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之悲剧-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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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正比。自阿伦·得奥入狱服刑以来,这种冒险生活持续了一个月。而这险象环生
的一个月中,我还要面对父亲不时的质疑和杰里米怒火冲天的占有欲。小伙子气得
很。有一回他不满意我在城里认识了一个“朋友”的说辞,就偷偷跟踪我,害我活
像水里的鳗鱼,东躲西溜才终于甩掉他。
我还记得那是星期三晚上,机会终于来了。我比相约的时间提早来到佛西特家,
当我踏上他诊疗室隔壁那间私人书房的地板时,发现他正在研究一个东西——非常
特别的东西——就放在书桌上。他抬头看见我,暗暗地诅咒了两句,随即摆出笑脸,
同时飞快地把东西收进上层抽屉,我使尽浑身解数才没露出痕迹。那是——啊,太
难以置信了!然而我的确亲眼看到。总算出现了,不可思议,总算出现了。
那夜走出房子时,我兴奋得直发抖。他连惯常的求爱都是草草敷衍了事,因此
我的抗拒也不必像往常那么辛苦。为什么?毫无疑问,他的心思都被放在书桌上层
抽屉的那个东西占满了。
因此,我没有走向车道上停车的位置,而是蹑手蹑脚地绕过屋侧,来到佛西特
的书房窗边。如果截至目前为止,我屡次造访的目的都告失败——那么这次或许有
可能弄到一些致命的文件——我相信这次的机会,其收获将远超过我所能梦想的程
度。我的目的不是文件,而是更重要的东西,重要得让我猛咽口水,喉咙发干,而
且心跳声大得让我担心佛西特医生隔着墙都能听见。
我把裙子提到膝盖上,攀住一棵坚硬的葡萄藤,爬到一个可以看见书房内部的
位置,心中暗暗感谢诸神赐给我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我的视线越过窗台往里窥探,
佛西特正在书桌前,我得意得几乎要尖叫起来,果然不出我所料!
他一把我打发走,就立刻跑回去研究抽屉里的东西。
他坐在那儿,瘦削的脸愤怒得铁青,短须根根怒张,手上紧握着一个东西,用
力得几乎要捏碎,那是什么?一封信——不,是一张短笺!正摊在他面前的书桌,
他猛地一把抓起来,满脸骇然的表情读着,好可怕,吓得我在葡萄藤上失去了平衡,
砰一声掉到地面上,动静之大连坟墓里的死人都能被吵醒。
他一定是闪电般跳离椅子,冲到窗前。接下来我只知道自己趴在地上,抬头看
到他的脸出现在窗子上,吓得我整个瘫痪,完全动不了。他的脸就像今天晚上一样
黑,我只看见他的嘴唇扭曲着不断怒骂,而且猛捶着,几乎要把窗子敲烂了。恐惧
让我重新生出力气,我爬了起来,像一阵风跑下小径,隐隐听到他乒乒乓乓地跑上
车道,从我后头冲过来。
他大喊:“路易斯!抓住她,路易斯!”前方的黑暗中出现了那名司机,阴阴
地笑着,猿臂一伸,我踉跄朝他身上一倒,差点晕过去,他的手铁钳般迅速抓住我。
佛西特粗喘着气跑上来,紧紧握着我的臂,痛得我大叫起来。“你就是间谍,
原来如此!”他喃喃道,一脸无法置信的表情瞪着我,“差点吓住我了,你这小恶
魔。”他抬头朝司机简短地说:“走开,路易斯。”
司机答道:“是。老板。”随即投入黑暗中,脸上还挂着那个阴冷的笑容。
我吓傻了,在佛西特医生手里缩成一团,又眩晕又害怕,心脏狂跳,而且一阵
恶心反胃。我记得他邪恶之极地摇摇我,在我耳边写着一堆难听话。我偷偷看了他
一眼,他的眼球暴突。因热情而激闪着,那是谋杀的狂热……
我记不清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是我挣脱了他的掌握,还是他主动放
了我。唯一记得的是,接下来我在柏油路上跌跌撞撞地跑着,晚礼服不断绊到后跟,
佛西特的手指头在我手臂上留下烙铁般的红印。
过了一会儿我停下来,靠在一棵黑色大树下休息。微风吹凉我发烫的脸颊,我
羞辱而放肆地掉下苦涩的泪水,忽然强烈思念起父亲。侦探!我泪流满面不断抽咽
着,觉得自己实在应该坐在壁炉边织毛衣,……然后我听到汽车的声音,正沿着路
缓慢驶近我。
我紧靠在树上,屏住呼吸,再度恐慌得全身僵硬。会不会是佛西特医生追过来,
要彻底实现他眼中可怕的威胁?
车前灯绕经弯道,进入我的视线,车开得很慢,开车的人似乎犹豫着……然后
我歇斯底里地大笑着跑到路中央,像个疯婆子挥舞着手,尖叫道:“杰里米,噢,
亲爱的杰里米!我在这里!”
我第一次感激上帝创造了忠实的情人,杰里米跳下车双臂拥住我。看到他那张
亲切熟悉的睑,我高兴得任他亲吻。他擦干我的泪水,扶着我上车坐在他旁边。
他也吓坏了,因此没有向我提出任何问题,这一点我更加感激他。不过我猜想,
他一整晚都在跟踪我,看着我进了佛西特医生的屋子,便整夜在外头的路上等着我
出来。他听到院子里的那阵骚动,正循声跑上车道时,我刚好已经逃走,而佛西特
医生也已经回屋子里了。
“杰里米,你刚刚做了什么?”我挨紧他宽阔的肩膀,颤声问道。
他右手放开方向盘,痛苦地吮着手指的关节,“揍了他一拳,”他简短地说,
“只是运气好。然后有个怪胎跑来,大概是他的司机,我们小小打了一架,没打多
久。我运气好——那家伙根本是只野兽。”
“杰里米宝贝,你也揍了他吧?”
“打烂了他的下巴,”杰里米迅速回答道。然后,他从原先打斗的喜悦之中回
到现实,一脸阴郁,专心盯着前方的路,无视我的满腔爱意。
“杰里米……”
“呃?”
“你不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谁——我?我算什么?佩蒂,如果你要跑进佛西特那种恶棍的手掌心,那是
自找死路。只有我这种该死的傻瓜才会插手,你真该感谢我!”
“我觉得你好可爱。”
他沉默不语,于是我叹了口气,看着前方的路,要杰里米开到山上缪尔神父家。
突然间,我觉得自己需要一些成熟的建议,也渴望能看到哲瑞·雷恩那张和蔼而睿
智的脸庞。我所得到的情报……他一定会很有兴趣。我确信这就
是他留在里兹的理由。
杰里米把车停在缨尔神父家那片玫瑰怒放的石墙门外,我看见整栋房子是黑的。
“看起来好像没人在家。”杰里米咕哝着。
“晤,亲爱的!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去确定一下。”我疲倦地下车,爬上走廊,
按了门铃。出乎意料地,门后小厅的一盏灯亮了,一位小个子的老太太伸出头来。
“晚安,小姐。”她说,“找缨尔神父吗?”
“不算是,雷恩先生在吗?”
“噢,不在,小姐。”她压低嗓子,严肃地说,“小姐,雷恩先生和缪尔神父
到监狱去了,我是克罗赛太太——偶尔碰到像这种时候,我会过来照顾一下。神父
不喜欢……”
“去监狱了!”我叫起来,“三更半夜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叹气道,“小姐,今天晚上有死刑。据说是纽约的流氓,好像叫什么史卡西,
反正是个外国名字,缪尔神父得去替他做临终仪式。雷恩先生跟着一起去担任死刑
证人。他想看看死刑执行过程,马格纳斯典狱长就邀请他过去。”
“噢,”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可以进去等吗?”
“你是萨姆小姐吧?”
“是的。”
她的老脸一下亮了起来:“赶快进来吧,萨姆小姐,还有你那位绅士朋友。这
些死刑,通常都是在十一点举行,每到这个时间,我——我实在不喜欢一个人独处。”
她微微一笑,“他们监狱里很守时的。”
虽然她很好心,不过我实在没心情听这些关于死刑的话题,于是我把杰里米叫
来一起进人神父的小起居室。克罗赛太太想跟我们聊天,不过碰了三次钉子后,就
叹着气走开了。杰里米有病似地盯着壁炉,我则有病似地盯着杰里米。
我们就这么坐了半个小时,才听到前门猛然关上的声音。没多久,缨尔神父和
雷恩先生举步维艰地走进来。老神父汗水淋漓的脸上一片死灰,因痛苦而扭曲着,
粗短的手上如常紧握着一本簇新的袖珍本祈祷书。雷恩先生的眼神呆滞,全身僵直,
震惊得好像刚刚见到地狱一模一样。
缪尔神父无言地向我们点点头,一语不发地坐进扶手椅。老绅士则走过来握住
我的手。“晚安,克莱……佩辛斯,”他以低沉而紧绷的声调说,“你们来这儿有
什么事?”
“噢,雷恩先生,”我叫着,“我要告诉你一个可怕的消息!”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亲爱的,可怕?再糟也不可能比——我刚刚看到一个
人死在我面前,真是无法想象,居然那么简单,那么残忍,又那么冷静。”他颤抖
起来,深吸了口气,坐进我身边的一把扶手椅子:“佩辛斯,你的消息是什么?”
我像抓住救生圈一般紧握着他的手,“佛西特医生收到了另外一截小木盒。”
第十三章 一个人的死
数周之后,我才知道一个对我或本案中其他人都没有意义,和得奥、佛西特兄
弟或芬妮·凯瑟也都完全不相干的人,是如何在那天夜晚死去的。然而,即使他的
生命如此卑微、他的死亡如此可悲,然而他的死,却不单影响了得奥、佛西特医生、
芬妮·凯瑟,甚至也同时影响了其他人。如果不是他的死确定了一些事实,某些疑
点一定还停留在黑暗中,永远也无法获得澄清。
老绅士后来告诉我,那段住在缪尔神父家无望等待的期间,他听说有位史卡西
即将被处死的消息。史卡西是个不良帮派的分子,以暴力为生,也因暴力而死,他
的消失将是其他人的福祉。那阵子雷恩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