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之双颜传-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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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早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本来这几天,顾飞颜的刀伤好的差不多了,虽然彻底养好还需要些时日,但是已经可以启程了,熙早已经收拾好了行装,打算和炎同行一段路,让炎先回京城。没想到楚南这么着急,居然跑到西贡来迎娶。
价值千金的雀金锦的大红礼袍和镙金丝的九龙额冠熙早是派人送到谢临炎房间的。从迎亲队伍一到,谢临炎就没出过房间的门,熙早也没去看他。直到第二天出发时,谢临炎才抱着宝宝从房里走出来。
礼袍和礼冠还捧在身后小厮的托盘了,他仍然穿着一件半旧的青布窄袖长袍,乌黑的长发用一根青布带系起,除此外通身上下再没带一件饰物,疏朗俊秀的眉目看不出悲喜。原本嘈杂的人群忽然静了下来,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却毫不理会,径直走到顾飞颜坐的轿前。
此时顾飞颜正努力挑起轿帘探出身去,往外看,谢临炎抱着宝宝当着众人的面跪在了他的面前说:“我把宝宝托付给你了,请你替我照顾她。”
顾飞颜凤目一湿,颤巍巍的伸出双手。此时谢临炎深若沉潭的眼睛才流露出一丝刻骨的伤痛,起身将宝宝交到了顾飞颜手里。宝宝离手的那一霎那,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绝望让顾飞颜心中一凛,担心的叫了一声:“炎,你……”
谢临炎却冲着他笑了一下。一旁迎亲的人已经来请他上轿了,谢临炎看向前面停着的大红花轿,红缎子轿帏上精美的金鱼闹荷花描金花纹在阳光下闪烁着喜气洋洋的光,他苍白的唇边带着一抹淡如秋水的笑意说:“给我牵战马来,我要骑马。”
此时负责迎亲的人只想快一点完成任务,只要将新郎安全接回去就行了,哪敢违逆他的意思,赶紧着人把他那匹黑色追风牵了过来。马好长时间没见到自己的主人了,温顺的用脖子蹭着谢临炎的脸,谢临炎亲昵的拍了拍马的前额,翻身上马,瘦削的身形矫健而利落,就象他每次出征的时候一样。
熙早本来打算和顾飞颜同乘一轿的,忽然改变了主意,也让人牵来了战马,她想亲自送谢临炎一程。
飞凌口——鹭水在此河口分叉,初春时节,上游的河流开始解冻,大块的浮冰漂浮在水流湍急的河面上,技术平常的船婆子这个时候都不敢摆渡。
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熙早在此要和顾飞颜顺支流而下往江南去,而谢临炎就要到河对岸去和楚南相会。
岸边,熙早已经把顾飞颜和宝宝送上了他们要乘坐的乌篷船。熙早带的人也不多,除了玉锁,还有几个贴身伺候的小厮,顺流而下,一天的功夫就到了,所以只雇了一只寻常的大小的船。
迎接谢临炎的船是楚南特意派来的巨型凤舟,雕梁画栋,装饰着大红的绸缎和灯笼,迎亲的亲兵恭候在悬桥两边,等着谢临炎登舟。
谢临炎静立在岸边,久久没有动,河边的风急,鼓动着他的衣衫,显得他的消瘦挺拔的身影有些单薄。
一路上都没有和谢临炎说过话,熙早拿着一件大红的猩猩毡斗篷想替他披在肩上,谢临炎却退后一步躲开了,他说:“斗篷有一件就够了。”
熙早送的黑貂斗篷和问情宝刀还埋在谢府的院里的大树下,他本想着等熙早这次出征回来,来接他的时候再挖出来,可是现在却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也好”,他想,“那份珍藏的记忆留在家里就不会丢了,不象他跳到这河里,鹭水河绵延千里,不知道会漂到那儿,怕是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眼泪模糊了熙早的视线,痛的久了,心也麻木了,她最后道了一声珍重,谢临炎冲着她一笑,在心里对她说:“等宝宝长大了,带着她到这鹭水河边来,让我再看她一眼。”
他很久没对着她笑过了,如今这一笑显得那么绚烂,让熙早忽然想起来了那句生如夏花的句子来。
谢临炎最后向乌篷船的方向遥望了一眼,头也不回的向凤舟走去。
所有人都看向谢临炎的方向,玉锁和几个小厮都站住船头,玉锁更是哭的稀里哗啦,只留了顾飞颜一个人在船蓬里,却不料一声阴沉沉的断喝忽然从乌篷船里传来:“谢公子请留步。”
众人这才留意到不知何时,乌篷船上掌船的梢婆子绕到了顾飞颜的身后,顾飞颜此时怀里抱着宝宝被梢婆子掯在怀里,一把钢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梢婆子刚才的声音如此熟悉,谢临炎浑身一震,看到宝宝和顾飞颜落在她的手里,心好像提到了嗓子眼,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你是谁,想干什么?”
那人胁迫着玉锁她们都下了船,才拖着顾飞颜来到船头,缓缓抬起手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美的不似凡人的脸来,那绝色的容颜衬着一头花白的头发,让人不禁感叹世事无常、红颜易老。
竟然是阮清儿!
看到熙早和谢临炎震惊的神情,阮清儿冷笑了几声说:“怎么,没想到吧?是不是都以为我死了?……谢临炎……”
她说着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就好像一头猛兽在吐出猎物的骨头渣滓:“枉我对你一片真情,当初你落到我手中都不忍心动你,一心等着你回心转意,你却死性不改,为了宋熙早不惜杀人越货,我只恨那次男戒岛上,本想教训你,却让你给她生下了这个小贱种。师傅将男戒岛托付给我,我却被你的美色蒙了眼睛,让你害的我男戒岛百年基业毁于一旦,让我眼睁睁看着姐妹亲人死在你们的刀下。本来在凤景边关的时候,我就能宰了这个贱种,可是我没有,我等的就是今天,我要让你们亲眼看着你们的亲生女儿怎么死在我的刀下,让你们也尝尝家破人亡、生不如死的滋味。”
阮清儿在男戒岛陷落之时,靠着替身掩人耳目,逃出生天。这一年来,内心日夜被仇恨咬噬着,今日终于有了报仇的机会,把一直憋在心里的话终于痛快的说了出来,看着谢临炎和熙早痛苦焦急的表情,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痛快,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熙早完全被阮清儿的话震惊了,只觉得耳边嗡嗡直响,脑中一片空白。谢临炎看着阮清儿失控的表情,心紧缩成一团:“要报仇你想对我怎么样都行,求你别伤她。”
“哈哈哈,你也有求我的一天,当初在男戒岛你不是宁死也不求我的吗?你对那宋熙早痴心一片,如今她另结新欢,还不是把你送了旁人。”
阮清儿说着低头轻佻的拍了拍怀里顾飞颜的脸。顾飞颜本来就皮肤白皙,如今失了血色,更是白的象羊脂美玉一样。阮清儿咂舌道:“啧啧,宋熙早你的艳福不浅啊,果然又是一个绝色,可惜啊……”
她刚才拖顾飞颜出来的时候,就发现他的腿无力的在地上拖着,此时阮清儿顺着他纤细的腰线摸到他的腿上。顾飞颜因为一直被裹在被中,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单衣,阮清儿隔着柔软单薄的布料发现他的腿异于常人,便在他腿上不停摸索着。
顾飞颜仰头,身体扭动着躲闪了几下,忍不住的轻颤起来。
阮清儿无意间摸到顾飞颜已经情动的下/身,笑的花枝乱颤,她故意蹭着顾飞颜的柔嫩敏感的耳垂故作暧昧的说:“真真的是个尤物,怪不得那宋熙早为了你连谢临炎都不要了。别怕,我不伤你,等我杀了这贱种咱们一起走……”
她这句话话音没落忽然住了口,眼睛吃惊的大睁着,胸口插着一把匕首,缓缓向后倒去。阮清儿至死也没有想到当初在男戒岛,朝廷的千军万马都没能杀死她,却被这个看似已经失了神志,手无鸡缚之力,任她当众随意羞辱的人,趁着她不备,抽出她腰间挂着的匕首,要了命。
熙早和谢临炎同时向乌篷船象箭一样冲去。顾飞颜愣了一下,看着他们飞奔而来的身影,将宝宝轻轻的放在了身前,又小心的往里推了推。熙早一只脚已经踏上岸边的悬板,顾飞颜忽然向身后的河水中倒去。她已经离的他那么近了,看到他倒下去的时候,还淡淡的笑了一下,那是一个幸福和满足的笑容,随着他一起坠入水中,随着湍急的水流转瞬就不见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熙早,我明白你心中所想。为了和他相守,你拱手江山,那么轻描淡写。明明知道你心中真正爱的只有炎,可是我是那么贪恋和你在一起的幸福,仍然偷来这相守的短暂的时光。你为了照顾我不惜舍弃最心爱的人,今生能遇到你,拥有你这份情意我知足了。这幅身不由己的残躯只会带给你拖累和羞辱,我走了,没有悲伤,没有遗憾,真的很幸福。希望你和炎相守白头,和宝宝一起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还有请你们一定替我照顾好我爹爹。
他心中默默的祈祷,他相信熙早一定能听到他的心声,明白他的心意。
冰冷的河水瞬间灌入,将他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迅猛的接纳席卷了他,象迎接自己饱尝苦难、久违的孩子。他在落水的瞬间,心中一片温暖祥和……耳边似乎又听到茶楼中熙早清越悠扬的歌声:
滚滚长江东逝水,
浪花淘尽英雌。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
几度夕阳红……。
好象那时就已经预示了他今天的结局。
第77章
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天了,顾飞颜始终踪影全无。
那天顾飞颜投水的时候,熙早不顾阻拦,疯了一样的跳下去找他,可是河水太过湍急,饶是她水性好,也被冲出好几里才勉强上了岸。
熙早后来找到当地的知县,派了很多人沿河边到下游打探,也是一无所获,虽然明知道即便是个四肢健全的人,这个季节掉到水里,也是生还无望,何况是顾飞颜那样的情况,可是熙早一直坚持不肯放弃。她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那冰冷的河水里,她答应了要带他到江南去。
谢临炎自从顾飞颜投水后,把孩子交给玉锁照料,在岸边守了三天三夜。熙早虽然心急难过,不过还保持着最后一点理智,知道自己不能倒,所以还勉强吃点饭。可是谢临炎饭也不吃,无论熙早怎么劝他也不听,熙早还从来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