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并行线 by: 樱花雨-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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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我这么怕寂寞，原来每个人都如此怕寂寞，所以每条线各自在　
　　　　　　　　不同的时空交会擦撞出火花，但对仅仅是有时效性的火花，时间到了自　
　　　　　　　　然熄灭谢幕。　

　　　　　　　　我想了解何谓一生一世的相伴携手，却又害怕轻易做出承诺。谁知　
　　　　　　　　道明天的此时此刻你的心，甚至是你的所有都还能一如当初。　

　　　　　　　　「我晚上有同学会，明天再陪你去买凯凯的生日礼物好不好？」　
　　　　　　　　「难得你有心，不用破费了。」　
　　　　　　　　「没关系，你家老头总会替他办个什么生日会的吧，多份礼物小孩　
　　　　　　　　子也开心。」　
　　　　　　　　「其实他要把凯凯接到美国去，庆生会可能到那边办吧。」　
　　　　　　　　「那台湾这边不就只剩你一个了？」　
　　　　　　　　「没差，反正他大儿子也不希望多个没名分的人去那边沾他的光。」　
　　　　　　　　「呵。」隔着话机我可以想见到他那副故做失落的模样。　
　　　　　　　　「散会我去接你。」　
　　　　　　　　「嗯，掰。」　

　　　　　　　　高中毕业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来参加同学会。以前自己会忌讳，　
　　　　　　　　除了没什么好留恋的也害怕看到初恋情人，那长久以来伪装的冷漠面具　
　　　　　　　　也许会被打破。不过如今心境已大不同，加上也没有机会看到他了，我　
　　　　　　　　想去吊念心中那个已逝的青春。　

　　　　　　　　同学们结婚的结婚，有的小孩都已经六岁了。一群伪青春洋溢的伪　
　　　　　　　　高中生们晃进当年的母校想一窬窥年少时的记忆。　

　　　　　　　　「真怀念阿。」这次的发起人有感而发，其它人不禁点头附合。残　
　　　　　　　　阳余晖照射的树影摇曳，操场上三三两两打球运动的少年们也怪奇地望　
　　　　　　　　向这么一群突兀出现的伪高中生们。　

　　　　　　　　「现在要我下去打球都打不动了。」　
　　　　　　　　「你还年轻阿，老化得这么快？」　
　　　　　　　　「哈哈哈～」　

　　　　　　　　言谈间似是回复到以往的熟稔，但却再也非昔日青涩模样。最后有　
　　　　　　　　人照了几张相，还拉拢大家来个群体大合照，便这么散会了。　

　　　　　　　　我绕回司令台，一个人坐在阶梯上望着渐渐昏暗的天色发呆。　

　　　　　　　　回想着学生时代的总总，我试着找出其中单纯快乐的片段，慢慢发　
　　　　　　　　现自己的心老得好快，却又渴望纯真如孩童。　

　　　　　　　　旁边有人踩上石阶的声音，转头，看到马升远在我旁边坐下来。　

　　　　　　　　「你怎么会在这…」虽然是疑问，但我并不觉得惊讶。　
　　　　　　　　「打你手机没响应。」马升远望向快消失的夕阳。　
　　　　　　　　「没电了。」　
　　　　　　　　「换电池阿，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人了。」　
　　　　　　　　「你还不是找到了。」　
　　　　　　　　「我想说来找找看，刚好在门口碰到你的高中同学们。」　
　　　　　　　　「时间过得真快吶，有人都开始秃头了。」　
　　　　　　　　「你也要小心，写程序的最容易掉头发。」　
　　　　　　　　「掉光光变和尚你就不要我了。」　
　　　　　　　　「对阿，你变和尚我就去找别人结婚，然后生小孩给你看。」　
　　　　　　　　「那我要强奸你小孩。」　
　　　　　　　　「干嘛强奸我小孩，我给你搞不就好了。」　
　　　　　　　　「我不要老屁股。」。　
　　　　　　　　「可是我只要你的老屁股。」　

　　　　　　　　听得我都要脸红了，想当初不过逼问他是一号还零号就害羞得要命　
　　　　　　　　的人，如今练就一付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本事。　

　　　　　　　　「我说，我以后是不是还是会继续这样提心吊胆的为你担心？」　

　　　　　　　　「阿？」为着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我转过头去，马升远只是静静看着　
　　　　　　　　灰色的天色，眼中的光彩不曾减损。　

　　　　　　　　「你老是无法给人安全感。」　

　　　　　　　　「那真是抱歉喔。」讪讪抿了抿唇，没办法否认。　

　　　　　　　　「动不动就上演失踪记。」　

　　　　　　　　我低头。　

　　　　　　　　「还会记病毒信让我计算机中毒。」　

　　　　　　　　头更低了。　

　　　　　　　　「没什么重要事就不会打电话给我。」　

　　　　　　　　简直没办法回嘴了。　

　　　　　　　　「到我家也会抱怨整理得不够干净。」　

　　　　　　　　无奈地瞄他一眼，他还是自顾自地说得很顺口。　

　　　　　　　　「你不喝咖啡，所以我都要费尽心机去弄好茶叶来。」　

　　　　　　　　拜托，这是你自己心甘情愿自己要做的…我低咕了一句没说出口。　

　　　　　　　　「爱猫如命，把小强看得比我还重要。」　
　　　　　　　　「超级自私，旧情人打电话来还跟人家聊得那么开心，甚至还无所　
　　　　　　　　谓地出去见面。」　
　　　　　　　　「想见我的时候我拼了命也会空出时间来，懒得见面的时候我再闲　
　　　　　　　　也不会去打扰你。」　
　　　　　　　　「从来都不会跟我谈到未来的问题。」　

　　　　　　　　不知为何我很有一种感觉，好象在谈判要分手，却没有这样的经验　
　　　　　　　　过。只是全身聆听着他说的一字一句，无奈地发现句句铁证如山。　

　　　　　　　　「我有一点累了。」耳边传来这么一句。　

　　　　　　　　心脏突地刺了一下，我都知道。之前他没说，没表现在脸上，没泄　
　　　　　　　　露在话语里，但我都可以感觉得到。其实不完全是我的心理开始有点不　
　　　　　　　　协调所致，有一点原因是，他也淡淡透着一股不似以往的味道，我在感　
　　　　　　　　到不安前先让自己失调，也许就可以不用敏锐地去察觉变化。　

　　　　　　　　该来的还是要来，迟迟不来不代表它不存在。我在日射完全消失的　
　　　　　　　　夜空下用力捏住左手的虎口，让自己看来正常点。　

　　　　　　　　我相信马升远很喜欢我，很喜欢。我相信马升远也许很爱我，那个　
　　　　　　　　也许，可能是他让自己这么去做的，也许他并不用爱我也能获得幸福。　

　　　　　　　　「那又怎样？」我是真心地这么说。　

　　　　　　　　「…」右边的人没有做出响应。　

　　　　　　　　把手摊平又再度握紧，再摊平、再握紧。　

　　　　　　　　「我好不容易觉得终于可以抓住幸福了，你不可以就这样退出。」　
　　　　　　　　极度任性的口吻，从来也没有过。　

　　　　　　　　「谁叫你都不说，你说的话我会改阿，」声音又低了些，「可能改　
　　　　　　　　不多就是了…」。　

　　　　　　　　司令台面向着空旷的操场，话语彷佛随着风飘散到很远很远的角落　
　　　　　　　　，视线也盯着遥远的方向。　

　　　　　　　　我好象听到一个「噗」的笑声。　

　　　　　　　　「笑什么？」皱起眉头向右瞪去，语气可以说是接近冷淡了，同时　
　　　　　　　　又有些恼愠。　

　　　　　　　　「你讲的样子好象要分手了。」那猪头边笑边说。　

　　　　　　　　「是你先说的。」　

　　　　　　　　「我有说了什么？」　

　　　　　　　　「说…你很累了…」　

　　　　　　　　那猪头还在笑，我这次真的被惹脑了些，他大概看出我的表情蕴涵　
　　　　　　　　的意味，才忙止住了那不看场合的笑容。　

　　　　　　　　老实说，我放心了。　

　　　　　　　　「我是有点累了没错，但没想过我不能走下去。」仅管夜色渐深，　
　　　　　　　　我却觉得马升远整个人透着一股淡淡的光辉，害我移不开视线。　

　　　　　　　　他伸过手来揽了揽我的肩，然后又把手放回原处。　

　　　　　　　　「不要想太多，我对感情很认真的，更没想过要放弃你。」　

　　　　　　　　这次换我揽住了他的肩，没有移动，没有放开。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就是…有点那个…那个……感动…」努力地　
　　　　　　　　抓住他宽厚的肩，我很真诚地告白内心直截了当的感受。　

　　　　　　　　马升远说，他其实也会不安，而那就是他囤积一段时间后试着表达　
　　　　　　　　出来的情绪。人就是要经由不断地交谈才能够更了解对方，什么也不说　
　　　　　　　　只会把阴影越拉越长。他说总算好象接触到我心底深处的核心，像是在　
　　　　　　　　一片沙滩里拼命翻呀找的，终于把螃蟹给戳出洞，真的很不浪漫的比喻。　

　　　　　　　　反正后来我不让他开车，坚持肩并肩地走回家，因为在这样的夜晚　
　　　　　　　　，我们才能这样毫无嫌隙地握着彼此的手。　

　　　　　　　　很久没有这样自己伸出手去抓些什么，但我真的有抓住了。　

　　　　　　　　「你肚子在叫。」　

　　　　　　　　「走，去吃宵夜。」　

　　　　　　　　「好！」　

　　　　　　　　好，我决定了，只要是跟着你，哪里都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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