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宸宫-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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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又恢复了黑暗,她幽叹一气,手捂左胸,侧身躺于榻中。
神思混汋地过了良久,才渐渐陷入梦乡。她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容易疲惫,胸口也总是闷闷地抽疼,这是逐日衰弱的征兆吗?
她睡得并不沉,感觉得到身边有人走动,可是眼皮异常沉重,睁不开眼。
那人轻轻地坐在她身旁,低沉地唤她:“夕。”
她想回应,想睁眼看一看是何人这样称呼她,但头晕胸窒,冷汗遍体,怎么也醒不过来。
一只温厚粗糙的大手拂上她的额头。似在为她擦拭冷汗。动作那般轻柔,仿佛怕会碰碎了她。
“日子不多了朕又何苦与你斗气。”那人自言自语,长长地叹息,“你也应该放下心头所有负担,安安乐乐地度过人生的最后一段时日。”
温热的手指触摸上她腕间的脉搏,那人又是一声低叹:“脉象紊乱且虚弱,看来南宫渊所言不假。”
模模糊糊的,她又听见他说:“当真是红颜薄命?朕现在倒宁愿是红颜祸水,遗害千年。”
她觉得有些想笑,但是心口痛得厉害,令她昏沉无力。
“其实朕都不知到底看上你什么。”那人突然轻笑,带着自嘲之意,“朕自诩英明,不受女色迷惑,但说穿了也不过如此。”顿了顿,他沉穏住语声,低低道:“早在大婚那夜,掀开红帕锦盖的那一刻,朕就被那惊鸿一瞥震慑住。因为心头震动,朕便刻意不再看你。可是只那一眼,也巳经叫朕印象深刻。”
她迷蒙地听着,恍惚地疑惑,何事令他印象刻?
“朕见过无数美人,有娇柔妩媚的风情,亦有甜美可人的清新,更不乏冷冽高傲的倔强。你虽容色出众,但也不过是一具精致皮囊罢了,照理并不足以迷惑朕的眼。后来朕也将你抛诸脑后,不去多想,直至再接近,那种特殊的吸引与悸动又重新萦绕于朕心。近来,朕有些想明白了。或许这就是天生宿命,没有道理可循,但不容抗拒。”
她想笑他何时也信了天命之说,却始终开不了口,脑袋里似灌了铅,重得发疼。
“映夕?!”他的声音倏然提高,似乎紧张急切,“你怎么了?别咬伤自己!放松!”
伴着头疼,她的心房也剧痛起来,如被尖刀一下一下锥凿,痛楚瞬间侵入四肢百骸。她听到自己狠狠咬牙发出‘喀喀’的怪异声响,可却控制不住。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掌捏着她的双颊,强硬地撬开她的唇齿,防止她无意识地咬伤自己的舌头,然后果断地将手臂塞入她口中。
她全然没有思考,张嘴立刻咬住。铺天盖地的剧疼痛如汹涌的潮水般将她整个人紧密包围。口腔里慢慢溢满了血腥味,她浑身战栗,脑中巳无神智,只剩下一个念头──她挨不过这次病发了!
“映夕,撑着!”
有人将她抱起来,一掌抵在她的背心。
“就算武功尽失,朕也会救你!”
话音未完,绵延不断的汨汨真气巳输入了她的体内,短暂性地抑制住她的苦痛。
她脑中有片刻的清明,就在这一刹那,她信了他,终于相信了他。
可是,很快的,她又坠入刀绞般的痛楚深渊。而背后那股强劲醇厚的内力穏穏地注入,不曽移离。
“皇上……不可……”她费力地挤出几个字,但终是有心无力,头一歪,彻底昏厥了过去。
“映夕!”挟着咆哮的呼喊骤响,震彻梁顶。不容错辨,那是恐慌失去的惊惧。
第三卷 第三十二章 情深不觉
就像飘浮在清凉的河水上,悠悠荡荡,说不出的平静宁馨。路映夕的嘴角露出了微微的笑容。不再感觉到疼痛,也不再有沉重的负担。如果可以就这样安静平和地维持下去,该有多好……
皇帝斜着身子靠在床头,定定地注视着那张洁白如瓷的小脸,片刻不移。他自己的面容亦有些苍白气虚,但凝在眉宇间的更多是痛惜和担忧。
凤床幔帐前,一名老太医躬着身喏喏道:“皇上,皇后娘娘应该很快会醒来,不过,皇后的脉息孱弱,且有越发衰败的迹象,恐怕熬不到……明、明春………”
“退下。”皇帝未抬眼,冷淡道。
“是,老臣告退,还请皇上保重龙体。”老太医垂着头退了出去,暗自叹气。果真是红频不长命,明明无病无灾,偏却是这么弱的身体底子。
寝居内,皇帝皱起浓眉,心中思绪翻飞。他巳倾注大半真气,可她体内似乎有一股怪异的内劲,抵制着外来旳力量融入。是她自己无意求生,还是别有内情?
思索着,渐渐阖上眼睛,疲倦入睡。
路映夕醒时,看见的便是皇帝紧皱眉头睡着的样子。她撑着身子坐起,感觉心口的痛楚巳褪散,只剩下虚软的无力而己。
“皇上?”她轻,唤凝视着他眉心的那道皱褶,不由伸出了手,想以指尖抚平它。
皇帝似是蓦地一惊,陡然醒了过来。
“映夕?!”他怔怔望她,疑似做梦,半晌才缓过神,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你醒了!”
她被他过于用力的手臂勒痛,但并不挣扎,把脸庞偎在他的肩头,沉默地绽开唇,浅浅微笑。
良久不见她有动静,皇帝心头微震,忙拉开些距离审视:“映夕,你可还好?”
“臣妾无碍了。”路映夕笑答,眸光盈盈,如春水泛波,竟格外的温柔旖旎。
皇帝怔愣,抬起一手,掐了掐她的脸颊。
“皇上!”路映夕呼痛,恼怒瞪他。这人翻脸也未免太快!之前她昏迷时还听见他告白般的深情话语,现在一转眼便就变了态度?
皇帝收回手,薄唇轻微上扬,深眸浮现几许欢愉寛慰。他本以为她病糊涂了,但此时见她恢复了一点精神,倒放下心来。
“你方才病发了。”他平淡地道,似有心淡化这话背后沉重的念义。
“嗯,臣妾知晓。”路映夕亦是淡然。她早巳料到,只是未想到会这样快。原本她可以自行配药调理,但是照师父的计划,她应该病得更虚弱一些才行。
“从今日起,你叩儿都不许去,乖乖待在凤栖宫里调养身子。”皇帝扬起长眉,霸道地下令,“瘟疫之事,你无需再过问。邬国的事,你也不许想,待身子养好了,一切再论。”
路映夕抿着唇笑。他分明巳将她看作将死之人,何来“再论”?
“笑什么?”皇帝不满地睨她,“朕的话便是圣旨,你若敢有违,就是抗旨。你好自为之!”
“是,臣妾遵命。”路映夕做正经状,朝他重重地点了下头。
皇市眯眼看她,心里锶有疑虑。她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同,多了几分俏皮和温存,难道自知命不久矣故而索性放开心怀?
路映夕知他心中所思,也不去理会,径自握住他的右手,低头细看:“皇上怎么不上药?”
他结实的手臂上一圈齿痕,深入皮肉,虽巳止血,但看着仍是触目惊心。
“不用麻烦,过几日自会结痂。”皇帝瞥了一眼伤处,不以为意,只存心取笑道,“平日就见你伶牙俐齿,果然是尖锐得很。”
路映夕却未搭腔,敛了神色,正容看他:“如果能救臣妾,皇上可愿意付诸所有的内力?”
皇帝一怔,没有答话。
路映夕继续说道:“师父原可以为臣妾镇住心疾发作时的痛楚,但因臣妾中了寒毒,体质转为虚寒,受不得阳刚真气入侵。皇上所练的内功心法偏于阴柔,说不定能够……”
她一顿,没有再说下去,举眸直直地深望着他。
皇帝低叹一声,徐徐道:“朕巳试过,但你也接受不了。”
“如果可以呢?”路映夕固执追问,目光紧紧地锁着他。
“如果可以,朕失去内力又何妨?不过是重头再修炼罢了。”皇帝语声低沉,抬手抚摸她的面颊,轻轻摩挲着,“你的性命,朕怎会不看重?你太看轻朕对你的心意。”
路映夕突然颔首,神色认真地道:“臣妾相信。”
“相信何事?”皇帝却眼露疑惑。
“相信皇上的心意。”她缓媛漾开笑靥,眼神清柔温和。
“为何相信?”皇帝反而益发狐疑。她一贯都置疑他的用心,为何忽然之间就相信了?
“臣妾时日无多了,皇上也无需再哄骗着臣妾,不是么?”她的笑容嫣然,迎上他不解的眼光,“臣妾自知挨不过今年寒冬,剩下的日子不多,不如放宽心好好度过。如果皇上忍心欺骗一个将死之人,那臣妾也认了。”
“不许胡说!你还会有很长的日子,你还要看着朕征服四方,一统天下,朕不准你说丧气话!”皇帝倏然生怒,双目染上炽光,灼灼盯视她。
“皇上曽答应过臣妾,会善待邬国子民,希望皇上会永远记住这个承诺。”路映夕静静地凝望他,心底不期然滑过一丝酸涩。她若真的选择离开,四国如何争斗都将与她无关,谁输谁赢更不再重要,可为什么感到不舍与难安?
“只要力所能及,朕一定伝实践诺言。但朕要你陪着朕,一同目睹大统盛世的到来!”皇帝双手钳住她的细肩,望入她眸底,一字一顿道:“你是朕的皇后,你必须与朕一样勇敢!没有跨不过去的坎,没有度不过去的劫!”
路映夕只轻浅地淡笑,并未接言。他误解了,但只有他误了她才有获得自由的可能。到时候,他只伤感,不会愤怒,自然也就不会迁怒于邬国。于是她便可彻底消失于这纷扰乱世。可是,如此会不会太自私?为自己着想,会太自私吗?
“听见没有?回答朕!”皇帝的手劲渐大,捏得她的肩膀生疼。
路映夕挣了挣,他却恍如不察,一径盯牢她,双手紧紧地桎梏着她的身体。
“臣妾听见了,皇上先放手可好?”路映夕蹙眉应道。
“不放!”皇帝忽然变得任性起来,非要她说一个承诺,“说你乓2积极面对,会撑过今年冬日!还有往后无数个冬日!”
“是是,臣妾会谨遵皇上旨意,会积极面对。”路映夕甚感无奈,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