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归-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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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脸说!”凌慕抬手就要劈在他脑袋上,“一军之帅,哪容得你如此鲁莽行事!”
凌息焕忙拉住他的手,“爹,大哥纵然有错,也不该现在罚他,如今之势,我们更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对应敌军——”
或许是认为凌息焕说得有理,凌慕抬起的手突然顿了顿。
凌息袁乘势说道,“是啊爹,镇南军那日不敢派来追兵,定是对我军有所顾虑才不敢轻易出手。而如今加上二弟带来的三万援军,量他们也不敢妄自动兵,待我军重振旗鼓,乾化城定能再夺回来。”
凌息袁说得斗志昂扬,突然就听到从军账角落里传来了一阵笑声,那笑声中带着一丝不可闻的讥讽,让他听了十分不舒服。
三人一起回了头,却见一人正会在角落里那张虎皮铺的塌上,那人一手支着下巴,脸侧对着他们,苍白的面具却是正对着军账的入口,并未看他,那样子好似在发呆一般。
但刚才的笑声分明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凌慕对这位皇帝亲点的军帅十分尊敬,于是走过去,“凌慕教子无方,让燕公子笑话了。”
那张苍白面具转向他,只听那人道,“凌将军如何管教儿子,燕某可管不着。”
凌慕有些诧异,“那公子笑的是?”
“将军真以为镇南军是因着对凌家军有所忌讳才不敢在那日派加追军的吗?”她反问。
凌慕沉默下来,凌息袁的声音却响起来,“不然是怎样?”
她转过头定眼看他,“大凌将军真是单纯到可笑了。”口吻中掩不住的讥讽。
“你!”凌息袁本就觉得这个新来的军师古怪得很,这人打扮古怪,不爱理人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极高傲极自负的人,要么不开口,要么一开口就气死人。他凌息袁是怎样气脸之人,怎容得别人这么看不起自己。
他气得一下要站起来要与她理论,可却被凌慕一眼瞪了回去。
“给我跪着!”
凌息袁没办法,他本就理亏,只得老老实实继续跪着,于是闷哼一声,转了头去。
凌慕也不愿理他,只对秦燕说,“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她站了起来,慢慢踱过来,“听闻如今真正动用镇南军兵权的是静宣王身边的一个随从,此人名叫莫善,将军对此人可有半分了解?”
凌慕想了想,“我们与镇南军交手两次,还未见过静宣王本人,而探子回报也说现在在镇南军中握着兵权的那人确实是叫莫善没错。”
“将军觉得此人如何?”
“此人布战周密,手段狠辣,是个十分难对付的人。”这个叫莫善的人确实让凌慕很是头痛,在他看来这个人显然十分精于谋略,而且做事手段非常果决,就如同一个杀手轻易不会给你留有活路。
凌慕突然想起了什么,定眼看着秦燕,“公子的意思是——”
仿佛能感知她面具后的嘴角有轻轻上扬,而那又美目却瞟了眼一旁的凌息袁,“将军也想到了吧,以这人的作风,是绝不会做‘放虎归山’这种傻事的。”
凌慕细细想着,她继续说,“乾化城破那日本是他最好的机会,即便不能一举灭了凌家军,但这也是在援军到来之前削弱凌家军实力的最好机会,可他偏偏没有那样做,将军可曾想过这是为什么呢?”
“他这样做必有他自己的打算。”凌慕答。
旁边站着的凌息焕听到这儿有些急了,问,“会是什么样的打算?”
她笑,“不瞒各位,燕某之前曾见过此人,在燕某看来此人并不为惧,只是这个人太过自负,并不把常人放在眼里。”
“你是说他根本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跪着的凌息袁又发了声音。
她皱皱眉头道,“大凌将军又错了,这人虽自负但心思却十分细密,他绝不会犯这种错误。”
账中三人被她说得糊里糊涂,面面相觑。
秦燕一语点破,“如果不是他放过了凌家军,但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公子难道是说……”凌慕恍悟过来。
她倒又坐回去,轻松道,“将军猜得没错。”
凌息袁与凌息焕对看一眼,似乎也明白过来。
若不是莫善愿意这样做,那在这世上就只有一个人可以让他这样做了。
如果不是静宣王那还会有谁?
“可静宣王是为什么愿意放我们一马?”凌息焕禁不住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秦燕摊摊手。
凌息袁瞥了她一眼,低头小声嘟囔,“说了一大堆原来都是废话。”
他的话被凌慕听到,结果少不了又是一顿臭骂。
秦燕却是笑起来,“这件事是分析完了,那么接下来,还是来谈谈大凌将军的事吧。”
“我?我有什么事?”凌息袁此时已跪得全身酸痛,他忍不住揉揉膝盖。
她没有回他,只是转而看向凌慕,凌慕不蠢,只被她这样一看,便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是凌某教子无方,请公子明示,无论如何处置这逆子,凌某绝不会有半点怜惜!”
“爹!”
“闭嘴!”
她却说,“论到好何赏罚军中将士,燕某不过一介布衣,自是不好妄自菲薄,我只是想问大凌将军几个问题,至于大凌将军该不该罚,要怎么罚,还是由将军听完之后再做处置。”
凌慕听了点点头。
她转头,静静看着凌息袁,只用手指轻轻敲着脸上的面具,一下一下,凌息袁被她盯得莫明紧张起来。
“敢问大凌将军,此次偷袭镇南军共带了多少人马?”
“一百五十人。”
“那回来的又有几人?”
“二十五人。”
“那就是死了一百二十五人。”
秦燕的目光仍是直直地盯着他,凌息袁把头移过去,并不答她。
“那大凌将军可知,乾化一战凌家军总共损失了多少人马?”
不等凌息袁回答,凌慕已抢先答道,“大约二万人。”
秦燕看着凌慕一脸暗色,说道,“看来将军已有定夺。”
“多谢公子明示。”凌慕却答谢她。
“来人!”只听凌慕转而怒声一吼,从账外进来两名士兵。
他指着凌息袁,“将他拖下去,先仗责五十,然后绑在营账前示警三天!”
“爹,大哥这样——”凌息焕站出来,却被凌慕一手挡回去。
“爹!儿子不服!儿子不服!”凌息袁已被架住,口中不住吼着。
凌慕一听,火气直往上窜,他心中虽有不忍,但仍是骂道,“你不服!你有什么脸不服!你违令在先,若是得胜而归,自是将功赎罪,可如今,却是因为你莽撞的行为,牺牲了近二万人的性命,就算是以你的命去抵也不够,你还有什么脸不服!”
凌息袁怔怔得看着面前自己的老父,半晌,低下头去,凌慕右手一挥,士兵又要架起他,没想到他却一挣,双手拖开去,站起身,自己一个人便朝外走去。出账之前,他回头狠狠瞪向秦燕,眼中尽是恨意。
秦燕却是不以为意,只悠悠瞟了他一眼,便转过脸去。
不一会,账外传来一阵阵击仗声,沉闷而有力,必竟是习武之人,在三十仗前,凌息袁并未发出一丝声音,便仗责过半时,他显然有些吃消不住,每吃一下都忍不住要发出闷哼。他想忍,但每一下入骨的疼痛却让他忍不住。
“爹,这样下去大哥会吃不消的。”凌息焕实再听不下去,又上前求情。
凌慕摆摆手,“练武之人怎能吃不了这点苦头。”
听着账外的声响,凌慕心中也是极难受,可他还是说,“我身为一军主师,若是此时寻私包庇了自己的儿子,今后又要用怎样的脸面来统帅全军。”
凌息焕听了不知如何回答,只得低头不再作声。
营账那边却有人击起掌来,“万事能以大局为重,舍小家为大家,也不辜负了皇上如此看中将军您。”
凌慕怔了怔,对她摇头,“燕公子谬赞了。”
外面的声响已经停止,想是五十仗已过,凌息袁已被人绑去视众了。
凌家俩父子暗自都松了口气。凌息袁算是撑过这五十仗了。
秦燕轻叹一口气,起身向外走,“将军这几日可不要懈怠了。”
凌慕回神,“公子是说这几日镇南军还会有动静。”
她回头,微微一笑,面具下的眼睛像会发光,“谁知道呢?”
三日后,蔚山之下。
雷鼓阵阵,厮杀声不绝于耳,两军交战,与仁义善道无关,只论胜败。
战场上,每一个士兵都竭力而战,对他们而言,每一场战争都是生死之战,若他人不死,下一个死的便会是自己,所谓我不亡人,人亡我,敌者杀之。
世间百色,而在战场上,却往往只存在两种色彩,黑色与红色。黑色是冰冷的盔甲与武器,红色是浑浊着泥土的鲜血。没有人会喜欢它们,因为它它们同样象征着死亡,战场上从没有想死的人,而那些想死的人也绝不来战场上寻死。
战争,从来都只是处高位者的棋局,士兵的生死场,是人间炼狱。
山崖之上,静静站着三个人,其中两人是士兵装扮,每人左右手上各持一把颜色不同的旗帜,当中一人身着单薄的红衣,脸上带着一张突兀苍白的面具,让人瞧着怪异非常,这个季节,山风冷冽,红衣人的单衣被刮得猎猎作响,可这人却似石铸的一般连个哆嗦也未打过,亦是站着一动不动,只看得这人嘴巴偶尔一张一合,身边两人便跟着挥展手中旗帜,有时是用力一挥,有时却是举旗微晃,似每一个动作都是一个指令。
秦燕冷眼看着山下战局,看着人与人拼死搏杀,眼中满目充斥着黑与红,心中竟是波澜无惊。
原来,带上这张面具,她便是另外一人,连她的心也可以变得如此无情。
或许,连那个人也认不出她来了吧。
“左翼,进。”她左侧那人将手中旗帜向外大挥。
“右翼,紧逼。”她右侧那人举旗不动。
激战中,凌家军左翼队形竟渐渐向外伸展,随即又向