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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凤栖宸宫-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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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你诊疗之后,前辈大概去寻南宫渊了。”慕容宸睿深望她,忍不住轻轻一叹,劝道,“夕,同样都中了箭,小范能挨得过,南宫渊想必也不会有事,何况他本身又深谙医术。”
  
  “嗯。”路映夕低幽地应了一声,并未展颜。心口始终有一股闷堵的感觉,一种近似窒息的疼痛,隐隐幽幽的,侵入四肢百骸。
  
  马车外忽然有一道沉稳的禀告声响起。
  
  “启禀皇上,属下刚刚收到有一封来自丰城的飞鸽传书,请皇上过目。”
  
  慕容宸睿弯腰探向车头,驾车的将士恭谨地把信函递上。
  
  回车厢内坐定,慕容宸睿拆信浏览,脸色微微一变,然后迅速地收起信。
  
  “是否有师傅的消息?”路映夕直视他,蓦然开口问道。
  
  慕容宸睿摇头,但没有作声。
  
  “是否找到师父了?”路映夕追问,直觉地认定那封信函与南宫渊的下落有关。
  
  慕容宸睿缄默不语,深眸幽沉,神色淡漠,未流露出一丝情绪。
  
  路映夕向他伸出手,轻轻地道:“请让我看一看信。”
  
  慕容宸睿低眸盯视她的手心,目光一黯。她右手掌心的残缺也许要跟着她一辈子,但这种伤她能够阔达不在意,可若是心口上的伤?她会不会一生都无法复原?”
  
  路映夕执着地摊手于他面前,无声地坚持着看信的要求。
  
  慕容宸睿沉沉地叹息,徐缓地将信函放到她手中。
  
  路映夕接过,还未打开看,手就已经有些颤抖。
  
  慕容宸睿定定地看着她,低沉而轻浅地道:“探子带回两个消息。一是关于姚凌,二是关于南宫渊。”
  
  路映夕垂着眸子,没有翻开信函,只极轻地问:“姚凌怎么了?”
  
  “毒发,没能撑过去,断了气。”慕容宸睿的语调几近没有起伏,“她的师兄正带着她四处寻找朕,势要为她报仇雪恨。”
  
  “带着她?”
  
  “尸身。”
  
  语毕,两人都寂静无言,气氛沉重而又似乎有几许阴寒。
  
  路映夕捏着手中的信,因为过于用力,薄纸发出窸卒的声响。
  
  “夏耀祖找到了南宫渊。在丰城的一处破庙里。”慕容宸睿的语气仍是平缓无波,“当时南宫渊失血过多不省人事,夏耀祖抬他去军医处,但半路上南宫渊就已气绝。”
  
  路映夕表情僵硬,一味低垂着眼眸,双手使劲绞着薄薄的信纸,像是完全专注于这个动作而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慕容宸睿也不再吭声,面色淡然得仿若冷漠无情,可双手也下意识地握紧,拳头使力,指节变白,手背上暴起青筋。
  
  两人就这样默默不语地坐着,空气中仿佛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悲凉和伤痛,无形地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第四卷 第三十三章:悲欢离合
  
  
  回程的队伍持续地前进着,途上平静无波,并无意外发生。
  
  路映夕照常喝药进食,没有露出异状,也没有流泪,只是变得沉默寡言。
  
  慕容宸睿看在眼里,心中滋味难辨,一股无力感充斥全身。那日在战场上,他未有一丝犹豫,全力以赴地投入战斗,甚至在射杀南宫渊时隐隐有种傲然的成就感。如果事情重来一遍,他也会做同样的事。但南宫渊死了,且可能是死于他之手,映夕的心自此蒙上阴影,恐怕一生都挥散不去。
  
  这几日,他也经常想起姚凌。最初相识时,她的笑颜俏丽烂漫,但后来渐渐看不到她笑,他曾一度怀疑,他是否真的认识她,是否真的了解她。到如今,他已非常清楚她是怎样的人,也知道她与他都不是彼此命中注定对的那个人。可一切已矣,无法重新来过。
  
  不可否认,他感到伤怀,感到痛楚。但这种哀伤与映夕心中的悲痛必然是不相同的。
  
  “夕,王军医开了一张新的安胎药方,你要不要过目一下?”叹息咽回肚内,他神色如常地温声询问。
  
  路映夕倚躺着,抬眸看了他一眼,摇头不语。
  
  慕容宸睿也不再多言,径自命马车停下,然后跃下车,不知去办何事。
  
  路映夕合上眸子,神思飘远。她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师父时的场景。那时她才五岁,父皇领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到她面前,要她行拜师大礼。她疑惑地看着那少年,张口唤道“师傅哥哥”。那少年扬唇笑起来,那笑容像冬日的阳光般,淡淡的,却又是暖暖的。
  
  也就那一次罢了,后来她再也没有那样唤过他。身在宫廷之中,礼节繁多,而他又是极为内敛严谨的人,她跟着他也学着循规蹈矩起来。
  
  年纪再长一些的时候,她曾经偷偷在心里唤他的名字。南宫渊,南宫渊。虽是独自偷偷的,但她还是不敢放肆地叫一声“渊”。
  
  他们之间好像有一条无形的鸿沟相隔着,自第一次见面她向他下跪行拜师之礼开始,她与他就注定很难跨越那条沟壑。
  
  “属下王婕参见皇后娘娘!”
  
  正幽幽地陷入回忆中,马车外一道利落的脆声惊醒了她。
  
  车帘被掀起,一个五官艳丽的女子上了马车,屈膝行礼。
  
  “你是?”路映夕靠坐起身子,凝眸看她。
  
  “属下王婕,是隶属司徒将军主营下的一名军医。”那女子单膝跪着,但面上表情甚是平淡,不卑不亢地道,“皇上命属下向娘娘汇报新安胎药方的成分。”
  
  路映夕轻轻“嗯”了一声,注视着她美丽的脸庞。之前不断听慕容宸睿提起这位王军医与范统的事,倒没有想到原来是长得这般冷艳的女子。她的轮廓精致而深刻,浓眉大眼,俏鼻红唇,一眼看去只觉艳光逼人,但再细看,会发现她眉宇间凝着一抹刚毅神气,没有丝毫娇媚矫揉。
  
  听着她报出一串草药名称,路映夕颔首淡淡一笑:“这药方很好。”
  
  “谢娘娘赞赏。”王婕微微倾身,再道,“可否容属下为娘娘把一把脉?诊脉过后才能调配更佳的药。”
  
  路映夕伸出手腕,一边语气随意地道:“王军医,你觉得范统此人如何?”
  
  王婕的手势顿了片刻,平静地答道:“王婕愚钝,不太明白娘娘的意思。”
  
  “他的腿疾能治得好吗?”路映夕换了一个方式问。
  
  “如果精心治疗,也许花三五年的时间能够治得好。”王婕一面回答,一面搭上她的腕脉,开始细细诊断。
  
  路映夕见她神情专注,便不再出声打扰,待她收回了手,才开口问道:“如何?”
  
  王婕抬起眼来,微皱着眉,沉吟道:“娘娘的脉象有些奇异,似虚又似强,两股力量交错交融,王婕才疏,暂未想出是何原因。不过娘娘请放心,胎儿安稳,未受旅途颠簸的影响。”
  
  路映夕浅淡地抿笑,道:“我体内那股强大的力量,是一位高人灌注予我。而虚脉则是因我有天生心疾之故。”师尊破例为她诊治,或许便是因为如此而延误了他寻找师父。思及此,唇边的一点笑弧垂敛了下去。
  
  王婕点了点头,心中有一丝讶异。她本以为宫中娘娘皆是矜贵高傲,但她眼前这位皇后娘娘似乎没有丝毫娇气,且也不以“本宫”自称。坊间传言,皇上爱美人弃江山,现在想来倒也似有几分道理。不过依她所见,皇上应是既爱美人又爱江山。
  
  此时马车外又响起一道禀声:“皇后娘娘凤安,范统求见。”
  
  路映夕不由诧异,扬声应道:“有请。”
  
  厚布帘子再次被掀起,两名侍卫搀着脸色略显苍白的范统上马车,安置范统靠壁坐稳,便就退了去。
  
  “范兄,伤势可好些了?”路映夕关切地询问,心念转动,已明白慕容宸睿安排王婕和范统来见她的用意。是不希望她一味沉溺于忧伤悲恸之中吧?所以特意找一些事让她分散精神。
  
  “多谢皇后关心,范某已无大碍。”范统正襟危坐,表情严肃,虽然气色尚差,但一双炯目已恢复精气。
  
  王婕忽然低低地嗤了一声。
  
  范统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但忍住没有说话。
  
  路映夕莞尔,温言问道:“王军医,不知何事好笑?可否说出来与我分享?”
  
  王婕敛眸回道:“回娘娘,属下方才只是突然想到,先前给范将军敷药时他痛得打人的事。”
  
  “打人?”路映夕大奇,觑向范统,见他面色愈发僵硬,不禁更感好奇。
  
  “范将军忠君爱国,一心想要快些康复,保护皇上和娘娘安全回朝。他要求属下用效果最好的药,不过重药的药性必然剧烈,所以……”王婕止口,瞥了范统一眼。这般死鸭子嘴硬的男人她还是第一次见,明明痛得浑身冒冷汗,却硬是忍着不肯吭声。她好心拿布团让他咬着,却被他下意识地挥开,那力道大得骇人。
  
  路映夕看着他们二人的神色,微笑道:“范兄,你好生养伤便是,现在有一整队精锐士兵保护皇上,你无需过于担忧。”
  
  范统绷着脸,道:“据范某所知,修罗门的人正四处查探皇上的行踪,范某只是不敢掉以轻心,并非过于担忧。”
  
  路映夕挑了挑眉梢,不作声。
  
  范统自觉失言,又补道:“范某无意顶撞皇后,还请皇后恕罪。”
  
  路映夕笑看他,揶揄道:“范兄,你被人激得失了分寸。”
  
  范统抿紧了唇,斜睨向一旁的王婕。为何他总是遇见这种奇怪的女人?身为女儿家,不做女子该做的事。抛头露面行医济世也就罢了,居然还从军!军中全是三大五粗的男人,她一个姑娘家整日混在男人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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