泰特先生则很不耐烦地坐在他的律师群中,对他而言,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什正义不正义的。事实上,埃勒里有点觉得克利夫斯泰特先生只有一个愿望——回家睡个觉,把这段时间睡过去。
「不过法官大人——」查尔斯·帕克斯顿抗议。
「别再法官大人、法官大人的了,律师!」科尔菲尔德法官雷鸣般地呵斥起来,「我不是说你不对——老天知道你们律师也要生活——你放明白点儿,别在法庭上耍花招——已经有多少次你自己讲?」
「法官大人,我的客户遭受严重的诽谤……」
「我看得一清二楚!你的客户是一个公害,他搞乱了我们法庭的审理顺序!我才不管他是不是浪费了他的钱——或者是他妈妈的钱——我在意的是他浪费了纳税人的钱!」
「法官大人,你已经听到了证人的说辞……」帕克斯顿律师很沮丧地说。
「我很高兴并没有什么诽谤中伤的事,本案就此结束!」
科尔菲尔德法官郑重宣布他恶意地对老女人咧嘴一笑。
瑟罗站了起来,令查尔斯·帕克斯顿十分害怕。
「法官大人!」瑟罗傲慢地大吼。
「瑟罗,坐下,」查尔斯气喘吁吁地说,「或者我们离开这里,再说——」
「律师,请等一下,」科尔菲尔德口气温和起来,「波兹先生,你想向法庭提出抗议?」
「我当然要!」
「那么把你的抗议都说出来吧。」
「我上法院就是要讨回公道!」瑟罗大叫,好像耍大刀一般挥动着他的双手,「我得到的是什么,羞辱。人权到哪儿去了?我们的宪法到底怎么啦?难道我们不是居住在个人自由最后的避难所吗?当然,负责的公民当然有权享有法律的保护,保护他免遭喝醉酒、不负责任的人诽谤。」
「啊?」科尔菲尔德法官说,「你的意思……」
「结果,我在法庭里看到了什么?」瑟罗大叫,「保护?没有!法院捍卫了我的权利吗?没有!审讯可曾洗清我被粗暴辱骂而受损的名声吗?没有!这是个尊贵的名声,法官大人,一个有荣誉的名声,而此人的公然侮辱已使如此名声遭受严重的损害——」
「我还会让你的名声更加受损,波兹先生,」法官高兴地说,「如果你再继续无理取闹的话。」
「法官大人,」帕克斯顿跳上前去,「我为我委托人一时冲动所说的欠考虑的话向您致歉……」
「好了!」老女人豁地站起身来,暴怒异常。
法官也被吓了一跳。
「你这算什么法官,」科尔尼利娅·波兹说,「我实在无法称呼你为法官大人了,你根本不够格——你算什么东西,我上过那么多法庭,见识过那么多法官,我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倒霉,碰到像你这样一个猴子小丑。我儿子是为了寻求法院保护我们波兹家的声誉,他没有讨回公道,反而被当成笑柄,遭受侮辱,我们家族的声誉被进一步当众践踏……」
「这位女士,你说完了没有?」科尔菲尔德打断她的话。
「还没有!藐视法庭你打算罚我多少钱?」
「退庭!退庭!」法官大声宣布,从皮椅上站起身来,像年轻女孩发现自己春光外泄般慌张地整了整长袍,闪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真是噩梦一场。」埃勒里·奎因兴高采烈地说,「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奎因父子和维利警佐加入了追随波兹家族的人群。一伙人浩浩荡荡来到走廊,制鞋界女王手持雨伞如同乐队的指挥棒一般,一马当先走在整群人前头,后头的人群包括报社记者、打离婚官司的人、律师、旁观群众和形形色色聚在法庭出口的人。老女人便如此领着小个头的瑟罗、红脸的英尼斯医生、查尔斯·帕克斯顿、维利警佐和奎因父子,穿过圆形大厅底下的阳台,搭电梯下到进门大厅处。
「哎哟,这下有麻烦了。」维利警佐警觉地说。
「她可是真讨厌摄影记者。」奎因警官说。
「等等——不好!」埃勒里叫了起来,「查尔斯!来人啊!天啊!快拦住她!」
摄影记者守在那里,她正面迎了上去。
科尔尼利娅·波兹的一对黑眼正向他们发射出熊熊怒火。她大声叫骂,抓紧她的伞把,歇斯底里地冲过去进行攻击。只见那把伞上下飞舞,一架摄影机飞了起来,幸好被一个戴着礼帽的人抓到,这人着实被吓了一跳。另一架摔到台阶底下,一地碎镜头片。
「摔坏了,摔坏了。」维利警佐说。
「她就是这个德性,」一个摄影师上气不接下气地,「乔,打着了吗?」
「鼻子挨了一下,」乔呻吟说,恐惧地看着被血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