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德之剑+番外雨霁-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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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正视过天颺的双眼,直到此时才发觉他的眼睛很大,而且眼珠子颜色比一般人淡,像是两颗发光的琥
珀,无比的清澈明亮,又像是两道闪电,直射进廷宇的心里,让他整个人一震。
天颺侧身避开他,骂道:「你在干什么呀!」
廷宇说:「你不觉得这样天色比较亮吗?」
「多管闲事!」
「我是为你好。你头发这样盖著,眼睛等於半瞎,怎么走路啊?」
天颺白了他一眼:「我就算眼睛蒙著也走得比你稳!不劳你费心!」策马大步跑开。
廷宇看见他的脸上又微微发红,心中一阵激荡。他这两天被天颺整惨了,现在第一次看
见天颺著慌的模样,忍不住觉得有些惊讶,又有些好笑。
真可爱。
他看著天颺的背影,竟有些痴了。此时天颺背後的飞飞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是充满怨恨的眼神。
廷宇十分不解,他一直就隐约觉得飞飞不太喜欢他,现在更得到了证实。只是他半点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一截的孩子。不久,进入县城,天颺决定稍做休息,顺便补充食粮和日用品,当然又是廷宇出钱。三人正在喝茶时,飞飞说要出去走走,就一个人跑掉了。
廷宇望著门外的大路,心想:「不晓得岚妹现在在哪里?」他整整两天没看到青岚,忍不住开始思念起来。
天颺也没什么元气,怔怔地望著茶杯,神情竟显得有些悲伤。一年以来他始终是如此,前一刻还在谈笑,下一刻又郁郁寡欢,说来说去全是为了某人。虽说现在祸首就在眼前,他心中的苦闷却是有增无减。
他的言语、行事全都变了,眼神里除了陌生还是陌生;原本总是锐利地盯著他的双眼,现在只看著谢青岚一人。即使现在人在这里,天颺也感觉得到他心里在盘算著什么时候
可以到白马寺,要怎么和谢青岚会合。他所认识的,那个无视礼教伦常,对自己哥哥异常执著的慕天翔,已经不在了。
此刻天颺只觉万分迷惑。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为什么非要让天翔恢复记忆不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是因为不能忍受天翔居然忘了自己,更受不了他忘了自己还过得那么幸福,所以非戳破他的好梦不可吗?他为了唤醒天翔所做的努力,难道根本完全就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天翔好吗?
那么,最自私的人,不正是他慕天颺吗?
但是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难道他希望天翔恢复记忆,又像以前一样,跟他这个做哥哥的纠缠不清吗?
别开玩笑了。那种事,光想到就让他不寒而栗,怎么能再重蹈覆辙,一错再错下去?但是,他们以後还可能像普通的兄弟一样,相安无事地生活吗?
廷宇回过头来,将视线调回天颺身上,看见他落寞的神情,有些意外。他觉得天颺好像长了七八张脸,每隔一两个时辰就会变换一次面貌。
此时的天颺完全失去了早上的神气,显得憔悴无比,又好似十分孤寂。廷宇心想:「一年来他四处找他弟弟,大概也找得很累了吧。」看这人手足之情如此深厚,倒也有几分感动。念头一转,想到他弟弟十之八九就是自己,顿时心乱如麻。
为了转换心情,他故作轻松地问天颺:「你口口声声说你施展的剑法是你弟弟一年前的水准,那你自己的水准又是怎样?」
天颺抬起头来,笑了笑:「你想知道?」廷宇点点头。
「那好。你拔剑,朝我头顶劈下来。」
「开什么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你照作就是了。」
廷宇心想他一定另有高招,实在拗不过好奇心,站了起来,拔出剑来。
店里其他人看见有人亮家伙,都是吓得惊慌失措,天颺仍然端坐不动,向众人摇了摇手说:「没事,不用怕。动手吧!」
廷宇也毫不客气,在众人惊呼声中,提剑就直往天颺脑门砍了下去。谁知剑离著天颺头顶还有五六寸,居然就锵一声折断了,天颺仍旧捧著茶喝著,完全没动手。
廷宇和其他人的眼珠都差点掉出来,廷宇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道:「这??这怎么可能 ?」
天颺说:「飞龙神剑掌的奥妙,全在『气』上。」
廷宇说:「是气功吗?」
天颺说:「算是,不过威力非一般气功能比。有形的铁剑再怎么锋利,仍须受制於形状、长度、重量,剑招必然有一定的去向,所以也难免会有破绽。飞龙神剑掌练的是一股剑气,乃是无形之剑,所以不受拘束,变化无穷。刚才你提剑劈我,虽不是存心要我
的命,但是一定会有攻击的念头,化为戾气表现於外,我体内的剑气感应到这股戾气,
便自然而然生出抵御,所以你的剑就报销了。」
廷宇怔怔地说:「这太玄了!」
天颺微微一笑:「不是我夸口,只要我有心,拔一根头发,甚至呼一口气都可以当成剑使,所以我根本不用佩剑。」
廷宇呆呆地看著他,感到背上一阵凉意。这简直已经不是人做得到的事了。江湖上盛传骤雨狂颺是妖怪,倒也不全是胡说。
天颺知道他的想法,并不生气,说:「你想不想学?」
廷宇比刚才更加吃惊:「你说什么?」这么厉害的功夫,居然有人主动要教他?
天颺说:「飞龙神剑掌算是师父的遗物,按理你也有权利学;况且若不是你带我上少室山,我也不会练成。所以我应该要教你才是。」
廷宇仍在发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天颺拿出羊皮卷放在桌上,说:「这个图谱你先拿去,有错的我已经改掉了。先不要看注释,看图就好。不懂也没关系,总之先把图背熟,背到闭著眼睛也能画出来为止。」
廷宇看著那羊皮卷,发黄陈旧的表面上,写著「无忧子
李师道」两个名字。只要他接过图谱,武学上最高等的大门就会为他打开,千古以来,所有的练武者梦寐以求,叫做
「天下无敌」的宝藏将会落到他手里。即便是菩萨显灵,也不会如此神 奇。
他伸出手去取图谱,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他的手停在半空中,脑中灵光一闪:
「他之所以要把这绝顶的功夫传我,自然因为我是他弟弟的缘故;我若是接受他的好意,从此不就再也撇不清关系了吗?」
不由得手又收了回去,低声说:「无功不受禄,不敢轻易领受尊师的神功妙技;况且我境界不够,只怕一百年也无法领会飞龙神剑掌的要旨。」
天颺看著他的神情,心下了然,他是不愿跟自己多有牵扯,心中怒火一阵阵燃起,冷笑一声,伸手将图谱取回,说:「说得也是,反正你只要乖乖待在裂风谷里,让谢长江摸摸你的头,这辈子就不愁吃穿了,哪还需要去学什么剑法呢?」
廷宇脸上变色:「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都一样。你们这群人,一看就晓得全是群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大小姐,连喝汤
都要别人帮你吹凉;不想看的东西就转过头装没看见,遇到麻烦事就得健忘症,推得一乾二净;还敢口口声声行侠仗义,只怕出了裂风谷连路都不会走。我说啊,缩头乌龟就要有缩头乌龟的样子,你还是早早逃回谷里享清福算了,别出来让天下人看笑话。」
廷宇豁地站起,撞翻了茶杯,指著天颺说:「你不要太过分了!」
天颺慢条斯理地喝著茶:「明知不是我对手还在这儿鬼吼鬼叫,不但是缩头乌龟,还是井底之蛙。」
廷宇怒道:「你再敢侮辱裂风谷,就算我打不过你,也要誓死周旋。」
天颺说:「如果不是你这么没用,我怎么会看不起裂风谷?所以说污辱裂风谷的人是你呀。」
廷宇刷地拔出了剑,这才想到剑早就折断了。天颺冷笑了一声。
这时飞飞噘著嘴走进来,无视於店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天颺身边一屁股坐下,说:「颺哥,我输钱了。」
天颺说:「怎么回事?」
「我到赌场里去玩儿,把钱输光了,还欠了一大笔债。」
天颺说:「哟,那可麻烦了。」
飞飞说:「那也没什么麻烦,我把两匹马押给他们抵债了。」
廷宇大惊:「什么?」奔到门口,只见两个壮汉远远地把他和天颺的马牵走了。廷宇冲回来对飞飞大叫:「你赌输钱押自己的马就好了,怎么可以拿我的马去抵债?」
「有差吗?两匹还不都是你出的钱。」
「什么话!」
天颺抬手说:「别吵了,马再买不就是了。」
飞飞说:「这就有点麻烦了。」
「怎么说?」
飞飞把一个空空如也的荷包扔在桌上:「他的钱也让我输光了。」
廷宇一看,那正是自己的荷包,不知何时被飞飞「借」了去,他居然毫无知觉。
廷宇怒道:「你居然偷我的钱!」
飞飞说:「谁叫你自己不把钱包顾好,出门不比家里,可不能粗心大意呀。」
廷宇看著他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确认了一件事:这小子真的非常、非常讨厌自己。
廷宇逼自己平静下来,说:「好,我不该粗心大意,你比较行;你倒说说看,眼前我们连茶钱都付不出来,该怎么办?」
飞飞说:「把你的剑当了不就得了。」
廷宇举起断剑给他看,飞飞摇头道:「使剑的人居然连剑都顾不好,你也太离谱了。」
他站起来说:「好吧。我再去街上『筹钱』好了。」
廷宇说:「坐下。麻烦不要再伸三只手了。」
飞飞正要回嘴,天颺拉他坐下:「我有个主意,我们三个站起来,拔腿往外冲,一了百了。」
廷宇摇头说:「这是白吃白喝,不干。」
天颺说:「既然这样,街上总有旧书摊吧?把这拿去卖了。」说著掏出那本四十二章经交给飞飞。
廷宇大惊:「不行!」
飞飞不耐烦地说:「这个不行,那个不干,有本事你自己拿个主意呀。」
廷宇怒道:「明明是你闯的祸,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