绊烟云 by:冰之丞-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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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这么爱他?”韩伦愤怒的眼神几乎像是要把人撕碎般得凛冽。“他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大的牺牲?”
“是的。”弦的决心是毫不犹豫的肯定。
但这却让韩伦的愤怒愈加狂烈,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他提出了对于这一对深爱著彼此的恋人最残忍的条件:“那你从今以后就是我的人,我想怎么对你,你都只能承受而不许反抗,并且你永远不能再见他。”
“如果这样能换来他的安全的话,我没有任何异议。”弦平静无波的面容下是欲绝的哀伤,幸福的日子似乎对于他们来说永远都是那么短暂,短暂到还无法真正懂得平凡的聿福是什么模样,就又要永远分离。
“就从这一分钟开始子”韩伦毫不留情地宣布了这个起点之后,便一把抱起全身冰冷的弦,大步离开了医院,只留下空荡荡的病房在暮色中孤独地敞开著。
弦不见了,就如同一阵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风一般,什么地方都找不到,仿佛从来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失去了至爱的韦景骋像发了疯一样,全然不顾自己尚未完全恢复的身体,到处寻找爱人的踪影,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也无论是多么不起眼的角落,只要是弦有可能会出现的地方,他都马不停蹄地寻找著。
可是,不管他如何费尽心血,弦却始终没有再出现过。
转眼间,季节已悄悄从白色变为淡淡的浅绿色,自他离开景骋的那一天算起,时间已经向后整整推了两个月了。这漫长的两个月是怎样渡过的他丝毫也不在意,只是像一个傀儡娃娃般机械性地按照韩伦的要求做著一切他要他做的事,过著他希望他过的生活。
初春的午后,淡金色的阳光柔和地洒满了整个大地。弦只穿著一件薄薄的休闲服,静静站在水晶制成的落地玻璃窗前,无意识地注视著脚下渐渐开始绽放出明亮绿色的庭园。
“弦,穿得这么单薄会感冒的。”韩伦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在他清瘦的肩膀上披上一件暖和的羊绒外衣。“我一直告诉你,你首先要做好的事就是照顾好自己。”
“我明白了。”弦用听不出任何情绪波纳艋卮鹆撕祝敌缘卮┥狭送馓缀螅允墙降哪抗馔断蜓艄饷髅牡幕ㄔ啊?br》 韩伦看向他纤瘦背影的眼神中满是痛苦——整整两个月以来,这是弦唯一会对他说的话。
他从来不知道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会如此伤人,只会说我明白了的弦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凭他摆布,不会哭也不会笑,没有任何情绪也不作任何思考,只是机械性地按照他的意愿行动著。
在他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地拥抱他、占有他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却如同开了一个大洞般的空虚,虽然能够欺骗自己已经拥有了弦,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深深明白怀里抱著的只是一具没有心的躯壳,他所渴望的那颗心已经完完全全地留在了那个男人身边。
他要留住这具美丽的躯壳一辈子?还是乾脆将它毁灭?
或者,把它还给拥有那颗心的人?
——他要如何选择?
在和如同木偶一样的弦生活了整整两个月后,他渴望再看一次弦动人的笑容,充满人情味的动作和淡而有韵味的表情。
在自己的记忆中,那样的弦才是真正的他,才是原来那个叫作颀的温柔孩子。
如果要再一次看到那样的他,是不是只有放开他,让他回到那个人身边才能实现?
可是,在他对弦做了这样残忍的事之后,一旦他松开了绊住弦的枷锁,他会不会就永远地失去了他?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他不想放开弦,即使被他憎恨,即使只能永远拥有这样的他苦涩地看著面前一直不曾回头的弦,韩伦悄悄离开了这个对弦来说,永远见不到阳光,永远被笼罩在寒冬季节之中的华丽牢笼。
“还是一样吗?”兰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韩伦的书房里,轻而低的声音是他一贯的温柔口吻。
韩伦无言地点点头,原本锐利的眼眸此刻浮现出浓重的挫败和憔悴,仿佛一个疲惫的老人。
兰慢慢地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握住他的手。“你囚禁了弦,不仅让弦痛苦,让我痛苦,也让你自己痛苦。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试著放开弦,让他回到所爱的人身边去呢?”
“可是,这样我会永远失去弦。”韩伦的两只手下意识环住自己的头。“我不想冒任何可能失去他的危险。”
“你已经失去了他,现在你所拥有的只是他的躯壳……”兰淡淡地叹息著,幽邃的眼眸中有著深刻的悲哀。“……如果你执意不肯放开他的话,那么……我不能再留在你身边了。”
“为什么?”韩伦被他突如其来的话震惊了。
“你爱弦,可是你只得到了他的身体,却没有得到他的心。而我也一样,只得到你的人却得不到你的心。其实我和你都一样痛苦,一样悲哀。”兰凄然一笑。“或许,你今后仍想保留这份痛苦,可是我却想寻求解脱。”
“兰……”韩伦没来由地一阵心痛,可是才刚一开口,就被温柔地捂住了嘴。
“我所说的解脱并不是指死亡,你不用担心。”兰凝视著韩伦一字一句地解释道:“记得吗?我已经答应过你不再轻视自己的生命,所以我不会食言。我所指的是,我会尝试忘记你,忘记你带给我的一切,重新出发去寻找新的幸福。”
“你要离开我?去哪里?”韩伦抬起头,一种莫名的恐慌在他的心中不断蔓延开来。
“是的,我想离开你。至于要去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兰的笑容中带著悲伤。
“也许会到处流浪吧。”
“留在我身边的一丝可能都没有了吗?”韩伦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泄露了他的不安,兰注视了他片刻后,深情地吻住了他象徵著坚毅的唇。
“只有唯一的可能,可是,我知道你做不到。”兰露出一个落寞的笑容,从容地离开了韩伦的怀抱后,向书房的门口走去。
“兰,唯有这样你才愿意留下?”韩伦定定地望看他。
“是的。”兰回过头来,轻柔的嗓音里透露著无比的坚定。“因为,我的爱情只能是唯一。”
韩伦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望向窗外,仿佛在思考著什么。
兰看了他一眼后,便悄悄转身离开了书房。
透著寒意的夜,韩伦把似乎在沈睡的弦搂在怀里,轻轻吻著他的额头,试图温暖他只穿著单薄睡衣的身体。
“弦,你想回到他身边吗?”韩伦一边抚摸著弦的黑发,一边这样问道。
弦没有说话,但韩伦清晰地感觉到怀中身体在那一瞬间的颤抖。
——这,就是最诚实的回答了吧!
“你能确定无论相隔多远,也无论过了多少年,他对你的感情永远不变吗?”他继续问道。
也许是敏感地发觉了他心境上的改变,弦睁开眼睛看了看韩伦后,将目光转向窗外,淡然道:“没有什么是永远不变的,我不能保证他会一生如一日地那样爱我,但我会因为和他的分离而把他铭记在心。”
“看来我把你们拆开,反而坚定了你爱他一生的决心。”韩伦自嘲地笑了笑。二这是不是意味著我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弦不语,凝重的沈默弥漫在两人之间。
韩伦静静看著若有所思的弦。“兰……要离开这里去流浪,或许我们今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能诚实表达自己感情的人一生也得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一切。”弦直视著韩伦,一针见血地揭示出他心中的犹豫。
“我想要的人是悖 ?br》 “我是你无可取代的家人,兰才是你真正追寻的至爱。”弦第一次清晰地指出存在于三人之间的定位。“虽然我们情同手足,但我们应该有各自不同的幸福。”
“你应该了解,我对你的感情并不只限于兄弟之情。”韩伦不是感觉不到心里的动摇,可是他仍犹自做著无谓的挣扎。
“你对我的兄弟之情远远超过爱情,而你对兰的喜欢却不存在任何亲情的成分。”
弦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冷静地分析韩伦的心态。“我离开你会让你不安和担心,而兰离开你却会让你动摇、焦虑,这就是亲情和爱情最根本的不同。”
“你的意思是——我真正爱的人其实是兰?”
“现在留住他还不迟,如果你肯诚实面对自己感情的话。”弦静静靠在软绵绵的白色垫枕上,清丽的脸庞上已渐渐恢复了柔和的神色。
“如果那样做的话,我会失去你吗?”
驼鸟的头已慢慢从沙堆中抬了起来,准备著要面对现实。
“家人永远是家人,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也是一样。”弦毫不犹豫的话犹如一把开启韩伦心门的钥匙,他心里的迷惘二为之解开,而这些日子以来的烦心和焦躁也随著心情的明朗而烟消云散了。
韩伦用和从前一模一样的温柔表情为弦取来了衣物,并且递到他的手中。“虽然已经是初春了,但晚上仍然很冶,如果现在就要去找他的话,最好不要让自己感冒了。”
弦怔了片刻,随即,便绽开了一个笑容。“我会的。”
美女护士轻轻带上门,无力地靠在白色的墙上叹息著。今天还是一样,他什么也不想吃,只是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
除了会在固定的时侯用手提电脑向公司发出工作指令以外,其余的时间就一直静静睡著,不和任何人聊天也没有任何想做的事,那种空洞的眼神就好像是生命被挖去了一半似的让人为之心痛。
而他左腰上原本很快就会愈合的伤口自从因为他不分昼夜、不知疲倦的寻找而裂开后,直到现在虽然已经整整过了一个月,可是恢复的程度之差却几乎让她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