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认识思想自传-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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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如说我进行了反对它的斗争,设置了人为的障碍。 但是,消极的善良我是有的,但它是和巨大的冷漠感结合在一起的。 我一直是思想优于感觉,想象优于感情,不过,自己的思想是有感情甚至激情的。 怜悯和关怀在我这里是和利己主义的自我保存结合在一起的,我常常躲藏起来,逃避可能引起的大的苦难,我蔑视自己这个特点。 这是违背福音书的遗训的,我的同情心不是美德,而是软弱。但是,我很喜欢并且很高地评价在人们生活中积极的、放射出光芒的善良。 我认为同情是和关怀相联系的。 我是一个关心人的人。 我经常为亲人而不得安宁,不能接受关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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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念头,我过分夸大威胁他们的危险。 我十分关心我的双亲,关心自己的侄儿。 有时我的关心采用了人们难以接受的形式,认识我的人很难相信,我竟然关心到那种程度。 我经常压抑我的关心,我觉得我的关心依赖于人是否已经死亡。死亡和人的期望落空,人的感觉麻木都会引起强烈的同情。 所有的离别都会引起很大的同情,关于过去的、无法挽回的、意识到对自己不公正的,其他人特别是自己的亲人遭到灾难的很多回想,都可引起很大的同情。 当看到受难而得解脱的动物的眼睛时,我常常体验到一种灼热的、穿透性的怜悯。 我容纳了世界的全部不幸。 我经常感到人是受到死亡威胁的,是走向死亡的,即使在青少年时代也是有病的,受难的,失去希望的。 我觉得怀着无法实现的期望的人和走入世界的动物最值得怜悯。 我不自认为是多愁善感的人,我身上有冷漠,有和多愁善感对立的东西。 我是过于知识分子化的人,我的同情心与其说是心理特征,不如说是形而上学特征。 可能,在我身上能发现佛教的东西,这是悲惨的和苦难的世界存在的第一感觉。在我的本性中有悲观主义的成分,但它不是唯一地和完全地掌握了我,我对幸福的态度与此有关,我从来不相信在这个(宙)
①中可能有幸福,我常常想,我R N P不希望幸福,甚至害怕幸福。 所有的快乐在我这里都伴随着罪恶感和某种不道德感。 我害怕生活的幸福时刻,不能沉湎其中,而是逃避它。 我经常在禁欲主义潮流(不仅是基督教禁欲主义,而且包括托尔斯泰主义的禁欲主义和革命的禁欲
①宙:地质史上形成“宇”一级地层的时段,包括若干代。 ——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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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义)和生活的喜悦、爱情、艺术、美、思想的胜利之间犹豫不决。 我经常和世界冲突,想转到“修道院”
(当然是象征性的说法)中去。 作为哲学家的我,幸福概念成了空虚的和没有内容的。 幸福不可能是客体化的,对它不能使用任何的量来检测,它也不可能是均等的。 任何人都不知道别人是幸福还是不幸的。 我对纪德在他的《地球上的食物》中所表述的心境理解得不好,我只看到了清教徒和对他们生活的禁令的斗争。有人说:人为幸福而生,正如鸟为了飞而生一样。我不这样想。 幸福主义的道德是错误的,肯定地说,任何一个人所必需的不是幸福的权力,而是每一个人的价值,是每个人不应转化为手段的最高价值。 正确的是康德,而不是幸福主义,虽然康德用形式主义扭曲了正义。 人格主义与幸福主义是对立的。 与自己的功利主义相对立,J。
C。 穆勒曾说:“不满足的苏格拉底比满足的忘恩负义的人要优秀得多。”贬低人的价值,把价值当作人的最低的东西,这是难以接受的。人的苦难引起怜悯与同情,但是,为人的价值而斗争,为“不满足的苏格拉底”
状态而斗争则伴随着痛苦与折磨,这是道德的二律背反,在我们的世界中是不可克服的:必须同情人的苦难,怜悯所有活着的人,但又必须接受这些苦难,这些苦难激起了争取实现人的价值、人的爱的斗争,激起了为人的自由而进行的斗争。 我一生都体验着这种冲突,这是在同情和自由间的冲突,在同情苦难和接受苦难(苦难承担着最高价值)之间的冲突,在降临和上升之间的冲突。 我一直具有同情心,可以把它称为社会的同情心,这和我的社会主义共鸣有关。 我本能地不喜欢世界上伟大的、主宰的、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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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占有第一位的、显贵的和富有的、享有特权的人。 我甚至一直躲开这些人。 当这些人值得同情时,我对他们的同情也是令人不快的。 在这种情况下,所有的resentiment(怨恨)是我绝对厌恶的。 大概我可以这样说明:我本来属于享有特权者的行列,来自统治阶层,我一直比较同情受压迫者,受迫害者,穷人,但也一直不能和他们打成一片。 我的私人生活一直保留着特权地位,当然,这种特权地位不包括财产和权力,我没有任何的财产,也没有任何的权力。 但我的外部生活仍然残留着老爷气派,我一直有这样的感觉,即使夸大了我的物质手段时也是如此。 不过,这种老爷式的生活毕竟是温和的和简朴的。 一直令我惊奇的是,在与平民百姓交往方面,我比其他知识分子有更大的能力。 在我还是马克思主义者的时候,基辅的一些敌视知识分子的工人对我则很好,把我和其他知识分子加以区分。在被流放到沃洛格达时期,我是流放者中唯一和流放者中的狡猾之徒有交往的人,别人则都很怕他们。 这是一些社会渣滓,他们中的一个竟然成了我的朋友。 不过,最重要的是我和人民中的寻神派的交往。 对此后面再加以叙述。 很多知识分子都力图和“人民”打成一片,我却一直做不来。以至我任何时候也不自认为是民粹派,对此我过于把自己归于马克思主义派了。 应该坚决地说,力量和世界荣誉的诱惑打动不了我,我完全不是一个沽名钓誉的人,同情心和自由存在着冲突,这是下降和上升的冲突,同情可能导致放弃自由,自由可能导致没有同情心。 人的道路上有两种运动,沿着上升路线的运动和沿着下降路线的运动。人升高,趋向上帝,在这条道路上他获得了精神力量,他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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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着价值。但是,他想起了仍留在下面的、精神上软弱的、没有可能拥有更高价值的人,于是他开始下降;以便帮助自己的兄弟,和他们分享精神财富和价值,帮助他们上升。 人不能也不应当在自己从世界往上飞的时候,取消了自己对其他人的责任。 任何一个人对所有的人都负有责任。 为了永恒的生活,只有总的拯救才是可能的。 自由不应当是放弃对亲人的责任,同情、怜悯提示的是这样的自由。 在其他地方我还要讲到同情与创造的冲突问题。 在自身我感到来自托尔斯泰的因素和来自尼采的因素的冲突。 有一年,我感到“尼采的”因素是强有力的,但最后,还是“托尔斯泰”的因素更强有力。 我一直不同意从同情出发而放弃自由,在我为自由而进行的斗争中存在某种激烈的东西,但我不能忍受那种残酷的、转化为强力意志的自由。 实际上我一直在想,基督教扭曲成迎合人的本能的东西,是为了证明自己违背实现基督遗训事业之正确,为了证明它拒绝基督教革命,拒绝基督教的价值变革之正确!基督教不仅没在生活中实现,而且一直用人类本性之罪孽来辩解。 但是它扭曲了自己的学说,直至它变成教条主义,“”
(第一位的)居然根据基督教学说B S M T S来论证自己的地位。基督徒的无耻行径在历史上是空前的。基督教一直被我当作慈悲、同情、宽恕、人性来接受的,但是,从基督教居然作出最无人性的结论,这种结论鼓励人的残忍本能。 这里又回到了上升与下降的题目上来。 一条上升的路引导人成为“”
(在这里我们接触到基督教的不可思议B S M L T S的与众不同的见解)
,“”
,也就是达到精神顶点者(这B S M L T S里我说的不是一般情况下,按知名度、财产和权力来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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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到达顶点时,便成了“最终者”
,这对于“上升B S M L T S者”
来说是严重的警告。为了不成为“最终者”
,需要往下走,需要积极地爱他的近旁的人,爱后面的人。 因此,基督教是奠基于上升运动与下降运动、自由与同情、钟爱价值与本质和热爱他人、热爱神圣的高峰和热爱痛苦的下界之结合。人们保卫自己利益和地位的敏锐竟达如此程度,以致使基督教变形并使复仇的原始本能升华。 这引起我很痛苦的矛盾。 我毫不怀疑,极残忍的本能使关于永恒的地狱之苦的残酷理论变形。 很多“正统”的基督徒重视永恒地狱之苦的观念,他们喜欢它。 他们相信地狱之苦威胁的不是他们,而是对他们有威胁的旁人。 永恒地狱之苦的观念有很大的社会学意义,这种观念帮助管理人民群众,抑制他们残暴的和罪恶的本能,但是,当基督教的欧洲相信这种观念时,却运用得很不好,用它去迎合了占统治的“”的本能和利益。我B S M L T S的头脑中常会产生这种想法:如果当基督徒们相信地狱之苦的恐怖,教会人士便以革除教籍、减少圣餐、死亡和永远的折磨相威胁时,我们能以意志战胜暴力和统治,战胜财富和人对人的剥削,那么,历史的构成就会完全是另一种样子了。同时,地狱之苦的观念主要还用来威胁异端,威胁对理论的偏离,对教阶制的不服从,威胁公认要处死的罪过,甚至用以威胁一些没有什么意义的琐事。 这也是基督教世界历史上的不幸后果。 但是,尽管永恒的地狱之灾观念本身是恶的和残忍的,它却是复杂的哲学问题。 实际上,对人的生活来说,它没有什么精神上和道德上的价值。 它把生活变成为以无尽的苦役相威胁的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