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奴役与自由-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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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社会的进程,可以独立于这些整体;相反,正说明个体人仅仅是隶属于整体的一个部分、一个绝缘体,是一个既欲对抗整体且又力不从心的“空架子”。
个体人的主要形式关联于物质界。个体人由双亲产出,为种族进程的子嗣。无个体人即无种族,反之,无种族则无个体人,这是个体人的生物学的根基。这里,个体人除受种族遗传性的决定,也受社会遗传性的决定。因此,个体人、个体人的总是为着在生物的、种族的、社会的进程中的生存而竞争。
据个体人自身的向度,它在众多的范畴中属于种族这一类。
人是个体人,但并非仅仅是个体人。个体人关联于物质界,受物质界的滋养,不是共相的,不具有共相的内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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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宇宙,是共相,小宇宙和共相不在个体人的质中。人是个体人格,人的观念同个体人格关联,世界由此蔚为大观。
个体人格不是自然主义的范畴,而是精神的范畴。个体人格不是关联于种族、社会或者宇宙这种整体的不可分的原子。个体人格是自由,它卓然独立于自然、社会、国家。个体人格的自由迥然异于个体人的利己的自我确定。人格主义同躬行自我中心的隔绝的个人主义完全不同。个体人格卓然独立于物质界,物质界只不过是精神运作的材料而已。
与此同时,个体人格是共相,它贯注了共相的内涵。在种族和宇宙的进程中产生不出个体人格,父母的交媾也产生不出个体人格。个体人格的诞生因于上帝,它来自另一个世界。
由此可证实:个体人格是两个世界的交叉点,其中横陈着精神与自然、自由与必然、独立与依附等多重矛盾的斗争。
埃思皮纳斯()曾说过,真实的个体人是一个硬Z E Q I R C E壳。这话不假。但是,个体人格不是硬壳,它不需要像部分组构整体那样进入有机体。个体人格自身即一个基本的整体和统一体,它的这种特性显现在关系中,即显现在个体人格与世界、社会、他人的一种不受限于决定化的、创造的、自由的、爱的关系中。于此,个体人格拒斥个别-部分与普遍-种族的关系,拒斥部分与整体、器官与有机体的关系。人的个体人格不受社会遗传性和生物遗传性的决定,它是人的自由,是人克服世界决定化的一种可能性。
凡真正属于人个体的那一切均反叛所有的自动性。心理的或社会的自动性正在人的生活中蚕食着人。
这样的两种人,即个体人的人和个体人格的人,他们不是各有差异的两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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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而是人的完全不同的两种质和两种力量。
什。贝玑①认定个体人对于每个人都是贪婪的资产者,呼唤人起而战之。
的确,作为个体人的人往往置于隔绝之中,从而受自我中心的蚕食。因此,要护卫生命,就必须攻克时时守伺着人的个体人,以脱出个体人的围剿。
但遗憾的是,什。贝玑为脱出厄境却取用了顺应与调和。人,唯个体人格的人,既能克服自我中心的封闭性,拓展人自身的共相,又能使人在同世界发生关系时持守住自己的独立和尊严。
日常用语极为混乱,往往所用非所指。这里有必要对“个体人格”与“个体的”含义进行一番区分。
“个体的”和“个体性”指涉在自己种类中相互有所区别的、本真的、创造的独特事物。
在此意义上,“个体的”
携带着个体人格的意思。
两相比较,“个体人格”比“个体的”更具有个体性。另外,“个体的”还常指涉非理性的,与共相-普遍的、人人依从的普遍义务、理性、规范相悖。在此意义上,“个体人格”也指涉非理性,而“个体人”则更指涉隶属于人人依从的普遍义务的准则。
在个体人格意识的历史上,剖析一下浪漫主义者的个体性,会发现它同我们阐释的个体人格相去甚远。浪漫主义者自身不缺乏鲜明的个体性,只是传达出来的个体人格常常孱弱得很。个体性一旦比精神性更生气盎然,精神和自由当然不能凯旋。从法国的普鲁斯特、俄国的安德烈。别雷的当代小说里,我们时可见到这一档次人的个体人格分崩离析和个
①仆。贝玑(1873—1914)
:法国诗人、政治家。 ——译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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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人命运艰难困顿。无疑,这是一种启迪:仅个体人格才固有内在的统一和整体性,而个体人则只有一副“硬壳”
,即或个体性生气盎然,也无法抵御外在世界的力量。
个体人格不可能完全是世界和国家的公民,它还是上帝王国的公民。因此,从深刻意义上讲,个体人格是一项革命的因素。这与人不是属于一个世界的生存而是属于两个世界的生存相关。
人格主义是二元论的哲学,不是一元论的哲学。
个体人格的生存必须以超个体价值的生存为前提。
如果没有比个体人格更高的存在存在着,如果没有一个可供个体人格进入的冰清玉洁的世界,就没有人的个体人格。
如果没有超个体价值,或者个体人格仅作为超个体价值的手段,也就没有个体人格。
个体人格与共相事物的关系完全不同于与种族和与社会的关系。
要阐明这种关系,是人格主义哲学面临的最大难题。
其困难性同我们的思维定势相关,而这一思维定势又源自唯名论与唯实论问题的虚假根基。
个体人格与共同性、客体世界究竟是什么关系?
无疑,uWniver-salia(共相)不在anterem(事前)
——这是唯心主义的柏拉图的唯实论,也不在postrem(事后)——这是经验主义的唯名论,而在rebus(画谜)中。这里,为我感兴趣的是:共相的事物在个别的事物之中,即在个体人格之中。这共相的事物并非来自于量的体认,不是派生的,而是基质。
共相的事物不置于理念的、超个体的表层,而置于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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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生存位置的个体人格之中。
共相的事物不属于客体性世界,而属于主体性世界。
共相价值一旦客体化,人则沦为奴隶,所以,应该说是宇宙、人类和社会置于个体人格之中,而不是相反。人是人类中个别的、独特的、生存着的人,而人类仅仅是人界中全体人统一的价值,是人这一群体的质。人类不是凌驾于人之上的真实性。共相的事物不是普遍的抽象的事物,而是具体的即充足的事物。共相的事物同普遍的事物相比较,它不是自足的生存,它置于独特的生存中,用旧有的术语来说,即在rebus(画谜)中。个别的事物全然不是共相的事物之一个部分,不能把共相的事物同独特的事物对立起来。
个体人格不是与共相的事物相互对立的一个部分,相反,在很大程度上,个体人格就是共相的事物。个别的事物其主要的独特性则在于它内在充满的不是个别的事物,而是共相的事物。
旧有的哲学术语极为混乱,它们关联于概念的客体化世界,同存在主义哲学无缘。莱布尼兹曾想弥合唯名论者与唯实论者的论争。
个别事物中应蕴含着共相的、具体的事物,这样才能克服共相的事物与个别事物之间的矛盾性。共相的事物是主体的体验,不是客体的真实性。观念的客体世界并不存在,但这并不意味着共相的事物(共相的观念、共相的价值)仅仅是主观的。那种为克服主观性,则把共相的观念进行客体化和实体化的做法,是盲人导路,绝非真正意义上的超越。
这里令人棘手的是:经由客体化道路所形成的上帝的概念和上帝的观念。说上帝是共相的事物,或者说上帝是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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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个别的事物,均有偏颇。因为这样一来,共相的事物与独特的事物之间的区别被安放在了客体化的位置上。上帝不在客体化的位置上。
上帝在生存的位置上和超越的体认中。
如前所述,人与上帝的关系不是因果关系,不是普遍与部分、目的与手段、奴仆与主子的关系。人与上帝的关系同客体世界(自然、社会)中的任何事物和任何关系都没有相似之处。当上帝被作为客体的真实性,或者发生共相观念的客体化时,上帝也就荡然无存。上帝生存着,上帝是生存的相遇,是超越。
在这样的相遇中,上帝即个体人格。因此,必须以全新的目光来感知个体人格与超个体价值之间的关系。
以为超个体价值高踞于人,上帝是目的,个体人格是实现这项目的的手段,皆大谬不然。鼓噪上帝为着荣耀自身而创造人的神学教义,既侮辱人,也侮辱上帝。而更令人吃惊的是,一切侮辱人的学说同时也侮辱上帝。必须重申:个体人格与个体人格(即或与上帝的最高的个体人格)之间,不是手段与目的的关系。一切个体人格都有自身的目的。手段与目的的关系仅存于客体化的即把人的生存向外抛出的世界中。
如果没有超个体价值,没有生命的神性巅峰——上帝,个体人格便不能走出自身,不能实现自身的全部生命。
因此,判定人的个体人格为终极意义上的最高存在,或者否弃上帝,视人为上帝,均是一套落井下石的理想骗局。
这不能提升人,只能致人于奴役的位置。人的个体人格不是任何超个体价值的手段,不是神性力量的工具。当超个体价值把人的个体人格转换为手段时,人也就跌落进偶像的崇拜中。对于理性的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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