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塔1-7-第2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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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抓住锡弥按着宽边帽的手( 帽顶已经压得很皱了,这不是第一次) 。
她偏过身子,一只手抓着锡弥的手指,另一只手按着马鞍,亲吻了他的脸颊。
锡弥脸上绽放出了微笑。
“我们会尽力,对不对? ”她问他。
“对,苏珊,帕特之女。我们要为朋友们尽力。尽全力。”
“好,听着,锡弥。仔细听我说。”
她开始讲,锡弥专注地听着。
1O
二十分钟后,胀鼓鼓的橘色月亮像孕妇登陡坡似的艰难挣扎着,爬到城里所有
房屋的上头,此时,一个牧人牵着骡子走在希尔街上,朝治安官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希尔街的尽头笼罩在阴影中。翡翠之心附近还有点亮光,但就连公园也荒凉冷清(
过去每年这个时候,公园总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灯火通明) 。几乎所有的售货
亭都关门打烊了,只有几个算命先生还开着铺子招揽生意。其实,今晚所有的运道
都糟糕透顶,但人们仍然来算命——难道人们不总是这样吗? 牧人裹着一条厚重的
披肩;如果这个男孩有女人般的丰胸,会被披肩遮得严严实实。他带了一顶硕大的,
汗迹斑斑的宽边帽;如果他生就一张女人的俏脸,照样会被整个掩起来。帽子的宽
帽檐下面,传出《无忧之爱》的轻吟歌声。
骡子背上绑了一大捆东西,鞍子被埋在底下——那捆东西可能是布料或衣服之
类,在阴暗中难以仔细辨认出来。最有意思的是挂在骡子脖颈上的玩意,像是一种
特别的收割节符咒:长绳上串着两顶宽边帽和一顶牲畜贩子常戴的毡帽。
当牧人接近治安官办公室时,歌声停止了。要不是从一个窗户里透出来一丝昏
暗的灯光,这个地方简直好像废弃已久了。门廊前的摇椅里,躺着一个滑稽的稻草
人,它身上套着赫克·艾弗里的一件镶边马甲,别着一个镀锡星形胸针。没有警戒
;没有任何迹象显示眉脊泗人最恨的三个家伙被扣押在里面。现在,牧人还隐约听
到吉他声。
音乐声夹杂在稀疏的爆竹声中。牧人扭过头向后看去,看到身后有个模糊的人
影。人影向他挥手。牧人点点头,招手示意,然后把骡子拴在拴马柱上——就是很
久之前,夏天的那个早上,罗兰和他的伙伴们来拜访治安官时拴马的柱子。
11
门没锁——没人觉得有必要上锁——戴夫·霍利斯正煞费苦心,不厌其烦地反
复试弹名为《讨厌的米尔斯上尉》的曲子,他已经试了不下两百次了。在他对面,
治安官艾弗里坐在办公椅上,身子向后仰着,十指交叉放在大肚皮上。房里闪动着
柔和的橘黄色灯光。
“戴夫先生,你要是再弹下去的话,就不用费劲处决我们了,”库斯伯特·奥
古德说。他站在一个牢房的门后面,双手握着牢门的栅栏。“我们会自行了断的。
出于自卫。”
“闭嘴,讨厌的家伙。”艾弗里说。吃完一顿四块大排的丰盛晚餐后,他正在
昏昏欲睡,想着如何向他兄弟( 还有他那美貌非凡的弟媳) 讲述这英勇的一天。他
会表现得很谦和,但他会告诉他们,他在其中是核心人物;要不是他,这三个年轻
土匪可能已经——“那就别唱歌,”库斯伯特对戴夫说。“只要你别唱歌,让我招
认我杀了亚瑟·艾尔德本人都行。”
库斯伯特左边,阿兰盘腿坐在铺上。罗兰头枕着手仰面躺着看天花板。
这时,门插销咔哒响了一声,他迅捷地坐了起来,仿佛一直就在等这个声音的
出现。
“可能是布里奇。”副手戴夫说,很高兴地把吉他放到一边。他讨厌这个差事,
早就等不及要换岗了。最让他受不了的就是希斯的玩笑。明天就要倒大霉了,那小
子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我想可能是他们中的一个。”治安官艾弗里说,他指的是灵柩猎手们。
但他猜错了。进来的是一个裹着大披肩的牧人,这条披肩对他来说实在太大了
(他关上门、踏着重重的步子走进来时,披肩下摆都拖到地上了),他带着一顶帽子,
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眼睛。他让赫克·艾弗里联想起牛仔稻草人。
“嗨,陌生人! ”他说着,笑了出来……那肯定是谁想出来的恶作剧,而他赫
克·艾弗里也是个开得起玩笑的人,尤其是在吞了四块牛排和一大堆土豆泥后。
“你好! 来这里干什么——”
陌生人那只没有用来关门的手藏在披肩下面。当手伸出来时却笨拙地握着一把
枪,三个囚犯一眼就认出了那把枪。艾弗里瞠目结舌地盯着他手中的枪,笑容渐失。
交叉的十指松开了,刚才还翘在桌上的腿撤回到地上。
“朋友,别乱来,”他慢吞吞地说。“我们来谈谈。”
“把墙上的钥匙拿下来,把牢房的门打开,”牧人用嘶哑、故作深沉的声音说。
他们中,只有罗兰注意到外面响起了爆竹劈劈啪啪的声音。
“我不是不能那么做,”艾弗里说着,悄悄用脚拨开办公桌底下的抽屉。
今天早上的缉捕之后,那个抽屉里留了好几把枪。“我不知道你手里的家伙是
不是上了子弹,但我不认为像你这样跑腿的小子——”
陌生人把枪瞄准办公桌,扣动了扳机。枪声在这间方寸小屋里震耳欲聋,不过
罗兰觉得——也希望——枪声在门的掩蔽下能听上去就像另一个爆竹声,混在外面
此起彼伏忽高忽低的爆竹声里。
好样的,姑娘,他心想。干得好,姑娘——但要谨慎。看在诸神分上,苏珊,
要小心。
他们三人都在牢门后一字排开,眼睛圆瞪,嘴巴紧闭。
子弹射中了治安官的桌角,削掉一块木头。艾弗里尖叫一声,缩到椅子里摊倒
下来,手脚发软。他的脚仍旧钩着抽屉的拉手;抽屉整个滑出来,翻了过来,三支
老手枪散在地板上。
“苏珊,小心! ”库斯伯特惊叫道,紧接着又喊:“不,戴夫! ”
在他生命的最后关口,推动戴夫·霍利斯的不是对灵柩猎手的恐惧,而是责任
感,他一直希望在艾弗里退休后能够接任眉脊泗治安官的职务( 有时,他会告诉他
的妻子朱蒂,那是一份很好的差事) 。他对缉捕这三个小子的方式深感不解,也拿
不准他们到底有没有犯下那些罪行,但在那当口,所有萦绕在脑子里的疑问一并被
抛在脑后。他所想到的只有他们是领地的囚徒,只要他在场,就不能让他们逃出去。
他猛地朝那个穿着过大披肩的牧人扑去,想夺走他手中的枪。如果有必要,把
他毙了。
12
苏珊呆呆地瞪着治安官办公桌一角被削破后露出的黄色木头,一时间忘记了所
有的事情——一根手指轻轻一扳,就能造成那么大的破坏! ——库斯伯特奋力的喊
叫终于把她唤醒,她才意识到眼前千钧一发的局面。
戴夫想揪住那件大披肩,但她一闪,退到墙角,躲过了戴夫,来不及多想,又
开了一枪。房里又一次响起震耳的爆破声。戴夫·霍利斯——一个只比她大两岁的
年轻人——弹了回去,衬衫上的两颗星之间多了一个冒着烟的洞。他瞪大眼睛,不
敢相信发生的事情。单片眼镜掉在一只摊开的手边。一条腿撞倒了吉他,它落到地
上,琴弦发出乱七八糟的音调,和他刚才乱拨乱弹的弦音差不多。
“戴夫,”她低声说。“噢,戴夫,对不起。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戴夫又
试了一次想爬起来,结果脸朝地瘫倒下去。子弹从他身体正面进去的洞很小,但现
在苏珊看到的,穿过他后背的洞却大得可怕,黑的红的混作一团,洞的周边一圈是
被烧焦的衣服……仿佛她用一根烧得炽烫发红的拨火棍捅穿了他的身体,而不是用
枪打的,被认为是仁慈的、文明的武器其实既不仁慈也不文明。
“戴夫,”她难过得嗓子发不出声音。“戴夫,我……”
“苏珊小心! ”罗兰叫了起来。
是艾弗里。他四肢撑地,飞快地向苏珊冲过去,抓住她的小腿使劲一拉,她一
屁股摔到地上,牙齿撞得嘎嘎作响,正好和艾弗里的脸撞个正着——一双像青蛙似
的爆眼睛,毛孔粗大的脸,蒜味冲天的嘴巴。
“神啊,你是个女孩,”他沉着声音说,伸手要去抓她。她又一次扣动了罗兰
那把枪的扳机,却把她身上的披肩点着了,子弹在天花板上钻了个洞,泥灰粉散落
下来。艾弗里巨大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难以呼吸。远处的某个地方,罗兰尖
声叫唤着她的名字。
她还有一次机会。
也许。
一个机会足够了,苏珊,父亲在她脑海中给她鼓劲。亲爱的,你只需要一次机
会。
她用拇指竖起罗兰的手枪,乘他不防,猛地把枪顶在治安官赫克·艾弗里脑袋
下垂着的那块肥肉上,开了枪。
血肉飞溅是可想而知了。
13
艾弗里的头倒在她腿上,像一块等待烘烤的肉一样又重又湿。她能感到从他头
顶上冒出的热气。她眼角下方的余光看到黄色的火焰在闪烁。
“桌上! ”罗兰喊了起来,他用力拽拉牢门,门和门框咔嗒咔嗒猛烈撞击。
“苏珊,水罐! 看在你父亲的分上! ”
苏珊把艾弗里的头推开,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到桌子旁边,她披肩的前面一块
正在燃烧着,她能闻到烧焦的煳味。但在她思想的某个遥远角落,她感到欣慰的是,
幸亏下午等太阳落山的时候把头发扎在身后了。
水罐几乎是满的,但里面装的不是水;她闻到了格拉夫浓烈的酸甜味。
她在身上泼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